當我產生意識的時候,一直居住在雍華宮,很久,很久。
雍華宮,一如它的名字那般,雍容,奢華,絢爛。在這里隨處可見,玉石砌牆,水晶琉璃作瓦,彩虹霞光飛布,寶珠彩石玉晶懸掛垂簾。宮外仙花瑞草熠熠生輝,芬香縈繞。永不逝去的祥光一直停留在上空,潑灑著道道絢麗的光彩。這座浩大的雍華宮縱然是在整個天庭華麗的群宮之中,依然是如眾星捧月一般。
但是這依然掩飾不住它的空曠,它的冰冷,它的孤寂。
我與我兄長同時誕生,所以我一直以為我不是一個人,但是當我意識蘇醒時,我見到的第一個人卻不是他。
我問道︰「我哥呢?」
袖袍上迤邐著星輝,卻須發盡白,滿面蒼老的太白金星回說︰「陛下剛剛登基繼位,正受四方朝拜,眼下各路仙君、神王正在天庭拜謁陛下,所以陛下無暇抽空來雍和宮。」
我默然,但是心里卻無比的失落。
手扶著玉窗眺望,遠處仙鶴飛舞,彩鳳翔翼,祥雲如水般流淌。
許久。
我突然發現,雍華宮竟如此的安靜,死寂,就連宮外屋檐落下的一滴水滴的聲音都清晰可聞。我蜷縮著身子,連呼吸都不敢用力,我害怕只能听到我一個人的聲音。[]
我問︰「我哥還在接見各路仙君神王麼?」
太白回道︰「陛下此刻在在紫金閣中宴請各路天師,神尊。」
紫金閣麼?就是雍華宮那片亭台回廊外的紫金閣麼?
我不願意去想紫金閣與雍華宮之間的距離,因為那樣會讓我難過。
太白問︰「殿下,是否要我去稟告陛下你已經蘇醒?」
「不用!」我回的很決然,整個天宮都是他的,天宮里的事會有人比他知道的還要清楚?
我不願意再看這一片繁華,隨後我便強迫之間再次進入深度的沉睡之中。
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睜開眼,依然是那座華麗到極致的雍華宮,依然是空無一人?
這算什麼?不聞不問?放逐麼?
我又問︰「我哥呢?」
太白回道︰「陛下前日已擺駕西昆侖了。」
我默然,我就這麼讓你如避蛇蠍?明知道我蘇醒時辰,卻提前去了那麼遙遠的地方,如果真的這麼討厭我為什麼不將我送出天宮,斷了我的念想。
我枯坐了很久,不願出雍華宮一步。
連唯一的親人都不要自己了,這天宮再美又與我何干?
夜幕降臨,雍華宮中飄起裊裊的寒霧,我似乎感覺空曠的宮殿之中吹來陣陣的陰冷的寒風,我雖然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天宮之中又怎麼會有寒風吹拂?但是我就是感覺到了,不然我又怎麼會縮在玉床之上冷的瑟瑟發抖,哪怕床邊的九龍火爐之中的火焰熊熊燃燒著。
忽然身後傳來腳步聲,我卻不曾欣喜,因為我听出來,來人是太白。
「滾!」我如是說道。
太白卻將一件錦袍披在我身上︰「殿下,這是用陛下親手采集來雲霞織錦,命天庭最好的織造精靈織成的雲霞星袍,這衣袍上墜的星輝都是陛下親手去銀河之中采集來的。剛一成衣,陛下就命人送來了,陛下從西昆侖傳訊回來說,他沒能親手將這件星袍披在您身上,他感覺萬分遺憾。」
我不由的伸手撫模了一下這件星袍,光滑,美麗,更重要的是它給了我自誕生以來的第一縷溫暖,我抱著這件星袍整整哭了一夜。
第二天,我破天荒的走出了雍華宮,我穿著星袍游覽天宮,騎著雲獸在天河打馬而過。
每個人見到我都很恭敬,我很喜歡听他們叫我二皇子,因為,這個稱號代表著上面還有一個哥哥。
我的哥哥是天庭光芒萬丈的玉帝!仙界的無上至尊!
我還沒有名字,但是我知道,我很快就會擁有我的神位,我會跟哥哥一樣,在整個仙界光芒萬丈。
在天庭內游走了一圈,我卻听到了一些不一樣的聲音,我便知道了哥哥的境況似乎不太好。
老對頭妖族被壓制了無盡歲月現在開始蠢蠢欲動了,那群以清淨自居的仙人們則抱著手臂冷眼旁觀,就連神靈之中也有很多開始貌合神離。整個仙界看似平靜,實則在看不見的地方卻是暗流洶涌。一切的緣由都是因為哥哥覺醒的時間太短,實力不足以壓制那些表面大義凌然內心野心勃勃的家伙們了,如不是還有西王母擺開車馬明言支持哥哥的話,估計哥哥早就被他們推下了玉帝之位。
我為他的處境感覺心憂,雖然有西王母做後盾,但是我很清楚,以西王母的身份給他的幫助絕對不會太多。而他則要面對的是整個仙界的,群敵環伺,方寸皆敵。
心中強烈的不安,催促著我該做些什麼。
于是我決定去歸墟聖山接受洗禮。
只要成功接受完洗禮,我就能夠盡快的擔任神職,從而去幫助他,哪怕只是站在他身後,至少也有我在一直的支持著他。
雖然我知道這于理不合,因為天庭法規,只有覺醒滿一年的幼生神靈才有資格接受歸墟洗禮。這是對幼生神靈的保護,因為洗禮的過程並不是絕對安全的,只有覺醒滿一年的幼生神靈的靈體才是穩固的,可以在別的神靈的護持之下接受洗禮。
覺醒沒有滿一年,沒有其他神力高強的神靈護持,貿然的去接受歸墟洗禮絕對是九死一生!
但是我管不了這麼多了,我發自心里的痛恨現在自己的一無是處,什麼都做不了,我不要做廢人!我沒有時間去慢慢成長,他需要我的幫助,我想成為他手中的劍,幫他掃平一個朗朗的仙界來。
我支開了太白,一個人走去歸墟,若是叫別人知道了,他們一定會覺得我莽撞,沖動,但是我走的很堅決!我不願等待,所以,我別無選擇。
歸墟聖山在天庭的最深處,為重重宮殿所環繞,天庭侍衛星神誰也不敢阻攔我的腳步,一路暢通無阻,因為我的哥哥是玉帝,至少現在在這天宮里是擁有無上的權威。
一路上我想過很多,我想過如果我接受洗禮失敗了怎麼辦?
嘿嘿,若只是一般尋常的幼生神靈接受洗禮失敗了的確是會靈神湮滅,但是我不同,他們又怎麼會知道我的來歷?我就算接受洗禮失敗了,也不會死,只會重新陷入沉睡罷了!就跟以前一樣。不過我知道我不會失敗,雖然過程會比別的神靈接受洗禮要痛苦百倍。
痛嗎?總好過一個人面對著空蕩蕩的雍華宮。與那無邊的枯寂跟冰冷相比,我會在乎痛嗎?
穿過日華宮、月華宮、紫霞殿、雲霄台、三羊觀、都天府,再走過星曜三宮一殿就是歸墟聖山了。
只是當我第一步踏足星河宮的時候,不知為何會產生一絲的恍惚,進而有些頭暈,我強忍著不適沒有停住腳步。但是,當我走到無極宮時卻忽然倒地不起,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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