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葒茗也不知道現在該上哪兒去,她的腦子不斷浮現出那間房子里的一切,剛剛看到的一切,以及沒有看到卻可以想象得出來的一切。
骯髒的,恥辱的,下賤的,一切。
她想淋雨,有多猛烈的雨盡管澆下來吧!
這個世界太骯髒了,雨啊,來吧,來沖刷這個世界吧!將這個世界清洗吧,清洗掉所有骯髒不恥的靈魂,清洗掉所有下賤恥辱的感情!
葒茗突然想到,她根本沒有資格說人家下賤啊,她自己不也很下賤麼?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葒茗竟然仰起頭在大雨中聲嘶力竭地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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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奕在家里越坐越不安穩,心亂如麻。
先前的頭痛和眩暈當然過去了,因為根本沒有持續多久。大概只有2分鐘左右。
但是這種情況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有多少次,藍奕現在也記不清了。只是她發現,每一次頭痛和眼前一片黑暗的持續時間,一次比一次要長。
雖然藍奕心里隱隱有些害怕,但終究沒有當成事兒放在心上。
況且她現在應該擔心的,是葒茗。
沒有來由地擔心,只是一顆心不覺地往下沉,接也接不住。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也不知道她是否平安的在哥哥家里?
這期間梁嘯好像也和藍奕一樣心神不寧,打了好幾個來問藍奕有沒有消息。藍奕雖然裝著不在意什麼,但每次掛完電話後,都不由得苦笑。
——在的心中,到底裝著誰?其實我早已經發現心中也裝著她,只是常常倔強地以為。那只是友情。現在呢,的一切反應讓我都開始懷疑,的心里不是有裝著她,而是,只裝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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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路人真的覺得葒茗瘋了,他們也夠鍥而不舍的。在雨中眼巴巴地就跟著葒茗瞎轉悠了一個多小時。中間有好幾次都差點拿起電話報警了。
「再這麼下去,不瘋也要被淋死了。」
「是啊。一個小姑娘在這大雨里淋了一個多小時,不病死才怪。」
「那怎麼辦啊?」
「這樣吧,我們過去問問她,要是她神智清醒呢就勸她回去,實在不行就得罪了。」
「只好這樣了。」
就在那幾個路人準備去勸說葒茗的時候,雨漸漸小了下來。不一下子,就全停了。
葒茗也停下來望望天,心里失望地說,怎麼。連也跟我做對?
那幾個路人見雨停了,都拍手叫好。
葒茗听見他們的聲音,回過頭去奇怪地看著他們。
幾個大叔模樣的人,正撐著傘站在她的後方不遠處。
大叔們被葒茗這一看。心里也覺得怪怪的。他們這麼跟著一個年輕姑娘,而且還是一個漂亮的年輕姑娘,不會被別人以為是另有企圖吧?不會反被警察抓起來吧?
畢竟這年頭好人難當啊。
但葒茗只看了他們一下,也沒再理他們。
她的視線被前方頭頂上的霓虹燈所吸引。
——因為愛情。
原來她不知不覺地走到這里來了。
這個酒吧她來過三次。
一次是自己。
一次是和藍田。
一次是……
葒茗望著那刺眼的燈光笑了笑,然後走了進去。
幾個大叔見她還能認識酒吧並自己一人走進去,便也各自回家了。
多管閑事這活,吃力不討好喲!
凡事盡點心就好了。
酒吧里比以往來的時候要嘈雜很多,有酒吧歌手在唱著搖滾歌曲,舞池里也有很多人在跳迪斯科。跟以往真是大不一樣,酒吧難道真的要這樣才有生意?
管它呢。反正現在這個氣氛正是葒茗想要的。
葒茗在吧台找了個位置坐下。旁邊的人看見她渾身像落湯雞一樣,都開始議論紛紛。葒茗像完全沒有听見一樣。她叫住一個服務生小聲地讓他給自己拿條毛巾來,並對櫃台的調酒師說︰「給我來一杯滄海桑田。」
「滄海桑田」是這個酒吧最特色的雞尾酒,也是最辣的雞尾酒。
一般只有失戀的人才會點這個。
所以調酒師點詫異地看了一眼葒茗。
眼前的葒茗,神情萎然。
她的身上都是濕的,白色的裙子緊繃的貼在身上,透明的幾乎可以看見里面的肌膚。她的頭發也是濕漉漉的,雙手正拿著服務生遞給她的毛巾在挫著頭發,酒吧有點昏黃的燈光籠罩著她。膚如凝脂,淡掃峨眉,明目皓齒,還帶著水珠的臉頰顯得楚楚動人,秀色可餐。
不看不要緊,這一看把調酒師也驚住了。
他手中正在揮舞的酒瓶一個不小心飛出去,「 」地一聲落在地板上碎了。
引得所有人的目光都望了過來。
「調酒師失手了耶!」
「啊,這個調酒師很厲害的,從來沒見他失過手啊!」
「可不是,這下子糗大了!」
一下子酒吧里的都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搞得那個年輕的調酒師非常沒面子。
只有葒茗仿佛沒听見沒看見一樣,自顧自地擦著頭發。
「小姐,您的滄海桑田。」
過了好一會,當服務生終于把葒茗點的酒給她送來了。
葒茗點點頭,接過酒一口喝了下去。
「再來兩杯。」葒茗把杯子往吧台上一放,對服務生說道。
服務生有點目瞪口呆,想不到眼前這個溫婉如水的女子竟然這麼能喝。
「去啊!不想做生意啦!」葒茗見他不動,有點惱地瞪著他。
「噢噢噢,不好意思,馬上就來。」服務生被看得發毛,尷尬地點頭回話,然後就去幫葒茗拿酒了,心說原來是只美麗的母老虎!
後來的幾杯酒,葒茗倒沒有一口解決掉了。按說這酒很辣,一般人喝不了幾杯就醉了,但現在這酒喝進葒茗口中,竟是半點味道都沒有了。而且越喝越覺得清醒,越清醒,那些痛苦的畫面就在腦海里變得越發清晰。
痛嗎?只有感覺到痛,才能確定自己活著。
她就這樣一杯一杯地喝著酒,目光呆滯。現在她的眼淚是一滴都流不出來了,剛才在雨中已經隨著大雨傾盆而出了。
此時酒吧里放的音樂顯得很曖昧,在葒茗左邊不遠處的一張桌上,有幾個把頭發染得花花綠綠,穿得不三不四,一眼看起來就知道是混混的年輕人正圍坐在一起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