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浮生永夜涼 第七章 結界鎮上出怪事,馬車路途遇老嫗

作者 ︰

我想他一定知道了我是白王的私生女,因為只要稍微一打听,就知道那日漫天飛雪中,鋪天蓋地的喜色、一國百年難遇的卯時迎親以及位居霧司的落跑新娘。

但是他卻只字未提,這讓我感到感動中又有些不安。此刻的我們坐在不算寬的馬車中,那個比夜淵還冷面的男子自稱是他家公子的貼身侍衛,夜延。此刻他在馬車外趕車。

我抱著綿子一路上看看沿途的風情,時而偷偷打量閉眼合眼休息的夜淵。說來,這是我第一次除了去蓮台山起霧外的遠門了,也是第一次離開水國。心中淡然中又摻和這一絲絲苦澀和激動。離開我國京都已有三日了,我不知道他怎麼擺平我和白王設下的憤怒。

因為我嫁的是身居要職的第二祭司,為了讓他相信我已經與王室決裂,為了削減疑心,在我上花轎之前,我讓白翠送了個錦囊和白王。

說是——等到白棋拿著我留下的紙條問他時,就是我成功之時。請他憤怒地下命令——霧司白女突發疾病身亡,為補償第二祭司,寡人即日起宣布他日換屆時必定選白棋為第一祭司並另指配一門門當戶對的女子。

這是為了堵住水國眾人悠悠之口的,誰都知道我是私生女,那麼我的逃跑就是王室的丑聞。

而另外讓他私底下放風出去說是與我徹底斷絕關系,派人逮捕我,若是不幸死亡,只當不曾生過我。

三日了,除了我們稍作休息時必要的吩咐和簡潔的交流之外,他從沒多說什麼。似乎當我是這涼薄的空氣,絲毫不感興趣。我卻沒有因此而感到灰心喪氣。來日方長不是麼?

白王給我的任務並不是沒有時限,他讓我每逢月圓之夜就把他贈與的水鏡對準滿月,就可以向他回報境況。野心勃勃如他,經不起一絲出錯,十幾年都過來了,不缺這一年兩光景的。他等得起,恰恰成就了我寬裕的時間。

忽然一陣顛簸,綿子從我懷中跌出,撲向對面,我一驚欲伸手抓它,卻在抱到綿子的一刻,整個人跌入夜淵的懷中。

他不著痕跡地推開我,這時外面的夜延探頭進來,詢問道,「公子,馬車前有一老婦混到,請指示?」

夜淵眉頭淡淡一皺,「下去看看。」說完也跟著起身躍下馬車。

我也跟隨其後,他必定不會就這麼袖手旁觀,那麼我下去也許能幫上什麼不是?

夜延將老婦背到一顆大樹陰涼處,靠著樹干放了下來。後來又離去將馬車往路邊停靠,不擋住道路。

夜淵去附近小河處去了取了水。離開京都之後,雪早已停了,京都以外的河流逐漸消融,一路上水夾著冰塊也是慢慢地流淌著,伴著他們的行程。

「淵,我來吧。」每每我喚他淵的時候,他似乎都有一絲迷離。是想起那個叫淵絮的女子吧?她以前也是這樣喚他的吧。我取過他手心的水壺,手在空中畫了一波水紋,清新的水汽立刻向老女乃女乃的臉上涌去,她漸漸蘇醒了。我喂她喝了些水。

她甚是感激地看著我們,帶著沙啞的聲音說道,「多謝多謝。年輕人你們這是打算往哪去呢?」

「前面的鎮子呢,老女乃女乃。」去夜族必定經過交界處的領地,我開口道。

「你應該是這位公子的娘子吧,真漂亮呢。听老身話,莫要去了,危險至極!」

我有些驚訝之余,看向身旁的他,老女乃女乃似乎誤會了我和夜淵的關系。他眉頭輕顰,身後的夜延開口解釋道,「老女乃女乃,我家公子尚未娶親。」

「女乃女乃剛才之話何解?」夜淵用溫涼的嗓音輕柔地問道。

「哦哦,是老身誤會了,公子姑娘真是不好意思啊,老身看你們郎才女貌的。至于那鎮,我勸你們還是別去了,幾日前小鎮來了一些人,說是尋找美女,這滿鎮上都是見到美女就抓,然後一番詢問後又放了回來。那些人中有些非常慘暴,有女子不服氣竟也搭上半個性命。一點都不憐香惜玉啊!有公子仗義相助也都被打得渾身是傷。都是一群禽獸不知問誰借的膽!作孽,作孽……」

送走了老女乃女乃後,我們依舊坐上馬車往那個鎮子出發。其實交接處也不一定要走官道的。實在是那些人太可惡,我若猜得沒錯,應該是王下的搜索我的命令。而那些派出的人竟然借此機會胡作非為!

很快天就要黑了,距離鎮子還有一天的路程,我們不得不在山林里休息。夜淵依舊把馬車讓給我睡,他和夜延在空地上升火堆,偶爾談一些事情,然後就地而眠。

今夜,月高風清。我卻怎麼也睡不著,打開車門,卻只見熄滅的柴火裊裊升起,不知他們去了哪?我打算四處走走,卻听見了湖泊邊的對話。

「王,那女子既然是白王要找的人,你為何還把她帶在身邊?」

「孤知道你擔心什麼。」

「那您還……您若是想淵絮小姐了,夜延這就去把她帶回來。」

夜淵在夜延的前方兩三步的距離,月光悠悠地徘徊在他身上,湖里影子波光閃閃。他如玉一般的面龐勾起一絲莞爾的笑意,「她的脾氣你還不懂?隨她去吧,玩累了自然會回來。」

「需要我喚影回來匯報小姐的事情麼?」

夜淵搖搖頭,「答應過不過問她的去向的。派影在她身邊不過是護她周全。」

「王,那為何……」

「你我自小一起長大,父王和母後……」他溫潤的嗓音里流淌著一絲痛楚與無奈。

「夜延明白了。王,對不住!讓您想起這些傷心事。」

「無礙。」

……

後面的事,我並沒有再听下去了。他獨有的靜術力量太過強大,許是因為以為我已入睡,許是因為有夜延在身邊,許是因為這樣的話題有些哀傷,他並沒有很強的戒心。周身散發出的靜術力量不是很強,我用靈力就可以隱藏自我了。但時間過長,總會擔心曝露的,盡管我並不是有心偷心的。

況且我也不願再听下去了。他的父王和母後?想來白王收集來的情報是有提到一些的。

情報上寫著——「夜淵,現任夜王。二十二年前,前任夜王夜宿與夜族第一美人成婚,隨即誕下麟兒。兩年後,其父帶著一火族女子回來,專寵**。後不知何原因,大病一場。半年後攜那火女雙雙歸隱,如今不知所蹤。而王後獨自輔助,直至夜淵七歲時辛勞多度死去。八歲即位為夜王。」

他是因為相似的身世,在同情我罷。雖然他是嫡出正統,可是生母卻不如情人,從小沒有父愛。而我確是庶出,情人之女,同樣也缺乏父愛。

回到馬車後,我拉上錦被重新躺好。眼前浮現他帶著無奈與憂傷的話——「父王和母後……」

這個被夜族上下族人擁護的男子,有著天人之姿,背後又隱藏了多少辛酸呢?與我一樣無奈與憤恨麼?

不,他身邊有夜淵絮。他的童年或多或少該是有些色彩的。無論怎樣都好,如今跟了他,也算是我邁開了使命的的一大步。

迷迷糊糊中听到一陣笛聲從湖泊邊傳來,相思之意甚濃。相思呵!母親,你會保佑兒完成使命的是吧?我忍不住困意,終是在這撩人的笛聲中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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