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生雪未生 (四)拐賣

作者 ︰

「小雪!你們把她還給我……」他一邊喊著一邊努力的向前走,看著車子帶著他的小雪遠去,他幾乎絕望了。前方是一個十字路口,就在車要開過去的那瞬間,綠燈亮了,車子被迫停下來,鄭冰欣喜萬分,趕緊拖著疲憊的腳步追上去。

面包車停在路中央,他不顧一切的跑過去,拍著車窗大叫︰「小雪!你們放她下來!你們放她下來啊!」女人有些驚慌,不敢看鄭冰,只是一直按著小雪不讓她動,反復催促著司機快開車,司機無奈的回頭說︰「大姐,這紅燈呢,我還不想失業呢。」鄭冰使勁的拉著車柄,想把車門打開,瘦小的身體在努力的撞擊著車門,他無助的呼喊︰「救命啊!救救我妹妹,不要讓他們帶走她!求求你們,救救她……」

過往的路人那麼多,可是沒有一個人上前幫他,都是各自的行走,不時有人停下來茫然的看著這一幕,在他們眼里,或許這只是一個小乞丐在對貴婦人的無理取鬧,或許是一個家庭的小糾紛,或許是一個小騙局,但終究不是他們該操心的。也許正義之士還是有的,只是沒有在這里出現。

無論他怎樣喊叫,怎樣的踢打車門,可他的小雪還是被關在里面,淚水在什麼時候流下來的,他不知道,只是隔望著玻璃,他痛楚的看著小雪流著淚的臉,心里是從未有過的驚慌。

綠燈倒數的五十秒很快過了,車子迫不及待的向前開,他一時沒站住撲倒在地,下吧磕在地上,擦破了很大一塊皮,抬頭看著車子的四個輪子飛速旋轉著遠去,他咬著唇又爬起來繼續追。

站台上的一個交警終于注意到這一幕,他覺得這輛車有些可疑,便攔下了準備檢查。鄭冰沖上來,著急的跟交警解釋︰「警察叔叔,救救我妹妹,她被這個女人關在車子里,要帶走她……」交警示意他安靜,然後敲敲司機的車窗,司機滑下車窗,一臉無辜的看著交警︰「我可什麼都沒做,我不知情啊!」

交警看了眼鄭冰,大約是明白了,一邊打了「110」,一邊吆喝著女人帶著小雪下車,女人見勢不妙,下了車就想跑,卻不知交警早有防範,把她抓了回來。鄭冰從車里把小雪抱下來,緊緊地摟在懷里。交警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沒事了,別怕,有我在呢。」鄭冰仰起頭,對上他溫和的目光,心里軟軟的。多年後,回憶起這幕眼神,他都會覺得很溫馨,這個世界,如果人人多出一點愛心,會不會變得很美好?

警察把他們帶回警察局,讓他們都做了筆錄,證實了女人是一個專門拐賣小孩的人販子,面對女人痛悔莫及的懺悔,鄭冰只是摟著小雪小心的站在角落里,警察要他拿戶口本來證明身份,證明這個小女孩是他的妹妹。鄭冰沉默著一只不說話,他怎麼拿出戶口本來證明呢?

警察看了他許久,見他依然不說話,有些不耐煩的把電話拿給他,說︰「打電話,讓你爸媽來。」鄭冰遲疑著說︰「叔叔,不叫他們來可以嗎?她真的是我妹妹,你看,她一直呆在我身邊,如果我不是她哥哥,她會這麼听話嗎?」。「這……」他們也糾結了,一個說︰「那還得拿戶口本來,這是規矩,我們也沒辦法。」

鄭冰看著他們,仿佛下定決心般,沉聲說︰「我沒有爸媽,她也不是我親妹妹,是我撿來的,我們家,就我們兩個……要是騙你們,我天打雷劈!」兩個警察心里都有些驚訝,互相望望,也沉默了。鄭冰帶著小雪繼續縮在牆角,許久,一個警察走到他們面前,嘆了口氣,說︰「孩子,你們帶著妹妹回去吧,以後……小心一點。」

牽著小雪的手走出警察局,他在小雪面前蹲下,模著她的小臉,說︰「小雪,你哪里疼嗎?」。小雪輕輕搖頭,伸出手模模他下巴上的傷。他笑著搖搖頭,說︰「哥沒事,不疼的,小雪,以後要听話,再也不能亂跑了,好嗎?」。她點點頭,伸出手臂環住他的脖子,他抱起小雪,笑說︰「我們回家咯,等會我們買雞蛋回去煮給你吃……」

從那以後,他再不敢輕易的把小雪帶出去玩,總是把她看得緊緊地,生怕她有任何閃失,在不知覺中,小雪在他心中的分量,已經超乎了一切,她是他生命里唯一的精神依靠。看著她吃飯、睡覺,看著她哭了、笑了,看著她一天天成長,一天天像個小精靈般快樂的笑著,他會覺得很幸福,雖然她偶爾也淘氣,但還是那麼的乖巧。

年復一年,劉阿姨搬走了,換了新的鄰居,然後又搬走了,再換。小雪也有五歲了,更加的乖巧懂事,可愛動人。她已經開始學會了做家務,幫他洗衣服,甚至做飯,還把那個簡陋的只夠放下一兩張床,一角廚房,一張桌子的家收拾得干干淨淨。

在他放學回來時,會給他端上一杯開水,搬來一張小凳子;會在每天早上站在門口目送著他離去,他們的小家庭,總是很安靜,安靜中是那麼安詳。

為了小雪,他去啞語學校學習了一套手語,不厭其煩地教給小雪,一遍又一遍。聰慧的她很快學會了很多,她可以用簡單的手語跟他「說話」,她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她知道這個偉大的男孩為她付出了多少,所以,她常用手語跟他說︰哥哥辛苦了,哥哥我愛您!看著那粉撲撲的小手,他笑得心都軟了。

(當失去了鼓勵和支持,瑾蝶也怕自己失去信心,朋友們,給我一點支持吧,一個人的寫作路程走得很艱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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