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倫特市居民被游客們詢問起倫特市最美的建築群在哪里,十成有九的人都會不帶停頓地告訴你︰「德亞大公家的宅邸。」
沒錯,在倫特市民眼里,連皇宮都比不上德亞大公家的府邸富麗精美,德亞家的歷史甚至可以追溯到黑懷特王朝以前,比現在的皇室巴圖一系的傳承不知早了多少代。這樣的家族雖然在幾千年里數度沉浮,但累積起的財富也是驚人的,所以,德亞家按規制比皇宮小了一號,但論起整棟建築的耗資和奢侈,連皇宮都是遜色不少。
據說他們家的那個金色前廳真的是金箔貼成,而且用了足足一千斤的黃金。
據說他們家前廳的五層魔法吊燈每隔三天就要更換一顆五級魔獸的魔核。
據說他們家的家具所有木材都是魔導木材。
據說他們家的紗帳都是由金沙蠶吐的絲織成的。
據說……
據說…………
據說………………
無數個據說讓德亞大公家的府邸使其在包括絕大部分的小貴族和平民面前神秘無限,從而令每個有幸被邀請進入的賓客都倍感臉上有光。
在這個夕陽剛落下的時分,德亞家的大門再次打開,幾位貴客一照面就發現大家都認識,有相熟的人互相打起了招呼︰「你也被邀請來了?」
「那當然,德亞家的好酒品嘗怎麼少得了我呢?那可是絕品的雪酒。」
「哈哈,就知道你這個老酒蟲鼻子最靈。」
「那是自然。」
……
談興正濃的幾人都沒發現身後低級僕役疑惑的神色,和前面身著黑色燕尾服打白領結的一級僕役眼中劃過的異光。
隨著引路的僕人越走越遠,終于有人發現了不對,停下腳步︰「喂,等一下,你們家的品酒會不是一直都設在宴客廳嗎?這里是去後院的吧?」
黑色燕尾服僕役不慌不忙地笑道︰「大公這次的酒液不適合在明亮的地方品鑒,而且因為這次雪酒的等級很高,只邀請了最尊貴的客人,宴客廳就顯得太空曠了,所以特意選在大公寢樓的小餐室里,那里有濃蔭遮蔽,光線比較幽暗,能讓雪酒的魅力更完美地昭顯出來。」
听了僕役的解釋,幾人都興趣大增︰雪酒已經算十分難得了,但最為難得的當然是幾十年難得釀得成功一次的極品雪酒。雪酒,顧名思義,這種酒液像雪一樣是白色的,而且似雪一般看上去蓬松綿軟。但是傳說中極品的雪酒口感不僅更勝一籌,在暗紅的燈光下會有絲絲銀色的線絡圖案在高透明的水晶杯里流動游弋,在視覺上也是極大的享受,普通的光照的確會很容易忽略這一點。
就算這幾人均是經歷豐富,喜怒皆不形于色之輩,听了這僕役的話臉上也不免帶了幾分好奇與期待。
穿過那座少說有一畝地的大花園,不久就看到了德亞大公夫婦居住的三層灰色花崗岩寢樓,幾個人在僕役的帶領下不禁加快了步子。忽然其中一人面色古怪地停了一下,立刻就有人問道︰「老卡,怎麼不走了?」
那叫老卡的人想了一想,在幾人的注目下輕輕搖了搖頭道︰「沒事。」但他再次提步時,那流暢的步子分明慢了許多,而且臉色也越來越怪異。
余下幾人交換了一下眼色,一人正準備說些什麼,只听那名燕尾服僕役又道︰「大公為此次品酒會準備了特別節目,希望幾位能夠盡興。」
別人听了這句話都還好說,只有那個叫老卡的人臉上露出了明白的表情,他哈哈笑了一聲︰「大公把我的興趣可真的勾起來了。」
所以,當幾人走到二樓門前听到那門內隱約而又曖昧的聲音後,所有人都露出了了然和興味之色,如果大公所指的特別節目是這個的話,那——
餐室的門豁然洞開,還不曾黑透的天光照亮了幽暗的室內,同時讓在露台上赤身**糾纏的兩人也無所遁形。叫老卡的人當先一步跨進門叫道︰「德亞——」
「啊!!!!」
里面的兩人短暫的驚愕後,女人尖叫著遮住臉四處尋找散落的衣物,而原本該在做主持品酒會準備的德亞一手捂住,一手徒勞地用手擋住眾人的視線,暴跳如雷︰「你們怎麼在這里?!」
「你不是給我們發的帖子嗎?」老卡幾人再傻也明白此時的情況不太對勁了,有人反應極快地到處去找那個領他們過來的僕役,看周圍只剩下一個傻呆呆的低級僕役,把那個嚇得魂不附體的家伙拖到面前︰「你怎麼帶的我們到這里?」
被幾個帝國最有權勢的人用憤怒的目光盯住,哪里是一個才成年不久的小僕役能承受的?小僕役哆哆嗦嗦地四處張望一番,發現再找不到旁人推月兌,嚇得一坐在地上大哭起來︰「我是跟著杰米來的,我什麼都不知道啊。」
「那還不去把杰米找來?叫管家盡快處理這件事。」德亞公爵此時已經套上了一條短褲先踹了這倒霉的僕人一腳吼道,他胡亂地裹了件上裝就把幾人朝房外帶︰「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們得好好談談。」
他這麼說了,幾個人再想听八卦也不能沒眼色地賴在那里了,何況他們自有消息渠道了解後續,便點頭準備跟著他走出去。
正在此時,那個一直背著身的女人彎腰套襯裙時打了個趔趄,忽然不小心轉過了小半張臉,旁邊有眼尖的人驚呼出聲︰「這不是……」只不過說了半句就被在場的另一人的可怕神色給嚇得憋回了別的話。
德亞見情況不妙,忙攬住那人的肩頭,擋住了他的目光,擠出個難看的笑道︰「謝菲斯閣下,請吧。」
謝菲斯肩膀一動,硬生生忍下了要折斷這只手的沖動,陰沉沉的眼神越過德亞大公的肩頭,那女人已在這幾秒鐘內躲進了露台的死角處,但他如同沒有看到一樣,死死盯著那女人剛剛所站的地方,仿佛她還站在那里,而他已將她萬箭穿心!
謝菲斯實在沒有心情跟德亞大公周旋,沉默地走出了門口。
幾個人隨後跟上,氣氛顯然已不再像半個魔法時之前那樣輕松愉快了。有人神色擔憂,有人興災樂禍,有人面帶不舍,有人沉思不語。但不論每個人心里如何作想,他們都明白︰帝都恐怕將要再起風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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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這些事都離我們的主人公艾米莉太遠了,她目前還是個學生呢,任何年代學生的主要職責就是學習。
有了海格爾蹂躪她的音樂,老術士就特訓她的魔藥,還有根骨頭見縫插針地嗦她的妖精文,她這個夏天過得真是太「歡樂火熱」了,哪里有心情關注這些桃色新聞事件?
而關于上次她施的那個幻術,老術士把她批得狗血淋頭,主旨就是兩樣她都毫無進展,真不知道她還在沾沾自喜什麼!
看來,人真是不能太松散了,這不報復就來了?前一天做魔藥做到手腳發軟,後一天就接著練習各種祭歌頌曲到嘴巴抽筋,被大力的桃樂絲推拿之後還得挑燈夜戰整理學習筆記!
就是中考她也沒這麼拼命過啊!
所以等到夏天過了一大半的時候,看見老術士手中拿了一管銀灰色的魔藥時,她以為又要開始新的實操,嚇得抬起兩只快成了雞爪子形狀的手求饒道︰「師父,客觀條件不允許,真的不行了啊!讓我歇一歇吧!」
老術士瞧著她的樣實在可憐,眼帶笑意,大發慈悲地多說了一句話︰「這是給你調的治病的藥。」
「啊?什麼病?」艾米莉條件反射地問了一句才想起來這可能是老術士給她找了治斗氣隱患的藥,忙討好地對著老術士沉下來的臉吐了吐舌頭問道︰「要怎麼做?」不會……還要月兌衣服吧?她都滿十二了,雖說諱疾忌醫不可取,可羞射之心人皆有之……
正當她胡思亂想之際,老術士道︰「喝下去。」
「就這麼簡單?」艾米莉不敢相信,上次那場面搞得跟巫師祝祭似的,現在就有了口服藥了?
老術士把藥放到桌上,瞄她一眼︰「你想用很復雜的嗎?」
艾米莉連忙搖頭,開玩笑,吃藥能好的,誰樂意做手術來著?她拿起藥瓶一口灌下,還諂笑著對老術士道︰「當然不要了,這種治病方法最好了。」
可是,又臭又腥,好像……洗腳水的味道!
嘔!!!!
艾米莉還不等發表下看法,就被藥味的難受給鎮得說不出話。老術士看她喝下藥,正要離開,這時艾米莉哇啦一口,把喝下去的藥全給吐了出來!
同時,她的眼前一黑,人就向著地面栽了下去!
老術士臉色微變,閃身扶住了艾米莉。把她放到床上後仔細查探了她的身體狀況後,臉色奇怪中帶著深思︰體溫正常,心跳正常,呼吸正常,脈搏跳動更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可她怎麼會一下就昏迷了呢?
而且那東西能被老術士瞧上,並用到她身上,自然有不少好處,即使味道難聞了些,可絕不至于一灌下肚吐得一滴不剩吧?說起來,從那年開始,他就注意到,這個小徒弟身體真不是一般的奇怪,好像身體里有個什麼東西在阻止發生變化一樣!令他一點都不能以常規方式來替她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