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無雙的聲音漸漸恢復了之前的清冷,只听他嗤笑一聲,道︰「殺了你?那豈不是就把一切的罪過都攬到了我自己身上?裴笑笑,我這輩子殺過很多人,可是,唯獨是沒有對自己睡過的女人下過手。而且,你現在還懷著我的孩子,我殺了你,豈不是等于連自己的骨肉也一並殺了?我還沒有那麼狠,也不想背上這樣的惡名。所以,這個選擇,必須要由你來做。」
裴笑笑聞言,無力的跌坐在地。他見她失魂落魄的模樣,忽然又道︰「其實如果你決定把孩子生下來,我也會好好把他撫養長大。也許我不會是一個很好的父親,但我會試著盡力去做好這個從未試過的職責。」
裴笑笑再也說不出什麼話來,她疲倦的闔上眼,最後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見她終于輕輕點頭,他才將她從地上扶起來,然後一如從前一樣,抱著她走回去。
就這樣,盡管裴笑笑不知道自己的選擇是否正確,將來會不會後悔,可是她還是選擇了把孩子生出來,畢竟,那也是她自己的骨肉。
孕中的時光隨著前面三個月的度過,很快,就變得有些難熬了起來。天音閣處在山峰之巔,冬日比山下要來的早許多。而下雪之後,就連往常經常去的梧桐樹林,她都很少再涉足了。
因為月復部已經微微有些現形,所以,以前伶俐的身體而今也變得有些臃腫不便起來。溫無雙雖然是醫術高明,但對于這種孕婦常見的浮腫和變形,也有些無可奈何。
每每囑咐她這樣不能吃那樣不能吃的時候,裴笑笑又忍不住有些郁悶。自從懷孕以來,她吃的無非都是些山雞和鳥類,這些東西在入冬之前還很好獵取,但是自從冰雪覆蓋之後,就只剩下了常見的一些肉類和蔬菜。
她開始常常懷念自己以前在現代時吃過的那些美食,有時候甚至想的晚上睡不著覺,夢里都流著口水回味著那些美妙的味道。
也許是越吃不到就越想吃,而想吃又吃不到之後,她的心情就變得十分的惡劣。有時候難免會抓狂的問自己,為毛好不容易做一次孕婦,可是卻享受不到一個孕婦最基本最正常的待遇?
在胎兒不到四個月的時候,她第一次感受到了月復中的胎動。雖然只是輕輕的一下,可是也足夠讓她驚跳起來,雙手不自覺的滑向了那微微拱起的一小塊肉團。
這是她第一次,如此真實的感受到了另外一個個體在自己體內發出的信號。
裴笑笑忍不住落下淚來,心中,萬千感觸無可言說。
曾經,她只覺得這個生命的存在是一種莫大的羞恥,象征著自己被人凌辱被人強佔的那段不能回想的經歷。
可是現在,她終于悄然改變了這種認知。
她自問並不是一個很好的母親,也完全沒有要做母親的準備。可是他(她)卻選擇了自己,那麼,是不是應該說,這也是一種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