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得到生命的時候帶有一個不可缺少的條件︰我們應當勇敢地保護它,一直到最後一分鐘。
——查爾斯,狄更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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繆拉瘦長的身體靈活,向前奔跑幾米遠,抬臂舉起手中的十字弓弩,「噗~噗~噗~」三聲震顫過後,三支黑色的短箭矢連成一排,射向毒液惡鬼的肩頭。毒液惡鬼皮糙肉厚,三支箭扎在它暗綠色的硬皮肩頭,它連理都不帶理的。隨手又撥拉一下,箭支就落在地上。
「繆拉,看樣子你魅力下降了不少,連毒液惡鬼都不搭理你了。」隊伍里的其他巡林員一邊舉弓瞄準毒液惡鬼防備很緊的獨眼,還有空調笑一下繆拉。
這伙人都是在安息森林的生死邊緣打過好幾個滾的,對付普通低級小隊聞之色變的毒液惡鬼,早有一套自己的方法。是以並不擔心,在迎敵的時候神情戒備,心態卻是輕松得很。
繆拉沒有回話,他繞著毒液惡鬼轉了個圈,轉到它身後,一邊奔跑一邊給十字弩裝填新的箭支,對準惡鬼的菊花又是「噗~噗~噗~」三聲射出。
真是猥瑣…梁小夏沒想到這個面目陰沉的小白臉男在對敵的時候竟然會用這種手段。同時想到上課這幾個月繆拉叫她們默寫過無數遍的《游俠守則》,「第三十九條︰戰場對敵切不可顧忌顏面」。看來繆拉還真真是貫徹了自己編寫的教材里每一條。
菊花幾乎是所有怪物的通用弱點,荒原魔狼在互掐的時候,就偏愛攻擊對方的肚子和肛門,撕扯出內髒。毒液惡鬼也不例外,他兩瓣綠色的大中間那個小洞也是弱點所在。若是被繆拉的箭支戳進去,絕對夠他疼好一陣。
毒液惡鬼動作緩慢,待箭支射過來的時候只夠它扭一下自己的。可就是這一點點,讓繆拉的箭又射偏了,扎在它的股肉上。這個時候。睜著一只巨大獨眼的毒液惡鬼終于將注意力放到它身後這只不斷騷擾自己的小蚊子身上。毒液惡鬼單手捂著眼楮,扭過頭。一棒子帶著風,砸向繆拉站立的地方。
一個砸,一個躲,繆拉吊著毒液惡鬼在小範圍內團團轉。其他的巡林員握著弓,松松半圍著場地中間一人一怪,伺機而動。
梁小夏單手握著時俟,站在稍遠的地方觀察繆拉的動作。
看來這是他們的通用打法。只要小心毒液惡鬼的毒液噴射。靈巧的避開它揮舞的棒槌,以繆拉的體力和靈活程度,引它就像逗著玩一樣。像現在這樣逗弄,繆拉能堅持至少半天。幾個小時的時間里,毒液惡鬼就算是再小心,也會露出破綻,暴露自己捂住的那只眼楮。
繆拉帶著毒液惡鬼兜了幾個圈子,其他巡林員間或射出幾箭,都沒有打中毒液惡鬼。梁小夏看暫時也沒什麼危險,遠遠靠在樹干上看他們像戲弄一樣遛毒液惡鬼。
小半會兒過去。煩不勝煩的毒液惡鬼終于再無法忍受這個一直打它菊花和眼楮主意的討厭人類。煩躁的毒液惡鬼張開大口,一大股黑綠色的液體從他的大嘴里噴涌而出,朝著繆拉的方向濺射。
「嗤啦——」
繆拉靈巧躲過毒液惡鬼的毒液濺射。失去目標的毒液落在草地上,腐蝕掉周圍一大片土壤。
梁小夏也終于從靠著的樹干邊起身。臉色不太好看地盯著森林深處。
馬人斯文和梁小夏一樣,同時盯著密密麻麻樹干間更加黝黑深邃的遠方。他沒有梁小夏那麼好的夜視能力,但是他的直覺一向可靠。
「你也感覺到了嗎?精靈主人?」斯文在主僕意識溝通中詢問梁小夏。
「嗯。斯文,你在咱們這邊的圈子後面設一排陷阱,拿手什麼就做什麼,什麼快就做什麼。然後,听我指揮,準備撒開蹄子跑。」梁小夏從行囊里又掏出兩捆箭,為了以防萬一,還撕開了四張元素使僕卷軸。
另外一邊,一個巡林員逮住機會,射出箭支的從毒液惡鬼的指縫中穿過,一箭射瞎了它的眼楮。
吼~~!!
瞎了眼的毒液惡鬼對著周圍的空地胡亂噴射毒液,手中的大木棒亂揮。繆拉十分膽大地踩上毒液惡鬼的肩頭,抽出腰間的長劍對著它的瞎眼捅了進去。之後又利落翻身落在地上
長劍沒入只剩下手柄,毒液惡鬼的怒吼還沒有結束,生命就終結了。巨大的身軀重重砸在地上,和它周圍破壞殆盡的土地形成和諧的一體。
巡林員們才想松一口氣,笑鬧兩句,就看見繆拉的兩個學生,神色嚴肅地在大家身旁忙碌。斯文在眾人後方的一道橫線上迅速設下各式各樣的陷阱,什麼威力大扔什麼。繆拉的另外一個視力好的神秘女學生則掏出一大堆東西,毫不心疼地撕破價格昂貴的法術卷軸,召喚出四個風元素使僕。
「怎麼回事?」繆拉還沒來得及喘一口氣,看到梁小夏和斯文的行為急忙詢問。
轟隆隆隆隆——
滾滾悶雷聲從黑暗幽深的森林中傳出。腳下的大地不停顫抖,眾人周圍高大參天的黑色樹木的枝干都在以肉眼可見的高速頻率輕微抖動。
巡林員中的哨探正想上前去看看,卻被梁小夏叫住了腳步。
「這位老師,您還是不要去比較好。我想您的動作再敏捷,也跑不過將近三千只的安息森林銀狼的。」
梁小夏面帶憂色,將捆綁箭袋的布條在身上又狠狠 了幾下,單手取出一把箭,拉滿長弓,手臂動作不停,七只箭幾乎是首尾相間著飛入叢林。
嗷嗚——!
眾位巡林員听到梁小夏的話。起初還有些不相信,再听到黑暗中傳來的森森狼叫,臉色大變。全身的血液都伴著陣陣狼叫減緩流動。這種尾音上拐的冰寒嗚咽,絕對是只有安息森林銀狼才能發出來的聲音。
怎麼會?今天又不是滿月,為什麼森林里會有這麼多的銀狼?銀狼雖然是群居動物。可歷史上記載的最大一群狼,頂天也就三十只左右。上五十只的狼群在森林里根本不可能生存下來。現在這三千多只,又是哪里冒出來的?
難道是獸潮?可安息森林又不是地下世界或者位面裂縫所在地,怎麼引發獸潮?
「大家快上樹!」繆拉顧不上處理毒液惡鬼那一身的寶貝材料,臉色難看地指揮眾人。森林銀狼算是魔法生物,除了尖銳的狼牙和利爪,還會使用冰系和雷系法術。幸好這群生物不會飛,他們爬到樹上去。只要隱蔽得好,應該是能躲過一劫的。
「繆拉老師,別上樹,森林銀狼後面跟著的是幾百只鷹身女妖。」梁小夏輕飄飄一句話,徹底將隊伍里所有巡林員臉上的血色逼回身體中。
鷹身女妖,長著鷹一樣的翅膀,鳥嘴人臉的低級智慧生物。巨大的喙每次張開,都能爆發出扎穿耳膜的銳利鳴叫。
有精神和情緒慌張,是因為還有承受的壓力。壓力撐破了臨界值之後,人反倒會產生一種豁出去的拼命精神。
望著森林深處。黑暗中密密麻麻數不清的瑩綠眼楮,听著天空中「嘎嘎——嘎嘎——」沙啞難听的叫聲和翅膀蒲扇的莎莎聲。繆拉走向和斯文相反的隊伍前方,以比他快幾分,老練利落的速度設置陷阱。
這是死局。
上天被困。入地無門。
巡林員不是那些沒見過市面的膽小鬼,每一個在安息森林混跡過十幾年的巡林員都是見過風浪的。整日在森林中冒險,和危險的毒蟲野獸打交道,也許死在森林中,就是巡林員們必然的歸宿。
也好,至少不用再操心去找那些失蹤的人了,他們這幾十人很快也就會化為森林的肥料,和他們畢生為伍的森林融合在一起。事到如今,他們生存的希望不會超過一成,只能放手一搏,听天由命了。
箭支如雨,游俠們不停抬手射箭,射向空中,射向黑暗中那些綠點。幾乎每箭射出,都有一只銀狼斃命。鋒銳箭頭扎穿銀狼整個腦袋,透出腦殼,傳來一陣陣慘呼。
銀狼們在等待了一陣,被射死幾只後集體進攻。最先的一批踩中游俠的毒物陷阱,瘋狂地掙扎幾下後沒了動靜。後面的銀狼聰明地將包圍游俠的戰線拉得很長,幾千只狼拉開一條銀白色的線,逐漸形成一個圓,向森林中的人類逼近。他們後方的銀狼,當先幾只明顯是不怕死的趟雷手,帶著凶狠的神色直沖沖扎入斯文設下的絞殺波紋陷阱,身體被劃破成一灘爛肉,給後面的銀狼開路。
黑色的箭雨收割一片片鮮紅的血花,近身撲前的一只銀狼被一名游俠攔腰一劍劈成兩半,腥臭的血液淋了他一身。這只死亡銀狼的血液更刺激了它身後跟著的大批同伴,幾十只銀狼沖上來,將那名游俠合圍,撕咬著他的耳朵,五官,手腳,肚月復,很快就將他咬成了碎片。
「救救……」
巡林員呼喊的聲音逐漸小下去,再也無法說出那個「我」字。周圍其他的巡林員心里難過,手上的動作卻不慢半分。人命都是珍貴的,臨死前誰都會絕望地吶喊,他們有心施救,卻自顧不暇,只能眼睜睜看著同伴被咬死。苦澀地在心里默念一句「一路好走」。
銀狼實在是太多了。黑夜中熒光發綠的眼楮就像他們夏夜遇到的螢火蟲,大片片飛舞,交配,將整個森林照得發亮,並在黎明時宣告死亡。
只不過這死亡不是那些光點的,而是他們的送葬火把。
梁小夏掏出碎步堵住耳朵,跟著游俠們一起向著那些光點搭弓射箭。
生死邊緣,她的呼吸逐漸穩重,綿長。
那種黑暗的,嗜血的興奮又一次涌了上來。她能夠感覺到手臂皮膚下,血管中。白色的血液汨汨流動,自然之心一下一下,有力。不停地跳動。
不停抬手、拉弓、搭箭、射出,機械化的重復幾乎不需要瞄準,只要憑直覺射出。動作迅速如電,還有越來越快的趨勢。手臂因為摩擦和用力有些酸麻發熱。手上的時俟輕輕顫著,一絲絲黑氣盤繞在弓柄上,誘惑著她的心蠢蠢欲動。
雙臂水平舉成一條直線,緊繃的弓弦,彈射的凌厲。梁小夏慢慢听不見周圍吵雜的聲音了,整個世界,只剩下她。時俟、以及需要她射擊的目標。
世界不再需要去看,不需要刻意三點一線瞄準,不需要激越、高昂、不需要那些多余的,無謂的情感。
梁小夏閉上了眼。
手上動作不停,隱隱的,帶有一種獨特的節奏和韻律,她七快一慢,兩秒鐘,剛好射出八支箭,分別向著八匹銀狼飛射過去。
噗——
八支先後不同射出的箭。在同一時刻命中目標,扼殺八條生命。
「戰斗是有節奏的,箭是有意志的。」
梁小夏總是不明白,苦棘這句話的意思。苦棘說。她還沒有找到屬于自己的節奏,她即使箭射得再快,動作再狠,沒有節奏,她也只能在真正弓獵的大門外徘徊,永遠算一個二流的精靈弓獵手。
現在她明白了,而且找到了自己的節奏,找到了箭的意志。
箭的意志,是蛇的毒牙、是驚雷閃電、是速度和精準之間僅存的那一個平衡點、是在蓄勢待發、壓抑、醞釀後的噴涌,是她的決心、執著,毀滅一切,扎穿所有的瘋狂與冷靜。
箭筒已經空了,梁小夏卻還是伸手模向空桶,一根銀色光箭在虛無中形成,被她重新搭在弓上射出,扎向一只體型是普通銀狼三倍大,長著一身紅白相間皮毛的頭領的銀狼。
藏在眾狼身後的頭狼看到那支與眾不同的箭,張口噴出一個白藍色冒著寒氣的冰錐,阻擋光箭。
冰錐穿過了光箭,或者說光箭穿過了冰錐。這道沒有實體的光箭真的像一道光一樣,照耀在銀狼腦門上。
在箭尖觸及狼頭的一剎那,銀狼听到了自己腦骨碎裂的聲音。這也是它听到的最後的聲音。
頭狼被一箭射死了,白肉見骨,腦漿橫流。神秘的箭支化為點點星光,消散在空氣中。
失去了指揮的主心骨,眾狼慌亂。有的銀狼夾著尾巴,嗚咽著向後退,有的銀狼則因為頭狼的死亡而變得更加瘋狂,利爪揮舞,嘴中吐出冰錐紫電,不要命地攻擊巡林員。
梁小夏根本不知道自己射死了什麼。她閉著眼楮,手指不停地夾著一根根細長的銀白箭支射出,帶著節奏舞動,就像樂曲的指揮官一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嗒、嗒嗒嗒、嗒。
每一個小節後,都有幾條生命隨著手臂的揮舞散去。梁小夏嘴唇輕輕開合,似乎在無聲地輕哼歌曲。
亡魂的安葬曲。
每秒鐘都有幾只銀狼死在梁小夏的弓箭下。她召喚出的元素使僕也配合地圍在梁小夏身邊的四個角上,清剿企圖靠近她的銀狼。尸山血海,銀狼的尸體堆疊得很有規律,每隔一段固定的距離,就有一排白色皮毛的狼尸,全部一箭斃命,左眼扎穿斜躺在安息森林的天空下。
濃重的血腥味飄散在空中,鷹身女妖們長著老太婆一樣丑陋的臉,嘎嘎亂叫,撲打翅膀落在銀狼的尸體旁邊,被腥咸的血味刺激得眼楮通紅,你爭我搶地啄食狼尸。
「這群該死的銀狼還真是沒完沒了。」繆拉在游斗過毒液惡鬼後沒有休息,繼續消耗體力,高強度對抗銀狼。身上帶的箭支早就消耗完了,他們布下的陷阱也被先頭的狼踩踏一空。現在繆拉也沒有什麼好辦法,只能揮著劍,干砍銀狼的身體。劍身已經鈍了,砍在銀狼的骨頭上,劍刃凹陷,坑窪不平。
繆拉的手臂酸麻,手中揮砍的劍仿佛沉重了許多,動作也不再敏捷。再次隔腰斬殺一支銀狼後,他單劍撐地大口喘氣,汗水幾滴不停沿著臉龐流過,滑到尖細的下巴上,墜不住落在地上。遠處,又一名巡林員大吼一聲,絕望、不甘地慘死在銀狼口中。
斯文站在繆拉身邊,一腳踢在一只準備撲向繆拉的銀狼肚子上,將它踢得在空中翻了個過,重重砸在一棵粗壯的樹干上。哪怕是變成了人類,他還是喜歡用踢的解決問題。
「老師,可以的話,請盡量多靠近些夏洛小姐。」兩個人的距離不遠,斯文聲音低低地在繆拉身邊來了這麼一句話。
繆拉也注意到了他那個神秘、怠惰,總是看不透的小不點學生。她一個人殺死的銀狼已經超過一千只了,短短二十分鐘,一千多支箭,沒有一箭落空,全部扎在銀狼左眼上。這群來路不明的狼,被她一個人就干掉了將近三分之一,比其他人消滅的總和還多。到了這個時候,她隨身攜帶的箭早應該用完了才對。可她手上還在不停地射出一道道白色的箭,永動不停。
她到底是誰?超越人類極限的夜視能力,完全無法理解的弓箭專精。斯文上次見到有人使出箭意級別的箭法都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那時他還是一個小孩子,對方則是一個看不出年齡,國色天香的絕美女子。
是精靈!
繆拉瞳孔凝縮,能夠合理解釋這一切的,只有一個神秘的種族,傳說中住在森林中,對人類抱有敵意的長壽精靈!
精靈不是都成年後才能出森林嗎?她到底有多大了?誰來解釋一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繆拉一向自詡為精明的腦袋有些不夠用了。事情從他接到求救信號,帶著人深入森林以後就開始亂糟糟的。先是大量的人失蹤、再是愛徒受傷、再到被群狼圍攻,後面還有一群鷹身女妖虎視眈眈。現在他帶了幾個月的學生也突然像換了個人,以他連仰望都不及的速度射殺銀狼。
在弓箭上的造詣,每提升一點點都無比困難,0.001秒時間間隔的縮短對使用弓箭之人都彌足珍貴,更不要說在射箭的同時保持準頭和穩定性。
梁小夏的箭自從開始射出後就沒有停過,速度不減,反倒越快。閉著眼楮,不需要箭,不需要瞄準,白色的流星在林間飛舞,源源不斷地收割生命。
這就是精靈嗎?實力差距就像是深淵一般,在他和梁小夏之間隔開一道黑色的,巨大的鴻溝,讓他驚恐,敬畏,心驚膽戰。仿佛在嘲弄他身為人類,身為游俠的無知,弱小,不自量力。
繆拉第一次開始抱怨起自己的種族出身,嫉妒他怎麼沒有生為一個精靈。
「老師,我可什麼都沒說,這是你自己猜出來的,不關我的事。」斯文看到繆拉驚疑詢問的眼光,很鎮定地單手扶了扶眼鏡,推卸責任。同時拿著劍的手反手背刺,扎入身後一只準備偷襲他的銀狼。
這麼說他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繆拉在此時,連自己的得意弟子也看不透了。
斯文也不是什麼好心的人,他對待人類的感情從來不深。能夠提點一下繆拉不過是因為他在對方身上沒有看到必死殺局,證明他在這次遇險中還有一線生機。也算是還他這幾年教授自己上學的情而已。提點過這一句後,再不多話,回身向著梁小夏身邊殺靠過去。
「主人,我來保護你了。」斯文叫梁小夏主人叫得無比順溜,沒有一點身為傳說中馬人的高傲自尊。
梁小夏緩慢睜開眼楮,月兌離了那個玄奧的狀態,那些她後來射出去的箭,全部是自己的精神力化成的。消耗幾百只意念箭,她早該腦仁疼到抽搐了才對。揉了揉酸疼的肌肉,腦袋里卻是一片清明。
「謝了,鏡月。」梁小夏模上額頭那個軟滑的涼涼的絲帶,心中默念。(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