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無殺冷眼看著王巡捕做作的表演,道︰「人是我打的,你還敢抓老夫不成?」王巡捕過來看了看他,「不敢抓?你當巡檢司是擺設啊!兄弟們,把這個老頭給我抓起來!!哪里來的現眼貨,真他媽囂張!」
當即官差們吆喝著抖著枷鎖就要過來抓人,常無殺此時的怒氣正待宣泄,他將杖一橫,吐出兩個字︰「找死!」
白少飛見狀知他真是要殺人,心里暗暗叫苦,不得已只得上前一步道︰「且慢!」他安撫著巡捕們道︰「一場誤會,一場誤會!我們就是切磋了兩下,誤傷了瑯兄弟。」又過去小意對常無殺道︰「老爺子,息怒,在這殺了人,還是當官兒的,怎麼都不好交代,您大人不計小人過,算了吧。」
「官兒?嘿嘿,九品也叫官兒,笑死人了!」他這話說得聲音頗大,巡捕們一听都怒了,圍上來就要打。常無殺鐵杖一揮立時掃出去四人,他正要大開殺戒,只覺身後寒氣襲心,便回身用杖一抗,鐺的一聲響,火花四濺,攻擊他的人正是顧雲。失了先機讓常無殺處于被動,顧雲的一陣強攻快打讓他生生退了好幾步,這二人都是頂尖高手又都不是有所顧及之人,殺氣所到之處自是一片狼藉,人人皆避而不及。
王巡捕見老者如怒目金剛,杖杖鎖魂,青年如修羅臨世,刀刀奪命,二人武藝之高竟是自己想無可想的,于是咽著口水白著臉去問曹道︰
「這,這是怎麼回事,曹公子,不是說有宵小聚眾鬧事嗎?怎地來了兩個閻王?他們是誰?」
曹皺著眉道︰「常無殺,顧白衣。」
常無殺王巡捕沒听過,顧白衣他可是知道的,大驚之下,說話都打絆了,「我的,的,娘,娘……怎麼是這位大爺啊……」
說話間只見那二人的兵器又膠著在一起,似乎是在拼內力,常無殺花白的頭發飛舞了起來,神情猙獰,他怒目而視顧雲,咬牙問了句什麼,顧雲將長刀向下壓了壓說了幾個字,又湊近不知說了什麼,常無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連殺氣都不自覺退去了些,顧雲見狀一笑突然收手向後掠去,極快的還刀入鞘,動作瀟灑沒半點拖泥帶水。
「常爺,改日到舍下小聚可好?」常無殺神色冷峻,他盯著年輕人,臉上的肌肉微抖了一下,過了一會兒方道︰「定當拜訪。」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在場者誰都沒料到兩大高手的生死相搏就這樣出乎意料的完結了,白少飛見狀也要走,還沒走兩步就听見身後顧雲道︰「白大當家,你就這麼走了?」
白大當家嚇的一哆嗦,好歹自己也是有身份的人怎可當眾落了面子,他回身強作鎮定道︰「顧爺,有何指教。」
顧雲看著窗外道︰「回去給你主子說,我看他不順眼。」說著手一揚,小刀飛了出去,立時听到對面茶樓一陣騷亂,白少飛的臉頓時白了,顧雲笑的詭異的又道︰「也有人看你不順眼,小心有鬼夜敲門。」白少飛不明所以又擔心金主出事忙對顧雲作了個揖退了下去。
此刻巡捕們去攙扶受傷的同僚,竟然已經有兩人暈過去了,另兩人則疼的哼哼唧唧,他們不敢罵常無殺只罵今日倒霉。曹上前寬慰了幾句,戴諾又塞過去幾錠銀子,王巡捕雖驚魂未定但見了錢,心里頓時好過了許多,寒暄了幾句便帶人撤了。
這時盤金等隨從上了樓來,見主子受傷盤金嚇得不知所措,看著眼淚都要落下了。他們是中途听說攬月樓開打,顧不得送那婦人,只留了一人,都匆匆趕回來了,沒想到一回來就見到這麼個狀況。
攬月樓的掌櫃正要過來卻被顧雲一眼給掃回去了,他回身看了眼瑯濟蘭,只見少年被一群人圍著,哭的寬慰的罵人的吵吵鬧鬧,眾人忽見顧白衣向這邊走來都齊齊住了口。顧雲眯著眼掃了眼那群人,一堆人立時寒蟬若禁滿臉忐忑,他頓時失了交談的興致。見顧雲要走,濟蘭掙扎著起身,頗為拘謹的說了聲︰「今日多謝了。」
聞言顧雲停了下來回身又走過去,他觀濟蘭臉上毫無血色就皺著眉伸手搭在少年的腕上號脈,周圍的人互相看著都不敢說話。半晌方听顧雲啞著聲道︰「還好。」他又去模了模濟蘭的後背,心里有了計較方收了手,看著濟蘭冷笑道︰
「現學現賣也要看有沒有那個本事!常無殺若不是存了收你為徒的心,你以為憑你三腳貓的功夫還能活的了?」濟蘭沉默,顧雲又道︰「回去養傷,不要再出府了,最近可是很不太平。」說完他便轉身離去。濟蘭見顧雲回到雅間,不自覺的握緊了手。
此時樓下已聚了許多閑人,大約是听說這里打架過來圍觀的,可惜沒瞧見又被店里的伙計堵著不能進去,不滿的罵人聲此起彼伏,煞是熱鬧。
林笑等人下來,老掌櫃過來施禮道︰「瑯爺,給您備好馬車了。從後門走吧,省的多事。」
戴諾喜道︰「還真會來事兒,正愁怎麼回去呢。得,賞你的。」說著掏了銀子遞過去,那掌櫃笑道︰「不敢居功,這是顧爺吩咐的。銀子小人更不敢收。」
戴諾奇道︰「濟蘭,你和顧白衣什麼交情,他這麼罩你啊。」
濟蘭沒理他,對掌櫃一抱拳道︰「多謝。」說罷便讓盤金扶著向後門過去了。
眾人到後門果然見到一輛馬車,這馬車與別家不同,八寶琉璃的頂黑漆車廂,比尋常的馬車寬出許多不說還是雙馬。馬夫見了他們過來便從車架上跳下來,一抱拳道︰
「瑯公子,尊府的馬改日遣人送回,請上車。」
此人二十出頭,眼神凌厲,動作敏捷,表情倒是恭敬,濟蘭也不推月兌對他點了一下頭和林笑上了車,盤金則和那馬夫坐在外面的車架上。臨行時,曹叮囑濟蘭好生休養,戴諾則對甄嘉戀戀不舍,說什麼也要與他們同回瑯府,在曹的再三勸說之下這才罷了。
在回程的車里,濟蘭靠在車壁上閉目養神。總算把一直提著的心放下來的林笑瞪著眼仔細觀察著,怎麼看都覺得對面的人神色憔悴氣若游絲,該不會是內出血吧,她記得在新聞里見過有學生從宿舍上鋪摔下來過了三天才發現脾髒破裂救治不及死掉的。想到這里她不禁伸出手指放在濟蘭鼻子下面,最後弄得濟蘭終于無奈︰「妹妹!」
「你真沒事嗎?」
看著瑯豆兒憂慮的小臉,濟蘭翹了翹嘴角︰「沒事,倒是你,還疼不疼?」
林笑搖頭道︰「我也沒事,不看看是誰的妹子!嘿嘿。呃,對了,有件事一直沒機會說。」她壓低聲音道︰「我看白少飛此行是有預謀的,而且我見過那兩個道士,就在對面的茶樓上!這對兄弟長的不俗,我多看了一眼……」說到這林笑的臉微微紅了,她見濟蘭並沒有取笑自己的意思就繼續說了下去︰「那時和他們一起的,我覺得就是那個在雞鳴寺遇見的覺羅書懷。你們在打,那邊就有人在對面拿望遠,哦,千里鏡看,哼!說來我們也沒得罪他什麼,值得這樣取人性命嗎?」
見濟蘭無語也看不出喜怒,林笑的語氣弱了下去,她帶著點委屈的說︰「你不信還是怪我多事?如果不是我提了句想出來,你也不會受這麼重的傷。」濟蘭想說什麼卻被咳嗽打斷,林笑忙過去輕拍他的背,又見咳出了血可把她嚇慘了,暗道他果然是在寬我的心,不自覺的眼圈紅了。濟蘭看她揪著自己染血的袖口亂了分寸的樣子微微笑了。
「無妨。看著厲害其實不打緊,咳出的只是淤血,這樣反而好的。」
「真的?!」
濟蘭點點頭,林笑只是不信,卻听趕車馬夫道︰「那位姑娘,瑯爺說的是實情,這內傷修養個十來天就無事了。」
林笑驚疑的看著外面,他怎麼知道自己是女的?而他們這麼小的聲那人居然……正要問濟蘭卻對她搖搖頭,在妹妹手上寫道︰他會武,勿再言。馬夫又道︰「瑯爺,車內有治內傷的藥,務必服用。」濟蘭微怔,他揭開緞墊拉起一個銅環,里面是個暗格,暗格里放著一個青花瓷瓶,濟蘭取了瓶子打開塞子,聞了聞微挑了下眉,揚聲對外道︰
「多謝這位兄弟。」
馬夫笑了兩聲道︰「奉命行事。」言畢便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