鈕鈷祿曼珠被撤銷了參選機會,她的父親動用了關系以生病為名讓女兒失去了今生最後一次機會。當凌柱看到女兒的名字被勾掉,他覺得好像對另一個女兒有了交待。
當這個消息傳到凌柱家里時如月正陪著曼玠在院中曬太陽,她已經有兩日沒有回去了。曼玠變得非常敏感,她怕一切尖銳的聲音,也怕見到曼珠,更怕黑夜的來臨,如月理解一個那麼小的女孩兒經歷如此可怖的事,一定會留下心理創傷的,她不忍心就此離去,雖然自己也不喜歡呆在整日傳來哭靈聲白色滿眼的家里。甄氏到底還是不顧議論的來了一趟,她本想帶如月回家的,可知道了事情詳細的經過又見到曼玠可憐的樣子,再加上凌柱乞求的眼神,甄氏最終只能對如月說︰「注意著點身子。完事兒了盡快回來,昨日訥敏姑姑來了,幸好她通情達理,知道這邊的情況並沒有指責你反而說你仁義。你哥哥回來了,事情的前後他都知道了。除了你哥和訥敏這里的事兒我對誰也沒說。他必不想弄的人盡皆知的。」如此如月暫時放下了心也安慰了甄氏幾句,說自己一定會當心。二人匆匆一見又再次分開,臨行前甄氏囑咐了仍留下幫忙的澄心許多話,這才一步三回頭的離去了。
在凌柱家住的這段日子里,如月並沒有去看曼珠,覺得自己好像不能面對她。從內心深處來講,如月和曼玠一樣,對這個女人有著深深的恐懼,她很怕再從那里听到什麼話,一些會擾亂自己心神的話。所以如月只是從府中下人的談論里知道曼珠砸東西了。叱責人了,要求見凌柱了這樣瑣碎的事,仿佛在鈕鈷祿府下人的嘴里他們曾經不可一世的大格格已經變成了瘋子的代言人。其實真正瘋掉的另有其人,馬佳氏失了女兒又被貞兒的死驚了魂,這些日子看了不少大夫,都沒見好轉,稍有不備她就會跑到曼玠的屋子去找女兒,不是狂笑就是大哭。弄得下人們又驚又怨。而老實的趙氏整日帶著曼玨躲在屋中不敢出來,最多也就是跟兒子來曼玠和如月這里小坐一會兒就立刻離去,天色稍暗便絕不出門。其實府中大部分人都是這樣,他們都怕,一個連著慘死三人的院子早就被說成了凶宅,誰敢在夜里出來呢。
如月的情緒相對穩定,這幾日她沒有發現異常。本想著過了曼琳的頭七就回去的。可面對曼玠的懇求,她只能再待幾日。這日看管曼珠的張婆子來傳話說大格格想見自己,正在看書的如月微覺驚訝又覺得在情理之中,一旁習字的曼玠手一抖,一個清字立刻寫壞了。
「別去。」女孩兒扔了筆,拉著如月的衣袖道︰「別留我一個人。」
如月寬慰了她幾句。問道︰「她有什麼事兒嗎?」
張婆子很為難道︰「這個老奴就不知道了,前幾日大格格還很狂躁,從昨日起倒開始拾掇自己了,依老奴看大格格好像想明白了,說起話來也溫柔了很多,吃過了飯還對李嬸道了謝。今兒還看起了書,然後便讓老奴來請格格您了。只說想跟您好好談談,說只有您才明白她。不過。您要是不想去,奴才就回了她,現下誰願意去那邊呀,都怕呢。反正老爺也說了,最好不讓她見誰。」
如月听了仔細想了想覺得還是應該去見一下曼珠的。同從一個時代穿越而來的同類。她的命運明顯已經注定了,因為凌柱已經鐵了心就想這樣圈著曼珠一輩子。或者過段時間那男人會心軟再做安排,可目前曼珠是絕無可能獲得自由了。想想她將經歷的,讓人恨的同時也有那麼點同情吧。想到這里如月便點頭道︰「知道了。我會去的。」張婆子松了口氣,絮叨的說著如月仁善,感嘆了半天從小被她看大的曼琳死的可憐的話,說著還抹了抹眼角的淚。如月低頭道︰「玠兒,我去看看她。一會兒就回來。你莫要怕,我讓小桃和宋媽都來陪你,好不好?」
曼玠只是搖頭,如月道︰「真的一會兒就回來,而且你不想知道你姐姐現在的情況嗎,她是怎麼想的,是不是知道錯了,以後怎麼辦。到底她是你親姐姐,對不對?」
曼玠听著淚又涌了上來,她用袖子擦去淚,小聲道︰「嗯。我想知道的。你……看看她的身子好著沒,好像听說前些日子她病了。」
如月應了,又讓一眾人都進來陪曼玠,自己則帶著澄心跟著張婆子一道去了曼珠的住處。
曼珠真的如張婆子說的打扮的整整齊齊,穿的還是那麼素雅,除了人憔悴許多什麼都沒變。她臨窗而立拉著小提琴,如月進來了也沒有停下。天色有些陰沉,屋里並沒有光,昏暗里的少女隨著音樂聲輕輕搖擺著身體,手指按壓著琴弦,拿弓的手有韻律的揮動著,她的表情很陶醉。如月覺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半個多月前的那一日,她也是這樣拉著琴,自己也是這樣看著。如果後來的一切都沒發生……不,什麼都不能挽回了!如月出聲打斷道︰「你找我?」
曼珠驀然停下,她睜眼看向客人,眼前的瑯如月仍舊是那副干淨無害的樣子,臉上的倦容很明顯,神色憂郁,眼里帶著明顯的同情憎惡還有……畏懼。曼珠微微笑了笑,她小意的放好小提琴,拭了拭手後才道︰「打斷琴聲是很不禮貌的。」
如月不置可否,曼珠道︰「知道這曲子是什麼嗎。它叫卡農。很勵志的曲子哦。算了啦,知道你不懂的。叫你來沒別的事,就是聊一下。」
她坐下來指了指一旁的椅子道︰「坐。」如月想從表情看清對方的意圖但她失敗了,她帶著疑慮坐了下來。曼珠和緩道︰「記得我第一次見你嗎。在朱赫那里。」見如月只是看著自己,曼珠笑了笑,「第一眼我就覺得你不同,回府的車上才發覺你可能和我一樣。我們一樣啊。但命運為何如此不同。我想的得不到,你不想的卻硬被塞過來,嗯,換一換是不是大家都會開心?」
「性格決定命運吧。」如月道︰「我也想過如果我不貪玩就不會去外面游蕩,不游蕩就不會遇到他們,不遇到他們我們就不會上京。你也是一樣的,如果按照原來曼珠的性子,一定會跟著八爺。然後……」
「然後被朱赫逼死嗎?或者衛貴人?」曼珠輕蔑的笑了笑。「我想要的誰也奪不去。真的。除非我死了。凌柱也是的,放做我就不會讓這樣的女兒再存在了,可惜啊,依他的性子是不會下狠手的,也許過個一年半載的,就會找個他以為的好人把我給嫁了,或者一輩子養著我。」
「這樣不好嗎?他已經非常寬容了。誰都看得出他很愛你的,你是他最寶貝的女兒。」
「可是我不稀罕。我要的他給不起,給不了就算了,竟然還擅自剝奪了我爭取幸福的權利!這叫什麼好父親,簡直就是個混蛋!」曼珠的平靜不見了,她咬著牙道。「我不會原諒他的,絕不!」
「你還不明白嗎,這里是三百多年前的清代,不是現代。你已經傷害了很多人,為什麼到現在還想不通呢?」
「我就是想不通,既然讓我來不就是為了永留青史的嗎,我堅信自己一定能做一番大事。所以,我最後一次懇請你。幫我好嗎?」
「怎麼幫你,你已經沒機會去選秀了。」
「不用選秀。我只要你幫我出去。」
如月疑惑道︰「出去,你要去哪里?」
曼珠微笑道︰「你這麼聰明會想不到?你說如果我當面告訴他我能幫他,他會怎麼樣,還會在意以前的事嗎。一個皇子他最想要的是什麼。可以不是美人但絕不會不是江山,我可以讓他在最短的時間里得到他想要的。可以讓他的弟弟免受圈禁之苦,你說他會不看重我嗎?」
如月霍然起身。壓低聲音但是很急切道︰「你瘋了!一定是瘋了。我不是給你說過歷史不能改的嗎,你……他不會信的!」
「是嗎?不信,那我就告訴他,我會用所有的能力去幫他的對頭,讓他什麼也得不到。哦,胤,他會高興死的吧,江山和美人並收啊。」曼珠也站了起來,她走到書桌那里靠著站好,笑吟吟的望著如月,「我成事了,會記得你今日的幫助。」
如月正色道︰「這是不可能的,因為我不會幫你這個忙。而且也奉勸你不要這樣做!你會後悔的!」
「是嗎?我不知自己會不會後悔,可是你不幫我馬上就會後悔的。」說著她從身後拿出一把火槍對著如月。「其實我找其他人也可以的,為什麼不找呢,因為我真的想找個機會讓你消失,名正言順。」
如月向後退去,她不能確認那是不是一支可以使用的火槍,或者曼珠會不會用,她看了眼窗外,外面有澄心和張婆子,也許……正想著只听曼珠突然大聲道︰「外面的人快進來,如月格格受傷啦!!」只一會兒澄心和張婆子就都跑了進來,如月剛說了句小心曼珠抬手就是一槍,正打在澄心的身上,澄心捂著傷口倒下了,張婆子呆了,如月大叫一聲忙去扶人,澄心倒在如月懷里痛的話都說不出來,血從她月復部的傷口處流出來!與此同時曼珠從容的填好了子彈,從容道︰「瑯如月你過來。」
如月猛地回頭瞪著她,眼里除了淚光還有憤怒,曼珠輕笑一聲道,「雖然是老式的槍但子彈依然很快的,而我的槍法也挺不錯的,托現世的福了。哦,別這麼看我,看得我不高興了可是會走火的,是你想來一下還是讓她馬上去死呢?」
曼珠很開心的看到如月的眼神退縮了,她笑盈盈道︰「時間正好出府。走了,二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