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琴弦呀。」張舜華笑著道,「前幾日我得了把馬頭琴,不小心斷了弦,這才托哈日查蓋去尋了幾根琴弦。」
「你會拉馬頭琴?!」如月驚訝極了,「以前就學過嗎?」
「樂器總是差不多的。我會一些琵琶和胡琴,故此學這個也很快,不過不能和蒙族樂師相比。」
如月羨慕道︰「你真厲害,我是一點都不通樂理。」
「你想學我教你呀。反正我看咱們倆都不可能去那邊玩的。」
如月咦了一聲,見她臉上的落寞便有些了解了,但她畢竟是胤的女人,如月可不敢冒著惹怒胤禛的風險只為了排解寂寞,她沒接這個話,撓頭道︰「我可不學這個,太難了。」
張舜華看著她笑了笑道︰「是了,這麼多天你可去那邊玩過了?我也就是跟著貝勒爺去了三回,逐鹿是最好看的!你去看了嗎?」
如月搖頭道︰「呃,我沒去,因為病了。福晉讓我在帳里休息。」
張舜華不疑有他,關心道︰「哎呀,生病了,是不是夜里太冷,被凍著啦?」
如月苦笑著點頭,「是太冷了。」
張舜華想了想道︰「你等下啊。」說著她就轉身離去了,過了一會兒她抱著一個暖爐過來,「我正好有多的,你用好了。」
如月沒想到她竟這樣好心,感激道︰「這怎麼好意思。」
「舉手之勞,」張舜華羞怯的笑了,率真而親切的笑容很有感染力,「來之前貝勒爺就讓人多帶了好幾個。而且我也不是很怕冷。」
如月不好讓人家一直遞著手,接過暖爐道︰「多謝你。」她低頭看到張舜華手上的傷,手背和手指上竟有血痕,見她驚訝,張舜華忙垂下手。
「怎麼回事?」
「沒怎麼。你,你別給誰說啊。」
她的慌張讓如月看著都心疼,朱赫是什麼樣的女人她太清楚不過了,「我知道的,呃,八貝勒知道嗎?」
張舜華搖頭,「八貝勒很忙的,而且福晉總陪著……時辰不早了,我得走了。」
「你等下。」如月從荷包里拿出一個小瓷瓶,「這藥很管用的。不會留下疤痕。」
張舜華看著她眼里有了潮意,她接過瓷瓶帶著哽咽道︰「多謝你。」
這日夜里因為有暖爐讓如月第一次有了溫暖的感覺,但她還是不能安睡。因為總想起張舜華,毛氈的味道很不好聞,如月還是用它將頭臉都蓋住了,夜已經很深時她才迷迷糊糊睡著,第二日如月醒的遲了些。起來後她立即去給胤禛和非印請安,這兩位主子正在換裝,如月忙上前去搭手,她看到禮服就知道今日一定有宴會,果然在給非印整理頭發的時候,福晉交待道︰「爺,今日瑯格格跟著一起去嗎?」
在等待的胤禛低著頭心不在焉道︰「不用。她就留在這里。」
非印嗯了聲就看著梳妝鏡里的如月道︰「那你還就和平日一樣好了,其實不用去樂得清閑麼。」
「是。」
等人走了如月才依著帳門柱看著遠去的背影嘆了口氣,她真的快恨死這樣的氣氛了。難道就不能像以前那樣相處嗎?已經無所謂做戲給旁人看了?如月狠狠的踢了一腳門柱。賈進祿在角落里偷偷的窺視著,如月一瞪眼太監忙縮回了頭,她站了一會兒。帳外除了來往的士兵再沒有其他人。如月希望能再遇到張舜華就好了,兩個人好歹有個伴兒,可以說說話兒。可等了好一會兒也沒有見到人,如月又想說不定胤帶她同去了,她只得回到自己的帳篷,開始整理這段日子的素描。
中午隨意吃了點東西後如月正想著小睡一會兒,非印竟然回來了,一看那臉色就知道她不舒服,伺候著主子躺下,讓太醫看過如月才知道她是鬧了肚子,大約是哪頓沒吃好吧。按著醫囑賈進祿去煎藥,如月讓張起麟去給廚房的說晚飯福晉要吃白粥和不加油的素菜,這一頓忙完了非印也緩過來了,她叫來如月道︰「我這里沒事,你去伺候四爺吧,他那里不能只有一個蘇培盛。」見如月發愣,非印笑了笑道︰「還不去,發什麼呆,你以為那種場合是讓你去輕松的嗎?」
不用誰指點如月也知道宴會在哪里,喧鬧的聲音早就給了指示,等她到了近處就見護衛層層,坐在高處的康熙帝、太後以及滿蒙的一干王公能看到,皇子們卻是瞧不見得,她正想著怎麼進去,就見到了一個侍衛走了過來,正是伍十弦。
「伍大人。」
「格格怎麼來了,福晉怎麼樣了?」
「瞧過大夫了,就是沒吃合適又受了涼,沒有大礙,哦,是福晉讓我來的,說是這里得有人伺候。」
伍十弦點頭道︰「知道了,請。」
如此如月便跟著他穿過侍衛護軍來到了圈子內,這下她看的清楚,這里搭起了一個類似于體育場的場地,分做三層,按著等級由高到低就坐,胤禛就和其他皇子坐在第二層,但是吸引如月注意力的不是他們而是場中較武的人,竟然是濟蘭和一位蒙古青年,他們騎在馬上相斗,她驚訝之下就站住看了起來,伍十弦小聲道︰「令兄要拔得頭籌了。」
如月才啊了一聲,場上濟蘭一個回馬槍直接擊中對方的胸口,仲裁立即喝道︰「三中,瑯侍衛勝!」
場上頓時響起潮水般的呼喝聲,這突然的聲音嚇了如月一跳,她看到許多人包括蒙古方的人都在鼓掌,場中青年有些懊惱,他搖頭對濟蘭說著什麼,如月好奇之下就催用起了心法,五層的功力足夠讓她在這麼吵鬧的場合分辨出目標的聲音,「……不甘心啊,可是沒法子,你進步的太快了。」不是很流暢的漢話,但勉強還能听懂。
「我也沒想到世子會學武術。」
「還不是為了打敗你,一雪前仇,沒想到還是輸了。不過你們沒人了嗎,又讓你上。」
「呵呵,不是沒人,因為在侍衛里我是最弱的那個。」
世子呆了呆,「真的?這可真是……讓人震驚。」
這場獲勝讓康熙很高興,他當即賞賜了濟蘭黃馬褂和紫鞭,並騎馬繞場一周,這時如月已經隨著伍十弦來到了胤禛身後。
「給貝勒爺請安。」
胤禛看了她一眼,如月此時難掩喜悅之色,她的眼光飄忽。忍不住的去看場內,「瑯侍衛做的不錯。」如月對他的贊譽很是認同,燦爛的笑道︰「多謝夸獎!」她的笑容讓胤禛看得有些晃眼。一旁的胤祥已經站起來鼓掌了,他興奮的對如月道︰「如月,濟蘭真是給我們長臉!!」如月此時才注意到坐在胤祥旁邊的女人,穆登額因為懷孕沒有隨著來,陪著胤祥的是那個叫桂蟾的丫鬟。或者說是曾經的丫鬟現在的十三庶福晉石佳氏。
「他是郭爾羅斯部汗王恩和親王的次子,岱欽。兩年前輸給了濟蘭,這次他一定沒想到自己會再輸吧。咦,他的福晉怎麼上來啦?」
場中果然上來一名蒙裝華服女子,卻是上回和朱赫在一起的那個人,看樣子是對自己丈夫的表現很不滿意,她指著濟蘭說著什麼,然後看著康熙單膝跪下道︰「英明的皇帝陛下,請允許我向這位瑯侍衛挑戰。」
康熙沒有說話。蒙族王公中一人站起來喝道︰「蘇日娜。不得無禮。這是什麼場合,哪里容得了你這樣說話,陛下。請寬恕小女的失儀。」
說話的那人是個一臉虯髯的中年男子,他上首的另一人卻哈哈大笑道︰「阿日善,蘇日娜顯然要為我那不爭氣的兒子討個臉面,這也未嘗不可,只要我們的皇帝陛下同意。」
康熙微笑道︰「早就听說你的兒媳是郭爾羅斯大草原上有名的弓箭手,是不輸男兒的巾幗英雄,不過,她到底是女子,和侍衛當眾較藝有失禮儀,不若等明日比賽射箭時再下場好了。」
未等親王說話,蘇日娜就朗聲道︰「陛下,我可不只是神箭手,功夫也很好,既然您不允許我同男子較量,那和女子比武應該就不失禮儀了吧。」
恩和親王顯然很喜愛這個兒媳,他接話道︰「陛下臣以為這樣最好不過,蘇日娜在我部難逢對手,一直想著有機會能挑戰天朝的勇者,雖然不能和瑯侍衛這樣的大內高手過招,想來也定有同樣英勇的女子吧。」見康熙還在沉吟,恩和親王就笑道︰「若是沒有合適的人也沒什麼,听說八旗女子多效仿漢女,喜歡吟風詠月不喜鞍馬箭術,嗯,蘇日娜不若你就听從陛下的建議,明日賽馬再為我部爭得頭名回來吧。」
恩和親王話音剛落,就見看台上一人站了起來,「誰說我八旗女子無人,蘇日娜,我來應戰。」說話的正是朱赫,此時胤也起身,他焦急的在低語著什麼,朱赫隨意回了幾句,臉上的神色很堅定,場中岱欽的臉色頓時變了,蘇日娜也不吃驚,她盯著胤看著,突然換了滿語道︰「八貝勒是怕我傷了她?因為知道她打不過我?」
胤皺著眉看著她,朱赫接話道︰「你的話真多,還不快去換衣服。」
如月雖不懂蒙語,可看著陣勢也大概能明白個七七八八,本以為康熙會制止這場爭斗的,未想他竟然允了。如月有些期待這場對抗,從喧鬧的議論聲里也能看出大家的興趣,不過當較武開始沒多久如月就預見到了結果,朱赫是會功夫,不過那是業余的,蘇日娜所用卻是真正的功夫。已經回到位置的濟蘭搖了搖頭,胤祥著急道︰「我看像是八嫂略處下風啊。你說呢,濟蘭?」
「大概撐不到十個回合,那位世子妃用的是正宗武當劍法。」
「是從太極劍演變過來的。」胤禛突然開口解釋道,「大概練了有兩年。」
濟蘭表示贊同的頷首道︰「岱欽世子所用的也是武當劍法的套路,不過沒有世子妃純熟變通。」
胤祥道︰「這麼說是輸定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