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又笑了笑,那笑容靈珠看在眼里,卻也覺得越來越模糊,心里暗暗道︰「她在笑什麼,她為什麼這樣笑?」就這樣,一直想著,一直想著,她為什麼會笑,直到沒了力氣,睡了過去太子,束手就擒!104章節。
沉香扭身出了院子,卻與環兒撞個滿懷,慌忙扶住了搖搖欲墜的環兒,不住的詢問,「尼克撞個好歹,沒事吧,姐姐。」
環兒直了直身子,動動胳膊,晃晃腿,示意並無大礙,直說沒事,但是沉香還是不放心,定要扶著環兒去找大夫瞧瞧,環兒不願意,可見沉香鐵了心似的一定要去找大夫,便使勁推了她一把,「我哪里有這樣交規,你別煩我,快走,快走,我還要進去看看夫人呢。」
沉香見環兒確實無恙,便真的扭著身子走了,環兒走進院子,見靈珠已經在椅子上睡著了,便走上前去,輕輕推醒她,福了身子道︰「夫人,趕快進去歇著吧,眼看這天便要下雨了,怎地在這里睡著了,仔細自己的身子才是。萬一要是淋了雨,這可怎麼好?」
「淋點雨算什麼?」靈珠睜開眼楮,有些不耐煩,「我什麼時候那樣子嬌氣了,」她放下了香爐,拾起桌子上的汗巾,小心翼翼的用它擦著手,「這天眼見是要下了,可還是那樣溫熱,這會子到有些渴了,你去給我沏壺茶來。」
靈珠這陣子性情一直很古怪,環兒縱是最信任,最得寵愛的侍女也不敢不依,應聲要走,正好靈珠把汗巾一揚手,環兒眼角瞥見了,心里登時就是一顫,呆住了,靈珠瞧她呆呆的樣子,不由的問道︰「你這是怎麼了,還不去沏茶,發什麼呆?」
「奴婢瞧夫人手里這汗巾真是別致,從不見夫人用過,這是夫人新得的帕子嗎?」。
「你說這個嗎?」。靈珠又將手中的汗巾揚了揚,「這是老爺身上的,我瞧著別致便拿過來用了。」
環兒驚的向後面退了幾步,縮縮脖子,急急道︰「我這便去給夫人沏茶。」轉身一溜煙的跑了,然而心跳得如同萬馬奔騰,又痛又麻又是沉重又是酸澀,百味陳雜。
晚上環兒躺在床上,在黑暗中把白天的事情細細的想了一遍,一點一點抽絲剝繭,她真的希望是自己看錯了,靈珠手中的汗巾上面的圖案分明是出自自己之手,是沉香讓她幫忙繡的那一塊,而沉香明明對她說那是準備送人的帕子,因此要繡的漂亮一點,她自己不會繡才要幫忙的。
可是她又轉念一想,沉香幾乎每天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活動,根本沒有接觸老爺的機會,那個帕子又怎麼會到老爺的手上,若是老爺真的喜歡她根本不會讓她給夫人當丫鬟,難道這其中有什麼曲折,有什麼陰謀。會不會二人正在策劃著如何除去夫人扶上沉香當正室呢!
環兒拿定主意,這件事先不要告訴夫人,她要有足夠的證據才能揭發沉香,或許明天可以找青梅商量商量,她一直認為青梅比她聰明透徹得多。
正想著,突然听見身後響起細細碎碎的衣服摩擦的聲音,她心里一動,輕輕的側過身子,把耳朵貼在蚊帳上細細的听太子,束手就擒!第一百零四回勾當章節。
黑暗里趁想悄悄的穿上鞋子起身提著桌上的八角燈籠出門,出門前還瞧著環兒的方向幾眼,仿佛是在看看有沒有吵醒環兒,環兒立刻假寐,瞞了過去。
那門吱呀一聲,極輕的,卻像是有人拿了錘子狠狠砸了環兒一計,她爬了起來,透過門縫瞧見那燈火遠了,便偷偷模了出去,遠遠的跟著那燈光。
院子里花草樹林,在燈籠下起起伏伏,像是一排排影子,在地上,在牆上。環兒是個十分怕黑的人,看著這些樹影,牙齒都在打顫,這時候給她勇氣的也只有心里想著靈珠了,她狀著膽子,跟著那搖搖曳曳的燈火,卻越來越覺得遙不可及,她都想要放棄了。
她深一腳淺一腳的跟著,不敢離的太近,也不能離的太遠,否則連那一點光都看不見了,心里會更加害怕,她的腦子越來越亂,也真是為難她,一個十七歲的小姑娘,從沒有走過夜路的小姑娘,能夠在這樣的深夜跟著一個好像很可怕的人,她腦子嗡嗡響,越來越恐懼,在這樣的夜里任何的風吹草動都使人驚心動魄,若不是不甘心已經跟著那麼遠,真的生了退卻的心思。她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捏緊了拳頭,順著那幻影似的燈影模了過去。
燈籠終于停下了,環兒猛地一個激靈,心都停在了嗓子眼,她悄悄的把身子藏在了一片花叢中,待她藏好身子後,沉香幽幽的聲音傳來,「你既然放心不下,又何苦來求我,我看還是算了吧。」
「不是放心不下,」是一個非常焦急的聲音,環兒不由得捂住嘴巴,這正是蕭老爺的聲音,「我是怕有個萬一,也不想她有什麼事?萬一出了事,她有了什麼好歹。我」
沉香輕輕笑了幾聲,有幾分諷刺之意,「你何苦來著,要不是你死活求我,誰稀罕過來伺候她,就是這般你還怕我治死了她,你若信不過我就找別人好了。」
蕭老爺听了立刻一番軟語相求,「怎地信不過,除了你還有誰能做到?」
環兒心里又是驚痛,原來他們竟是想合謀害死夫人,是嫌夫人礙著他們你儂我儂了,但是斷不至此啊,大不了一封休書在牡丹又是了不得的事情,好在蕭老爺還剩下幾分良心,不肯讓沉香弄死夫人,看來他們是知道了夫人的真實身份,想謀得夫人的家產吧。
環兒咬了咬嘴唇,一時不查,竟咬出了血,疼痛鑽心,她本以為蕭老爺會是苦命的夫人的歸宿,誰曾想竟是這般,有風吹在臉上,她用手遮了臉,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竟然哭了。
第二日,沉香一大早便來到靈珠的廂房為她燃起了自己配制的香,又送來了自己做的香粥。說來也怪,自從靈珠重新吃上那香粥脾氣漸漸平復了下去,比之前的性子更加淡了,好像對萬事萬物都看開了,無動于衷。
環兒對于這件事一早便去找青梅商量,青梅建議她不能先告訴夫人,免得擾了夫妻間的和睦,若是沉香真有什麼不軌在旁邊自己盯著便是,青梅也會得空從蕭玉郎那請假去幫助環兒。
環兒懷疑沉香給靈珠的香粥里下了毒,只要把靈珠毒死了,她便是正房的夫人了,十拿九穩的,她幾次出言提醒,「夫人,這粥吃多了,怕是對身體不好,還是少吃些,廚房里有大廚做的比這個好吃多了。」
听得多了,靈珠也不耐煩,「我就這麼點念想,這麼點口月復之欲罷了,你還要管?」她便不好再說什麼,唯有嘆氣。
後來趁靈珠不注意,終于找到了機會,他把粥偷偷挖了一勺出去找大夫斟別,老大夫聞了聞,嗅了嗅,又嘗了嘗,末了慢騰騰道︰「這粥里必然是加了一位香料,然而這香料我竟是辨別不出來,可否請小姐指教!這粥里添了哪一位香?」
環兒氣的直跺腳,「我不是問里面有沒有香料,是想知道里面是不是有人下了毒,那種慢慢的能致人于死地的毒藥?」
「毒藥倒是沒有。只是加了不尋常的香料罷了,依老夫看,那香料也是無毒的。」老大夫道。
環兒氣的直罵庸醫,放了什麼香料都聞不出來,心里也放心了不少,想不過是以為香料罷了,總不至于能毒死人吧,這心一放下,蕭老爺和沉香偷情的事情便涌上心頭,她坐立難安,是在不知該怎麼辦了,瞧夫人現在這個樣子,信不信自己倒是再說,即便是信了恐怕也不會放在心上了,這件事還是自己慢慢的小心翼翼的為夫人謀劃方好。
如此想著,她慢慢走近院子,沉香正在沉香樹下伏案看書,碎花的衣衫,顯出身子單薄,仿佛是一道剪影,怕是呼吸重了一些都能吹跑似的。
她是女人看了都動心,何況是一個男人!
環兒怔怔看了許久,想了想不再走進,轉身去了靈珠的院子,靈珠小臉細白,又有一種艷麗之色,環兒恨恨思量,夫人不輸她半分!
「夫人,老爺昨夜又是整夜沒有回來,你總要管管他才是。」環兒小心翼翼的提醒,「奴婢瞧那沉香一臉的狐媚之氣,夫人你要上些,不是誰都要夫人這樣好的心性!」
靈珠把眼珠子抬了抬,」沉香又哪里得罪你了?「
「她哪里會得罪我?也犯不著得罪我!奴婢全是為了夫人好。」環兒暗暗咬牙,還是說了,「夫人你應該多關心關心老爺,他日日夜夜的不著家,難保不與外面的女人來往。」
靈珠放下了書,端了茶放在唇邊,卻終于是沒有喝,「我進來胸口悶得很。你別拿這些爛事來煩我,我哪里有心思管他,自己還管不過來呢!」
「夫人。」環兒想不到夫人能說出這樣的話來,「老爺那是要跟你過一輩子的人,你怎麼能,怎能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