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草,你沒事吧!」柳如筱關切地看著她。
「這管事女官生性多疑,不耍點小伎倆,怎麼能騙過她。」香草若無其事地站了起來,得意地笑了笑︰「逸親王在宮里設宴,命奴婢前來傳召姑娘!」
「逸親王傳召?」柳如筱吃了一驚︰「不知逸親王怎麼會突然要見我。」
「逸親王是姑娘的救命恩人,姑娘早就應該前去拜謝的。」香草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語氣里盡是不滿。
逸王宮里,燈火通明,井然有序的宮女來往穿梭忙碌著,苑里的花木也掛著些許的紅色綢緞,似乎也在無時不刻地提醒著柳如筱,寧親王的婚禮喜慶依然在宮里彌漫著,婚禮雖說已經過去幾天了,那些扎眼的紅綢還是猛然刺痛了她的心。
她木然地跟著香草走進了正殿的宴客廳,殿內空曠,燈光有些昏暗,四下里已站了好多丫鬟,來回伺候著,典雅華貴的弧形圈幾邊已圍坐了好幾個人,逸親王神采奕奕地坐在那里,纏著厚厚的白紗的右臂吊在脖子上,正跟身邊坐在上位的人說笑著,不時發出朗朗地笑聲。
見兩人走了進來,便回過頭來,指著柳如筱,大聲道︰「所謂英雄救美就是如此,這不就是個美人嗎?」。
「民女拜見逸親王!」柳如筱進宮這幾天第一次見到逸親王,心里不免有些忐忑不安,她雖然沒有抬頭,但仍然可以感覺到周圍灼灼的目光。
「免禮,今日雖然是本王做東,但席間的貴客,皆是本王的手足兄弟,也算是家宴,柳小姐還不快快拜見太子殿下和寧親王。」
寧親王!柳如筱心里猛地一顫,她緩緩地抬起頭來,見一臉凝重的慕天峰正坐在一旁靜靜地看著自己。
四目相對,縱有千言萬語,也只能黯然以對。
「民女拜見太子,拜見寧親王。」朱唇輕啟,神形俱傷。
「免禮,免禮,二弟救得人果然是貌若仙子。」慕天洛站起身來,走到柳如筱面前,肆無忌憚地打量了一番,揶揄道:「縱然為美人廢了這只胳膊,也是值得的。」
「兩位王兄,既然人也見了,不如先讓她回去休息,我們是不是也該散席了?」慕天峰輕抿了一口茶,不動聲色地看著站在柳如筱身邊的慕天洛。
「呵呵,還是成了親的人懂得憐香惜玉,王兄,這一點咱倆可不如三弟啊!」逸親王壞笑道︰「如今,三弟不光是南詔的寧親王,還是北詔的駙馬爺,身份如此尊貴,若三弟回去晚了,想必弟妹定會前來興師問罪的,我可是擔待不起啊!」
「听聞柔紗公主對三弟一往情深,從北詔一路追來,才成就了這段姻緣。」慕天洛慢慢踱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其實為兄知道三弟並不願迎娶她,只是王命難為而從之罷了。你我兄弟,大可不必避諱,難道三弟已有心上人?」
「兩位王兄取笑臣弟了,身邊的人不一定是心上人,而心上人就是身邊的這個人,永遠都不會改變。」慕天峰望著在一邊站立的柳如筱,一字一頓的說。
柳如筱的臉騰地紅了起來,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相比之下,為兄真是羨慕啊,為兄先是選妃不成,後又逢天災。」慕天洛不動聲色地看著兩人的臉色,輕笑道︰「近日,各地遭遇災情,以安澤城最為嚴重,這一點,二弟最為清楚,安澤城是他的封地嘛,大量災民涌進寧沽,這本是很令人頭痛的事情,想不到三弟運氣甚佳,明里有柔紗公主幫忙,暗中也有人出手相助。」
柳如筱感到慕天洛的目光劍鋒般地射向自己,心里一顫︰「難道他知道是自己捐的銀兩?」
她輕輕地抬起頭來,正迎著慕天峰的目光。
「柳小姐,這正是本王一直想問你的問題.」逸親王俊朗的臉上浮出一絲隱隱地笑容︰「那個捐出銀兩的人是不是你?」
原來是一場鴻門宴!
這時,慕天峰站起來,也冷冷地說道︰「兩位王兄對臣弟有什麼話,就盡管直說,何必咄咄逼人地質問一個女子?」
「在安澤城募捐的人正是民女!」柳如筱從容答道︰「不過,這與寧親王沒有任何關系。」
面前這兩個人手里必是有了證據,否則絕不會費盡心機地安排這樣一個場面來問她,還不如坦然承認。
「哼!柳小姐敢做,卻不敢承認嗎?」。慕天洛冷笑道。
「適逢流年不利,百姓遭遇天災,民女家中亦有余糧,拿出來救災,本是善事一樁,難道這有什麼錯?不知太子想讓民女承認什麼?」
「募捐救災本沒有錯,但是柳小姐是為了寧親王,是為了解寧親王的燃眉之急,才出手相助,柳小姐卻不敢承認嗎?」。慕天洛繼續追問道。
「民女救災,本出于善意,不知太子殿下為何非將此事與寧親王聯系在一起?」柳如筱心里隱約也猜到了幾分,她疑遲地望了一眼慕天峰,得到的是肯定的目光。
她便突然想起那天在路邊茶館里那兩個人說的話︰「凡事禍福相依,若把握不好尺度,很容易讓人覺得寧親王此舉,其實是在籠絡人心,讓百姓知道有難要靠寧親王,而不是要依賴朝廷。如此一來,必引起朝廷好事者造謠生事。」
一旁的慕天峰則是听得清清楚楚,他心里涌上一陣寒意,他看著面前的這兩個人,他的手足兄弟,無非是想抓住他此次賑災的一個不大不小的紕漏,那就是沒等到朝廷的旨意,先私下救濟了災民。
老百姓感激的不是朝廷,而是剛剛回宮的寧親王!
這是一個多麼陰險的罪名。
這樣,他的父王就會覺得他實在是居功自傲,藐視朝廷,憑這一點,他在父王的心目中足以一落千丈。
逸親王不再言語,只是饒有興趣地看著他們。
他其實對慕天峰這個突然回宮的兄弟,也沒有多大的好感,雖然他和太子之間也在暗中較量,但面對入侵者,兩人暫時聯手,也不是不可以。
「王兄大可不必左右而言他,如果臣弟有錯,臣弟自會一力承擔。」慕天峰面無表情走過來,握住柳如筱的手︰「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