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笑清風 第二百七十三章 急智

作者 ︰ 景青眸

「先想法子離開。」胤禛以下命令的口吻說道,如月不介意語氣,她在意的是那個「先」,然後呢,安全了以後呢?她目光灼灼的盯著胤禛,後者眯著眼看她,「再不走就都死了。」

如月揚了揚眉起身將王柏身上的刀拔出來扔給胤禛,「自己保護好自己,能逃你就逃。」說完就打開艙板從里面取出一把短刀,這刀上還有切燻肉的味道,逍遙日子到頭了呢,她苦笑著將它插在靴筒里。

如月又一次站在了船頭,拿過竹竿開始撐船,離月亮灣還有一半的路程,到了那里潛水進支流胭脂溪,順水就可以到吳縣,然後去李府老宅,蘇州府能信的只有李煦家。如月這麼打算著,反復推敲著可行性。胤禛看著少女熟稔撐船的樣子心里竟微微覺得她也許是可以信任的,至少是被救前。

皇子調整著內息,暗道但願留下的印記能讓伍十弦帶人趕來,江南的官真真膽大包天,居然連皇子都敢殺,還有什麼是他們做不出的?!張桐一定是死了,可惜了呢,潛伏了五年,不過要是賬本能送出去也不枉此行了。官,匪,統統得清了!他這麼想著,按緊了胸口。

小舟輕巧的行駛在湖面上,如月對這一帶非常熟悉,有幾次都能看到追兵船上的水手,但就險而又險的避了過去。可好運不能總跟著她,這一次他們被發現了。胤禛躲在艙中,他握緊了刀隨時準備搏殺,只听船外的對話傳來。

「哎,你是興武泗還是興武六的人,怎麼沒見過。」

「哎呀。是江淮四東堂的任堂主,俺叫泥鰍,是興武六邱幫主派來走小道尋紅票的,哦,這是顧幫主給的信物,說是若見到自家兄弟了別有誤會。」

「哦,真是顧幫主的白玉刀,這麼說你這小子還挺受器重的。將來多親近啊。對了,你從哪里過來的?」

「鬼拐子岔口十六灘。」

「哎,听說奇老三就死在迷煙渡棧橋上,估模這紅票也是從那里跑的,你一路過來沒見到?」

「回堂主的話,沒見到,要是見到了一定放消息通知。」

「嗯。好了,你快走吧。別誤了大事,眼見著天就要亮了,再找不到人,呵呵,都得吃香板。」

「曉得了。俺這就走了。」

胤禛只覺小舟一動。便快速的離開了。他松了口氣,這時才察覺背上全是汗。過了半柱香的功夫船又停了,如月挑開門簾彎腰進來,一進來她就坐下了。

「怎麼不走了?」

「實在沒勁了。」如月喘著氣道︰「剛才做樣子力都用完了。撐船真是體力活兒。你怎麼樣?」

「你給我打通的經絡?」

「你怎麼知道?」如月驚了一下,她馬上反應過來,「是了,給你運功的時候,就覺得咱們的內息運行挺像的。」

「不愧是文遠的徒弟。」

「文先生叫文遠嗎?」這是如月第一次听說。她好奇的睜大眼問︰「那你是跟誰學的功夫,能在那樣的圍捕下逃出來很不容易的。」

「你?」胤禛冷著臉哼了一聲,如月怔了怔,苦笑道︰「四爺,您怎麼這麼講究。對我這個江湖人就算了吧。現在還是這樣的情況。」

「江湖人?你假病就是為了做江湖人?還是說要效仿你那個師傅出逃海外?試問好像沒人迫你做什麼事情吧。何至于此?」

「其實,我也是年中才好……哦。你也知道的嘛,我躺了這麼久。靜久思動,自然會出去玩玩,結果這一玩就收不住了,家里人都在北京,這里沒人管的了我。」

「為何不進京?」

「怕又要學規矩,格格不如俠女好玩。嘿嘿。」

「俠女,你這丫頭的腦子里都在想什麼?我看你是根本不想進宮吧。」胤禛冷冷道︰「還是說你從一開始就在作假?!」

「四爺,怎麼可能從一開始就作假,我可是你送回來的,有伍大人在,有太醫在,我能做什麼假,那會真的傷的很重,難道你認為我一直躺著才對嗎?」

胤禛不說話,他想到了那夜這少女為了護自己而受的傷,那麼重,的確是命懸一線,而且方才她坐在船頭流淚看月的時候,背上的灼傷隱約可見。

見他沉默,如月忙問道︰「四爺,這些年,您還好吧。我哥,我娘您都見過嗎,他們好嗎?」

胤禛和緩了神色道︰「瑯侍衛我多有見,他很好。你母親,听說也不錯。」

如月听他說的簡單,心里暗惱,多說點會累嗎?忽然她又想起一事,神色便尷尬起來,「那個……烏林她,哦,是耿格格她,她……」

胤禛的眼冷的讓如月說不下去了,以為他不願談這個問題的,未料皇子竟開了金口。「耿氏很好,她伺候我也伺候的很好,不媚上不欺下,話也不多,是個好的。」

如月嘴角抽搐了一下,什麼叫伺候你伺候的很好?!話也不多……可憐的烏林一定過得不好!心里這麼想著臉上就顯了出來,胤禛一見便知她不信,正要譏諷幾句就見她霍然起身,走到船尾看了下,回頭緊張道︰「壞了,好像方才的船過來了。定是察覺不妥了。」

他們二人又沉默下來,如月撓著頭使勁想如何月兌困,胤禛也在想著法子,終于皇子淡定的下著命令道︰「你帶著賬本潛水逃走。」

「不行,你落在他們手里不死也得掉層皮。我沒那麼無情。」少女也冷聲道。

「賬本要緊。不用理會我,我怎麼樣也是皇子,他們總得顧及。我死了,會有很多人不好過。而且我的人就快到了。」

「不用說假話了。」如月走到他近前,「四爺,你的人能來早就來了。他們要是忌諱你是皇子一開始就不會授意這些人出手。現下我們在一條船上,同生共死呢。」她用嘲諷的語氣壓低聲音道︰「不管之後你想怎麼算賬,先一起活著出去吧。」說完她伸手道︰「賬本給我。」

「你要做什麼?」

「信的過我就給我。一會兒有可能被捉,賬本在身上一定會被搜出來。」

「你待如何。」

如月指了下王柏,胤禛立即會意。他也沒猶豫果斷的將賬本拿出來,如月用油紙層層包好放在王柏的懷里扎緊了。拖著尸體來到甲板一把就推了下去,她環視周圍記住地點,將船駛開一段路又看著胤禛道︰「該你了。」

如月剛準備完,江淮四的船就到了。如月裝作意外的驚奇問道︰「任堂主,您怎麼往這路來了?還是找俺有事?」

這任堂主是個三十出頭相貌堂堂的男子,留著美髯,做書生打扮。一見如月他就笑道︰「泥鰍兄弟,你這船可不像幫里用慣的船啊。」

「用的是自家的,習慣了。」

「嗯,也是,常有兄弟有這習慣。哦,不介意的話能讓我上船瞧瞧嗎?」

「上船?為何?」

「因為我看兄弟身量小,必定不重,可這船倒是吃重的很呢。若沒有載重物,必定還有別的人吧。」

如月心道這人好縝密的心思,但臉上還是做出意外的表情,「任堂主是什麼意思,這船上可就我一人呢。哦,大概是甲板下放了些平日用的東西。」

「今日有大事,你竟不清理干淨,難道不知船輕些好追人嗎。」

「是俺沒考慮周全,堂主若不信可以上船來看看。」

任堂主仔細看了看如月,一個縱身就跳了上來,他身後還跟著兩人,三人上船,船身只是微晃,如月暗驚居然來了這麼多高手!任堂主先是去看了船艙,里面無人,他又掀開甲板,見里面不是書就是吃喝衣物這樣的日常東西,他不甘心的有將東西全翻出來,暗格里依然沒有人。他們三人互相看了看都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俺就說沒人吧。」如月無辜的說道,又嘆了口氣。任堂主換上假假的笑臉,拍了拍如月的肩,忽然就一把拿起她的手,見手上磨的都是繭子又松開。「是我多慮了,泥鰍兄弟還望不要見怪啊。」說完他招呼了那二人又回到自己的船上。見船走了,如月才松了口氣,她假意也離開了一會兒,然後調轉船頭來到方才停船的地方,輕聲道︰「四爺,上來吧。」

胤禛受傷本重,又一次下水,冰冷的湖水和只用蘆葦吸氣的窒息感讓他難以支撐,也幸虧他是意志堅定之人才能忍受住,可當被如月拉上來後就撐不住的暈倒了,緩了一會兒才又醒過來,見如月正給半摟著自己,一臉焦急,他心里感動了一下,卻故意冷著臉道︰「還在這里磨蹭什麼,還不快走。」

「知道!」如月點頭,把他半抱半拖的弄進艙中,在地上撿起一個小罐道,「這是昨日剩的一點銀魚湯,我熬的,天冷應該壞不了,你吃點補充體力。待會兒可能還等下水呢。」

胤禛接過罐子,看了看里面,湯是冷的聞不出什麼味道,但他已經很久沒吃東西了,于是也不挑嫌什麼便小口吃了起來。一嘗之下竟覺得甚是鮮美,抬頭去看如月,見她又回到了甲板上,開始撐船,如月身材苗條,她拿著長長的竹篙,這一下一下的動作看著很是賞心悅目。胤禛低頭思量難怪到了今時今日娶了妻的十四對她還是念念不忘。(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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