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女乃女乃的老花鏡上蒙了一層白白的霧氣,手里捧著兩碗肉絲面,走到矮桌邊。
小琴連忙起身,接過,放在桌邊。
安女乃女乃摘掉老花鏡,掏出手帕擦掉老花鏡上的霧氣,重新戴上,又轉身去廚房拿了勺子以及醋和辣椒醬之類的。
準備好一切之後,安女乃女乃朝著莫景招了招手。
「趕快過來吃吧,貝瓊!」這孩子應該餓壞了,人是鐵飯是鋼一度不吃餓得慌啊。
「對啊,李姐,你趕快過……過……哦,天吶,李姐你……」這才注意到李姐的頭發。
果真是滿頭白發啊,只是李姐從沒弄過這樣的發型,以前基本都是額前留的光光的,辮子扎的高高的。並不是把頭發一半披散一半扎的老高老高甚至還用了水晶發卡,而且額前還留了劉海。
及腰的滿頭白發,白發並不突兀,相反的,反而很漂亮,就像一個精靈一樣,這樣一來就更看不出年齡了。李姐,是她見過最適合白發的人。
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李姐,一點妝都沒有化,皮膚看起來好好。
小琴頓時看呆了。
「傻愣著干什麼?趕快吃面吧,安女乃女乃的手藝可是很好哦!」莫景坐到坐墊上,拿起筷子就不客氣的開始吃面。
小琴拿起筷子,也恍恍惚惚的開始吃面。
面雖然味道好,不過她此時更加的對李姐好奇了,李姐一般就是再餓再累也會很有形象,動作很優雅的吃飯,應該是有很良好的家教吧!
「貝瓊啊,女乃女乃我呢,覺得你這白發挺好的,很漂亮。其實啊,治不好就算了,一頭白發也是很漂亮的,相信女乃女乃的眼光,沒人會覺得丑的。」安女乃女乃模了模莫景的頭,早知道這孩子的頭發是滿頭白發了,不過真的見到還是第一次,感覺還不錯啊!
莫景沒有開口,一口一口的吃完面條,擦了擦嘴後才對安女乃女乃表示感謝。
「我吃飽了,謝謝女乃女乃。小琴,你在這里陪陪女乃女乃吧,我有事先出去趟,回頭來接你。」莫景收了碗筷往廚房的水池邊走去,很快的洗干淨了碗筷,放好。
離開安家,莫景坐上了自己的車。
駛過繁花的鬧市街,駛向偏遠的郊區,一路從繁華大道駛向綠蔭小道。
不知道過了多久,終于到達了目的地,莫景停了車,抱著異常沉重的998朵玫瑰走到黑色身影面前。
穿著黑色長裙,戴著歐式小圓帽的老人摘掉了臉上大大的墨鏡。
「女乃女乃——」莫景的聲音低低的。
「走吧!」女乃女乃走在最前面。
莫景跟在後面。
走過窄窄的水泥小路,走到了不遠處莊嚴的郊外莊園門口。
莫景抬頭,匾上寫著「相思墓園」。
守門的門衛看著女乃女乃的手勢便打開了鐵門。
入目是一排排的常青樹,草坪,還有一盆盆嬌艷的花朵。
空氣里似乎彌漫的淡淡的青草香,戴帽子的工人再用噴壺澆灌著植物。
「小景,我去看你爺爺,你自己去吧!」李女乃女乃抱著一束花,拐向墓園的左邊。
澆灌植物的工人朝著莫景鞠了一躬,自覺的退下。
還未抬腿,淚水不知不覺的流了下來,她很少來這里,因為太過傷悲。
這里是埋葬他們的地方!
在她車禍後昏迷的那幾個月里,女乃女乃親手安排了他們的後事,把他們葬在了「相思墓園」里。
相思墓園,是女乃女乃為了逝世的爺爺而建,會把他們葬在這里,也許是因為憐憫吧。
莫景走向熟悉的小道。
走過大片的花叢,是青綠色的四葉草草坪。
五座歐式花紋石雕墓,每座墳墓的黑色的大理石墓碑上都印著一個燦爛的笑臉。
其中一座墳是空的,因為那座墳上的笑臉就是她李莫景。
當年女乃女乃以為她活不過來,也替她立了墳。
不過沒關系,總有一天她會用到的,人總有生老病死,只是她比他們來的遲一些罷了。
莫景把白玫瑰放到了其中一個墓碑前。
照片上,年輕的短發女孩的很是調皮,對著鏡頭做了個茄子的動作。
莫景的手指滑過墓碑上刻著的金色字體——孟悠悠。
悠悠,這是欠你的998朵玫瑰,給你送來了。
「悠悠、青岩、阿J、小K,我來看你們了,你們說我的白發好看嗎?」
「呵呵,你們一定會說,即使我變成了滿頭白發也很好看對吧?」
「悠悠也一定埋怨我這麼久都沒來看你們了是吧?」
「……」莫景一句又一句的自問自答,直到聲音變的哽咽,再也說不出口。
仿佛回到了當初。
青岩拉著她的手,帶到到了那個溫暖的練習室,逃離了那種可怕的生活。
「阿景,你就不要再回你那個家了,和我們一起吧,和我們一起成為亞洲巨星。」小K拍拍她的肩。
「可是我什麼也不會啊?」懵懂的她十分擔憂的回答。
「沒關系,我們教你啊。」青岩安慰著。
「對啊,我教你吉他。」阿J揚了揚手中的吉他。
「我教你舞蹈。」悠悠做了一個單手360度旋轉。
「我教你唱功,你的嗓子很不錯。」小K拍拍胸脯。
「那我就教你創作。」青岩也做保證。
「那我教你——」禹川正想說什麼。
「你管燒飯就好,多給我們做些好吃的。」沒等禹川說完,悠悠就打斷她。
「哈哈哈哈——」其他人笑倒在地。
禹川禹川,為什麼想到這些溫馨的場面她又開始恨她了呢?真的好恨,每想念他們多一分,她就恨禹川多一分。她有多想念這些人,就有多恨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