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的嬌寵 167 天意弄人

作者 ︰

一雙涂著粉色丹蔻的手緩緩放下手中的弓,似是察覺到身後有人,轉過身來,囁喃了下,終是冷冷道︰「你若是想要阻止我,就不必了,我是一定要這樣做的。不要說如今她快要死了,就是她沒事,我也是會這樣做的,你盡可以說我自私,說我冷血。」

林序認真地望了她一眼,輕輕一嘆︰「王妃不必如此,我沒有這個意思。我知道,你這樣做是為了什麼。」

步星月握緊了手中的弓箭,咬唇道︰「你不必做出這幅了解我的樣子,我不用你可憐。我不過是為了報復她,沒有你想的那樣偉大。我知道我這樣做你是不贊同的,你們都覺得她比我好千百倍,我是無論如何都比不上她的。」

林序看了看眼前這個故作堅強,又轉頭望向了天邊的雲,苦笑道︰「我何必可憐你?同是天涯淪落人,你我都是為了家族嘗盡辛苦的人。」

他平平的話,卻叫步星月險險落下淚來︰「不一樣的,你至少比我好。你可以為了家族而奮斗,不管成敗,心里總是有所依托的。而我,不過是家族的棄子。我本來就是不應該存在的。按照家里的排行,我該是雲字輩的,雲馨,雲靄,雲婼,雲沁,那是我同族姐妹的名字。唯獨我,沒有依照族譜取名,取了星月這樣一個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名字。我原以為,那是因為我是特別的,因為我是命定的太子妃。」

她笑了一下,卻更像是在哭︰「我果然是特別的,直到那日辛薔薇在大殿之上說了我失身于誠王,我便被家里人鎖在了祠堂里罰跪。若不是我心血來潮翻了那族譜,怎麼會知道,族譜上根本就沒有我名字。庶出的姐妹都有,唯獨我沒有。那時候我才恍然大悟,我這個太子妃,原來本就不該存在的。過了這麼些年,我更是想明白了,太子妃,未來的皇後,那是要母儀天下,統領六宮的,哪里是像我那樣一個沒頭沒腦,驕橫跋扈的人當得的?可是我從小學的就是那些,我從小除了舞刀弄槍的花架子,就什麼都不會,可笑我還自以為高人一等。想來這些你們一早就知道了吧?」

林序點了點頭︰「想來你這個太子妃的位置,是步家跟陛下的一項協議,步家必須輔佐太子。」

步星月苦笑道︰「如果我順利嫁給太子,想來不等生下一二半女就會病死,然後,步家再送一個旁支的女兒給太子當側室,雖沒有太子妃貴重,卻也是與太子綁在了一起。這是世家常用的伎倆,我原先怎麼就不明白呢?」

「步家手握軍權,陛下甚為忌憚,是不可能讓步家的女兒當上皇後的。」這個道理林序一早就明白,北悅寧也明白。

「可辛薔薇不知道,她以為我是步家最寵愛的女兒,悅寧娶了我,步家多少會幫襯我一些,是以當年才設了那麼一個局。她卻不知道,那樣一來我就成了一顆廢子,若不是後來悅寧堅持娶我,我早就死了。」步星月笑著搖了搖頭,「悅寧其實很恨我,他娶我,只是為了不損他仁厚的美名。可是不管如何,我都是感激他的,畢竟這些年來,在外人面前,他該有的尊重都給我了,甚至還會在外人面前對我百般維護。而今我什麼都不是,只是他的王妃,即便有名無實,我也是他的王妃。為了他,我是可以做任何事的。」

林序嘆了口氣︰「我沒有阻止你的意思。她是林千夜最在意的人,他那樣的人,知道是因為你動的手腳而沒見到她最後一面,必然會遷怒誠王府。我會助你一臂之力。」

「多謝你。」

林序低頭,斂下眼中的黯然︰「這也是我該做的。」辛薔薇也好,沐歸晚也好,她都是他最欣賞的女子,在生死一線時,她能毫不猶豫地將後背交給他,能毫無保留地信任他。他們是多麼地相似,本來他們可以成為極好的知己,好友,而今,卻是命中注定,他連她最後的時光都要算計。只因為在命運面前,他們都是可憐人,他們都身不由己。

歸晚醒來時,已是黃昏,坐在床邊的了了捧著那盞芳香四溢的花茶,遞了過去。

「多謝。」歸晚接過。

了了搖了搖頭︰「你不必謝我,這花茶是你自己的。我給你開的藥,你一口都沒有喝下去。」

想來是她昏迷時也抗拒喝藥了,歸晚低了頭,淡淡一笑,慢慢地抿了一口,卻是道︰「恐怕這花茶並不對癥吧?」

了了推開窗戶,那漫天的紅霞便撲入眼簾︰「聊勝于無吧!這一盞花茶中加了無數的奇珍,藥效卻原先的一半都沒有達到,為了掩蓋藥味而把藥配成了這樣,委實是暴殄天物。說起來都是藥,你又何必如此自欺?」

當然,她後來是知道這花茶就是藥了的。原先不知道時,不要喝藥,那是因為心病和心結,略略打開心結之後還是不願意喝藥,卻是他慣出來的壞毛病了。

了了轉過身來,那霞光落在白色的僧衣上,染上了淡淡的紅︰「配這花茶的人,便是能救你的人。」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嗯。」歸晚並不否認,「所以,我不願他為我冒險。」荀陽那邊太子的人情她恐怕要永遠還不上了,京城她是一定要回去的,不是為了聖旨,而是為了見他最後一面,偷偷的也好。她後悔了,除夕當日為什麼要那樣氣他呢?好好地跟他過完不好嗎?至少能留一個念想,她終究不是太解風情啊。這樣任性的她,想來叫他很辛苦。

「恐怕你不能如願吧?」了了卻是笑了,神情之中染上了些許紅塵浮世的煙火氣,「他能費盡心機只為了這一盞花茶,想必不會這樣輕易放棄你。」

歸晚心頭一跳,她不是不知道的,只是不敢去想,若是林千夜真的費盡心機要去救她。那麼他現在……心慌之下卻是下意識地想要回避︰「大和尚,你是出家人,怎麼也管這俗事?」

了了竟是一本正經地道︰「小僧的心仍在這紅塵之中,能算得上什麼出家人?」

歸晚難得地被噎住了。

了了深深地望了她一眼︰「當日桃花林中那兩首曲子,本以為你是個通透之人。卻不想陷入情障之的人,往往五色俱迷。便是你的隨從都知道便是天塌下來,那個人也會為了你回來,看不清的人也只有你罷了。你如今只剩下半個月的時間,該何如做,且自己斟酌著辦吧!」

「只有半個月?」歸晚抓緊了被子,心頭一陣又一陣空蕩蕩地疼痛,「半個月?竟是只有這麼幾日了麼?」

那日她那樣氣他,故意趕他走,他生氣之下定然是恨不得離她越遠越好,此時定然是到了京城了。她還來得及嗎?還來得及見他最後一面嗎?她並不怕死,一早就知道了會有這樣一日,只是,沒想到這一日會來得這樣快,總覺得她還有時間。先前那麼多的時間,她都留給了算計,埋怨,不安與不信,卻原來,不知不覺中,她就這樣走到盡頭了。

「小僧言盡于此,這兩日你且好好休養,好自為之吧!」了了開門走了出去,「下一次再毒發,不必再來找小僧,我幫不上你了。」

真是直接得一點面子都不給啊。歸晚苦笑,怎麼說她都是快死的人了,他就不知道委婉溫和些嗎?只是他所這樣的話,也證明了,她是真的折騰不了幾日了。就算是天塌下來,他也會回來的,真的是如此嗎?恐怕已經來不及了吧?京城離這里千里之遙,一來一回,該費多少時間呢?

她怎麼就只剩下了半個月呢?她還有好多好多的事沒有做,好多的後事沒有安排好,一堆的爛攤子沒有收拾,還有一些答案她沒有問。最重要的是,她還沒有好好地跟他說一句,她在意他。來不及了吧?這些都來不及了。

她死了,他便又是一個人了吧?想到以後可能會是另一個女子陪著他,她就糟心糟肺地疼,他是她的,他怎麼可以喜歡上別人?可是,如果沒有另一個女子陪著,他會寂寞的吧?她又怎麼忍心,怎麼……舍得?

「我要去京城,馬上。」歸晚眼中是不容辯駁的執拗。

子言欲言又止,終于點了點頭。只要是小姐決定的事,沒有人可以阻止︰「我去請那位傳旨的公公。」歸晚要回京,自然是不能繞過這個傳旨太監的,何況,昨日的舉動狠狠地得罪了步家,有人擋一擋也好,奉旨回京,倒是一個極好的借口。本姑娘現在沒功夫跟你玩,不服氣,自管向陛下哭訴去!

子言方才離開不久,便听到了一聲嚎啕。澤雲匆匆跑進院里來。

「發生了什麼事了嗎?」。歸晚注意到了他的神色不對。

澤雲澀聲道︰「那個傳旨太監死了。剛剛在他房里被發現時手腳都僵硬了。」

歸晚只覺得眼前一黑,扶著額頭開始苦笑。那個傳旨太監跟這里的人無冤無仇的,怎麼可能會有人殺他?區區一個太監,放在平日死了也就死了,可他現在是代天子傳旨,要帶歸晚回京城交差的。明眼人都知道她此番回京城並不是好事,她有抵觸情緒也是應該的,那麼最可能殺那個傳旨太監的人是誰,不言而喻了。

她若此時上路,恐怕還沒到京城,就會被人押回大理寺打入天牢吧?罪名就是藐視皇命,形同謀反。是誰這麼看得起她,花這麼大的力氣留下她?洛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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