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宅兩位主子相爭的事,如月在回來後的第一時間就清楚的了解了原委。非印跟李瑤本就處的不好,弘暉去世後非印的心態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以至于她的言辭行為可以用苛刻來形容,當她身體恢復從李瑤手里接過內宅掌事的大權後,各種規矩就都要求的極嚴格。
有一日李瑤又一次托病沒有來請安,壓火很久的非印二話沒說徑自去了她的住處。結果在門外她就能听到李側福晉悅耳的笑聲。因為小日子來了身子不爽利,李瑤是各種煩躁,下人們的日子十分不好過。福祿為了討好她讓人買了只鸚鵡玩,結果她一見就喜歡上了,整日的教它說話。這幾日李瑤正玩得不亦樂乎,胤禛又不在,裝出來的恭謹就全擱下了。可她萬萬沒想到非印沒讓通傳直接進來了,福晉冷冷的盯著錯愕又尷尬的女人,吐出兩個字︰「跪下。」
李瑤知道自己理虧就別別扭扭的跪下來,心里卻是惱火之極,暗恨門外的那些丫鬟沒有及時通傳,接著非印就說了讓她暴跳如雷的話來,「你這樣不懂規矩的怎麼能做好阿哥格格們的額涅?從明日起弘昀由我來照顧。」
李瑤一听就冒火了,兒子就是她的命根子,她的性子又豈是那種任人拿捏的女人,下來的場景可想而知,如今二人已經形同水火。在如月伴駕南巡回來的當天就鬧到胤禛那里去了,一個堅定的討要孩子,一個尋死覓活的不給。胤禛本就是脾氣不好的主,任何事以規矩為先,內院既然是福晉在管。那麼理就在非印這邊,何況胤禛最煩見到的就是哭哭啼啼的女人,見李瑤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樣子頓時就怒了,當眾責備了側福晉的不敬。在考慮大半個月後真的決定讓李瑤把二阿哥弘昀交給非印帶。震驚的李瑤看到非印嘴角顯出的冷笑,胤禛無情的神色,她氣的大叫一聲就暈過去了。
如月自然不會多管閑事。對誰都是格格該有的態度。這日她去請安的時候,一臉病容的側室正歪在床上養病,福祿正小意的側坐在床上給她喂藥,只吃了一口李瑤不耐的推開她的手。呵斥道︰「這麼燙!是要我的命嗎!」
福祿忙堆笑道︰「是奴才錯了,主子莫惱,大夫不是說了要您安心養病。動怒可是萬萬不成的呀。」
李瑤冷笑道︰「這個家個個巴不得我死了呢,兒子好都給她養著!還假惺惺的請什麼大夫來!」如月覺得自己不適合再待下去,可李瑤沒下令。她就只能安靜的站在那里。
此時隔壁房里傳來孩子的哭聲,「去把隆慶帶過來。」李瑤的聲音柔和了些,吉祥得了令去了,不多時她就抱著弘時過來了,李瑤接過來抱著,臉上都是柔情。她哄了會兒弘時不哭了窩在她懷里安靜的瞪大眼看著自己的額涅,李瑤這時才看向如月。
「听說昨夜四爺沒宿在妹妹屋里。只怕是體貼妹妹南巡伴駕累著了,你可別往心上去。再說那可是烏林。想來你也是不會介意的,她可是你最要好的朋友呢,唉,都一個個想要孩子想瘋了,不過也得看看自己有沒有積下那個福分呢!說句不該說的,如月妹妹,萬不可失了防人之心,即使是朋友也一樣,說的不好听,誰都想要在內宅站住腳,能得到貝勒爺的恩寵。可是呢,所謂樹大招風,妹妹這次陪著爺去南巡有好也有不好,你想啊,如此得四爺的心,那不就是動了某些人的逆鱗了,這次能因為我沒去給她請安奪了我的孩子,那麼下次就能因為你受寵動了整治你的心。現今的她可是不得了呢,貝勒爺怕惹得她再次生病就只能事事由著她,你說要是她看你不順眼在貝勒爺那里挑兩句是非話,還會有你的好日子過嗎?我就是你的前車之鑒啊!」
「多謝側福晉的提點,如月謹記在心。」
再問如月就一個勁兒裝沒听懂,這樣不咸不淡的回答讓李瑤甚是不滿,不過她可不想在這個時候為自己再添一個敵人,所以著沒動氣,閑聊了幾句話後揮手讓如月退下了。
如月走後,李瑤的臉陰沉下來,福祿上前低聲道︰「主子,瑯如月這個女人可不得不防啊。」
「我怎麼能不知道,不過不用我動手,有人會收拾她的。」
「您的意思是福晉?」
「以前的非印不會,可現在的她一定會。沒了孩子的女人就是這個樣子,瘋婆子!箭射出頭鳥,瑯如月就是這只鳥,得了四爺的恩寵,那就招來嫉恨,我用不著先出手,看看非印的行事再說。哼,讓你奪我的兒子,不論是耿烏林和瑯如月,他們很快就會有孩子,難道個個你都能搶過來,或者你會想著法子去害他們,不過那就管不著我的事啦,最好是兩敗俱傷!」李瑤狠狠的說,過了會兒她又換了愁色︰「福祿啊,只是昀兒在非印那里怕是要吃苦了,你一定要多留意,把我的話給他帶到,就說額涅始終是他的額涅。」福祿應了,李瑤低頭看著吃著手指的弘時,低頭吻了下他的額頭,「我護不住你的哥哥,但是你,我拼了命都要會護住。」
五歲的弘昀住在了弘暉的屋里,這間他曾經想進但是沒能進來的屋子竟突然就成了自己的屋子,福晉怎麼就成了額涅了呢?額涅卻成了額娘!小男孩到現在都反應不過來,看著擺著床上的衣服他皺著眉瞪著範嬤嬤,後者和顏悅色道︰「阿哥,你看著衣服多好看呢,換上吧。」
「我不要,這是哥哥的。我就要穿我的。」
「听話,你這樣福晉會不高興的。」
「她不是額涅,我不要她,我要回家,我要我自己的額涅。」說著弘昀開始大哭,範嬤嬤和方嬤嬤忙開始哄。里面吵吵鬧鬧。門外的碧璽卻是膽戰心驚,她偷眼去看主子的表情。非印冷峻著臉,面頰的凹陷讓她看上去很凌厲,「還真是李瑤那種女人教出來的小孩,暉兒就從來不會這麼胡攪蠻纏。」她的語氣出乎意料的溫和,碧璽不敢搭腔。非印嘆了口氣道︰「早知道就該要弘時。從小帶還是能好些,不過還是弘昀能讓那個賤人更心痛吧,畢竟一起住了五年。哦,听說四爺又沒有去瑯如月那里?」非印回過身向屋里走去。碧璽跟上前,小意道︰「正是。這兩日都在耿格格那里住著。今日說是來您這里。」
非印冷笑一聲,沒言語。
「主子。瑯格格是不是惹貝勒爺生氣了,怎麼自從南巡回來爺都沒去過她那里呢。這都有大半個月了吧。」水晶插話問道。
「惹貝勒爺生氣?」非印進了屋,指著花瓶道︰「花都敗了。去摘些新鮮的來。」春花領命去了。非印坐了下來,看著兩個心月復道︰「能有什麼事兒大得過耿氏留著荷包,李瑤勾結皇莊的人私賣木料?雖然不曉得原因,疏遠回避瑯如月很有可能不是四爺的不得已之舉,可是啊,這麼多年了你們誰見過他對誰有不得已,即使是當年不得已娶了我。竟能做出兩年不進寢室的事來麼。對嫡福晉都是這樣更別說對側福晉和格格們了,咱們的瑯格格看來在四爺的心里是很特別啊。」
碧璽遲疑的問道︰「可是沒孩子就什麼也不是。如果四爺疼惜瑯格格難道不該讓她有個孩子。這樣不論是升等還是名聲都是有利的呀。」
「那也得看她能不能懷上了。而且不是說要以純淨之神侍奉佛祖麼?」
碧璽不說話了,水晶道︰「那不是正好,誰知道她這一等得等多少年。」
「不是還有耿烏林和那個能生的李瑤嗎?真是讓人……」非印說著揉著眉心道︰「碧璽,你去給範嬤嬤說不要由著弘昀的性子來,該嚴厲就要嚴厲,他既是我的孩子了,就該按我的法子來教,讀書和規矩上的事兒萬不可馬虎,唉,好累。」
水晶扶著精神不濟的非印進了里屋,碧璽咬著唇望著主子的背影心里愁腸百結,若非貝勒爺看重規矩,這日子還真不知道怎麼個過法呢!
雨桐院。
貝勒爺一直沒有來,這讓珍珠很是憂心,她亦听說了如月要以純淨之身去侍奉佛祖的事,私下含蓄的問過如月。當听到「確實如此。」時珍珠頓時苦著臉道︰「所以這就是之前您一直沒有身孕的原因嗎?這可都兩年了!」如月移開視線有些不自然道︰「哦,是嗎?」
「您都十七了,這樣等下去還能有孩子嗎?眼前光是那兩位主子的相爭就已經讓貝勒爺不來您這里了,將來貝勒爺還是會再納側室進府的,等到那時您就更沒機會了!」如月听著珍珠話,心里卻想的是︰這時間只怕胤禛連去李瑤和非印那里的次數都會減少,**動亂,天主教干涉清朝內政惹得康熙大怒說要嚴格限制洋人住華事宜,還有蘇麻拉姑病重,皇子皇孫們輪流去探看伺候以顯孝心,當然還有戶部處理不完的虧空要想法子去補。這位爺怕是管不了內宅了,「珍珠是要我專寵麼,然後惹得眾怒?」
「奴婢不是那個意思,至少也要按制來,您看就算是耿格格不也想著法子留貝勒爺麼。」
「那是她想要孩子。」如月剛說出口就听外面有人道︰「流蘇,你家主子可歇下了?」
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如月和珍珠都住口不提,門簾挑開炎熱的氣流涌入,一身絳紅色氅衣的烏林走了進來,見她滿臉的汗,如月又是讓人給她端水,又是去拿冰在水井里的酸梅湯,還有切成塊的西瓜,看她忙碌的樣子烏林忙拉住她,「快歇歇吧。」
如月笑吟吟道︰「大中午來找我可有什麼事兒?」
「就是想來看看你。」
「昨兒不是才見過麼?這才過了幾個時辰啊,你就想我啦?」
烏林為難的看了看四周,低聲道︰「听說四爺這些日子一直沒在你這里留宿?」
如月一听嘆了口氣對珍珠道︰「這是第幾個問我的啦?」
「一直以為是四爺怕你累著,或是是你身子不爽利,現下都快一個月了,你們這是怎麼啦?南巡的時候不是好好兒的嗎?」
「你呀就別操心了,我沒事的。倒是你可得盡快有個孩子才是呢。每次你見到小阿哥時的樣子真像是貓兒見到魚。」
「去!」烏林惱的瞪著她道︰「我是關心你,也怕……怕你多慮。昨日四爺留宿在我那處,我撿著機會就問了。結果貝勒爺很是生氣的讓我不要多事,加上白日又听了風言風語,說我……你這些日子故作不在意的樣子叫人看著很是不安啊。」
「故作不在意?」如月哈哈笑了,「我是真的沒有在意,我和四爺不是你想的那樣。」
烏林驚愕,等著她說下文,如月高深道︰「佛曰不可說,這是秘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