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笑清風 第二十八章 遠志

作者 ︰ 景青眸

孫若听他這樣說頓時哈哈大笑起來,「這才是我的好兄弟呢!」

濟蘭搖頭失笑,又听曹問道︰「前些日子我沒在家……你怎麼不來上學了?是不是……」他似說不下去般的低聲道︰「若是因為我家那些沒臉沒皮的親戚,他們得罪了你,只管打就是了,不論是我還是父親定是不會阻著的,又何苦為了那些人不來呢?再不好,幾位教習都是極好的。」

「不是。」濟蘭無奈道︰「只因家母不放心我這個不孝子終日在外游手好閑不思進取,這才請了西席在家讀書了。」曹啞然,孫若打趣道︰

「哈,原來我等都是狐朋狗友,哈哈哈!」

濟蘭苦笑道︰「和你們沒多少關系,只是我,唉,以前也曾向家母提過自己的志向,只不過被母親嚴詞責備了。我也知母親就我一個獨子,于是便想這商場也未必不好,後來听多見多了,才發覺實不善此道。何況若讓意氣消磨于觥籌逢迎之間又是極不甘心。再說學醫,我又不甚喜歡。人生苦短,還是堅持自己的志向好,縱然身死也不枉此生了!」

「好!男兒志在四方,邊關抗敵何等瀟灑,總比在廟堂躬身侍人爽快的多!若是我的身體好,也定學你!」見孫若說的手舞足蹈,曹搖頭道︰

「其實都不易,听說這兵部也不是那麼好進,進去了也少不得禮來錢往,冒領軍功的也不在少數,何況滿漢到底有別,其中不平事定也不少,濟蘭兄受得了委屈?」

濟蘭道︰「這些我也曉得,不過事在人為。」

曹一怔,擊掌道︰「好個事在人為!將來若要相助,我定會盡我所能!」濟蘭心中感動,他是個沉靜的人,俯身拿了酒道︰「顧師傅曾說過歷代唯邊患和水災最難解決,當時我說願征戰沙場,你說你想效仿李冰興修水利,此志可改乎?」

孫若道︰「不曾改過。」

「好!但飲此杯。」孫若也不推月兌,拿過酒杯喝了。

濟蘭又道︰「小曹,志向可改?」

曹拿過酒盞一飲而盡,「願效仿二位,固守本心。」

孫若哈哈大笑,又拍了拍濟蘭的肩道︰「亂世出豪杰,盛世出聖人,現在可是太平盛世,你要出頭可是不易。不過,就憑你這一等一的好皮相,保不準就被貴冑之女看上了,當個駙馬做個郡馬的,管它兵部戶部,想進哪個部都行。」曹听了大笑直點頭稱是,濟蘭不理他,讓盤金銀線端來糕點,招呼他們過來嘗糕飲酒。三人志同道合,自是相談甚歡。

在三人閑談期間,林笑盡量保持著一個大家閨秀的風範,在旁邊安靜的半垂著頭听著。今天的瑯濟蘭是她往常沒有見過的,喜怒之間這個溫柔少年的另一面展露了出來,文武兼備,理想遠大,原來她對自家兄長了解的並不夠呢。听著這幾個半大孩子的高談闊論,慢慢的她竟被感染了情緒,從心里生出了羨慕。

自己這麼大的時候在做什麼?學習、看漫畫,k歌,追星,談戀愛,不現實的胡思亂想,即使上大學了,成天想的都是出國,有條件了最好弄張綠卡,似乎人生就是為了不斷追求更適宜的生活條件。她看了眼雪竹,小少年的眼亮如星子,他也和她一樣看著那幾個人,是不是也被觸動了?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人生道路的權利,誰也不能指責誰更高尚誰更低俗,只是啊,為何會有低到塵埃里的那種感覺呢,她忽然想起了兩句詩︰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昆侖。任何時候總是需要這樣的人來做一個時代的精神標桿吧。

沒過多久曹和孫若就告辭了,看天色已晚,濟蘭也張羅著眾人回去。剛走到半途,就看到來找他們的下人,說是太太已準備要回去了,正急著找兩位爺和姑娘呢。他們一行人便又加快了步伐,待見到甄氏自是被一頓好說。見當家主母的神色陰郁,林笑暗思莫不是抽了不好的簽,批了不好的命?她隱約記得甄氏搖出的那簽上的頭一句寫的是︰玉蓮會十朋。不明白是個什麼意思。還是听說了打架的事,但怎麼也沒問?林笑一路上不敢招惹同車人,安安靜靜的坐在那里,暗想著要是得了機會就給濟蘭說說情,讓甄氏放兒子一馬,叫他去走自己想走的路。

回到瑯府天已經麻麻黑,用完了飯辭了母親,林笑回到望月樓。一進門她忍不住舒了一口氣,離開低氣壓的氛圍真是輕松多了。晚上林笑草草練習著打了個新學的絡子,實在是她累得不行了,便讓丫鬟燒了水說要好好泡澡。每到泡澡的時候她都會感謝甄氏的潔癖,也就是這個癖好,讓她能隔三差五的把自己清理干淨,如果像真正的古代人那樣,一個月洗一次澡半個月洗一次頭,那味道再和著刨花水的油香,別人不死估計自己都該被燻死了。

林笑閉目泡在浴桶里,左右無人,她在一片寂靜里想著今日的種種。雞鳴一游讓她捂得發霉的骨頭活動開了,肌肉卻開始發痛,顯然是缺乏鍛煉。她暗思著是不是該給自己安排育活動,長此以往估計從望月樓到景園走個來回都要氣喘吁吁了……雖是漢人,幸好瑯府當家的沒有纏小腳的惡習,看菱紗青霜玲瓏那些丫頭蓮步輕移的樣子,沒覺得美只覺的疼了。最好的消息就是不用去選勞什子秀女……明天要去問清楚李家的事,很囂張的人通常都是奸角,李家的姑娘怕更是個狠角色吧……嗯,叫曹的娃子長的不錯嘛,小正太希望將來不要長殘了,曹,曹……忽然林笑想起在哪里听過這個名字了,她呀的輕呼出聲︰

「是他!」

門外菱紗听到林笑的呼喊,唬了一跳,隔著門簾問怎麼了。只听里面含糊的說沒事,她疑慮的又退出來,暗思︰自家的這個姑娘實在和旁的大家小姐不同。怎麼說呢,大約就是太不通規矩行事出格。就像這沐浴,怎麼都不讓人伺候,之前還讓自己按照圖樣做什麼睡衣偷偷的穿。白天樂呵呵的可到了夜里又會哭。也就是如此,這位小主子整個人透著親切,不拘束,跟著的人當然也特別歡喜了。

菱紗打心眼里喜歡瑯府的這位大姑娘,不僅是她很照應自己,最關鍵的是瑯豆兒也許是自己所知道的最不嬌氣最能吃苦的主子了,多少人家的姑娘對女紅都只是略通,若要細發點的物件兒或是送人做禮什麼的,只會讓下人們去做。可瑯豆兒卻不是,定下的練習不管多晚都會完成,手指扎的流血也不喊苦,在嘴里吮一吮就過去了。

雖說才開始學刺繡,但畫工和配色竟是無師自通的出色!連她這個從小學繡的人都自嘆不如。咱們府的大姑娘若這麼著長久下去估模著能成一個繡娘呢,自己的老娘在見過姑娘畫的圖樣子後如此說。今日她又親見瑯豆兒吟詩作對,雖不懂意思,看著兩位爺的反應就知道是做的好的了。所以她更加確信府里私傳甚廣的神仙點化說是對的!而且說不定姑娘本就是天上的仙子,上天見太太寡婦家的可憐才讓姑娘投胎到府里的。

菱紗邊這麼想著邊整理著瑯豆兒的換洗衣物,這時她瞧見寶絡穿了外衣像是要出去,就問道︰「這麼晚了,姐姐去哪里?」

寶絡道︰「太太傳我去問幾件鋪子里的事,待會兒就回來,姑娘那里你照看著點。」菱紗沒多想的就應了。

寶絡出了門,夜里的風已略透出了點涼意,她打著燈籠走在無人的穿堂,遠遠地听得見更聲。瑯府的規矩過了亥初,除了巡夜的都不得再出屋子了,除非有要緊的事。

要緊的事……下了轎鄭嬤嬤過來小聲對她說了句︰「晚上過來一趟,太太有事要問。」。那時她的心就咯 一下,因為知道太太傳自己是什麼事,不由得腦海里浮現出今日在雞鳴寺瑯豆兒的形象來,黃衣雪膚笑顏如花。誰才是主子,她明白的很,只是……寶絡看著眼前的那幢樓,幽暗的燈火閃爍,她早打定了主意,腳下不做停留的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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