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放開她,「就像她永遠都是福晉一樣。」
張舜華俏皮的笑了笑,「八爺,您放心,我並不在乎這些,我想做的就是助您完成大業,老天讓我不死,不就是為了這個,您才是真命天子!」
「前面的話我喜歡,後面的話不可以再說。」胤愛憐的模了模她的頭發。
他們正四目相對,朱赫從外匆匆進來,「八爺,听說昨夜有人擅入大營……」她的話只說了一半,朱赫感受到了那種曖昧的氣氛,胤和張舜華離得很近,他們給她帶來的感覺非常不好,她從以前就感覺到了威脅。那個叫張舜華的女人讓她想起一個人。
「在這里做什麼?」
「回福晉的話,八爺讓妾身整理這些書。八爺,我先告退了。」
胤沒說話只是對她點點頭,張舜華走過朱赫的時候被她攔住了,「等等,正好有事問。」
「是。」
看著她低眉順眼的樣子,朱赫忍了忍脾氣,「昨夜見誰了?」
張舜華疑惑的抬頭看她,「見誰?妾身昨夜很早就睡了,沒有見誰?」
「有人進了的大帳。」
「怎麼可能?」
「雖然不知道是誰,可那一定是個男人。」朱赫冷冷道,「一來木蘭圍場我就讓人一直盯著住的地方呢,」說著她拿出了一個單筒千里鏡,「夜里是看不清,可是我讓人故意把那里的火把多設了幾處,那人身法很快,可我知道他進了的大帳,那時已經是亥時,八爺,您信孤男寡女同處一室會沒有奸情嗎?」
朱赫看到張舜華面不改色的看了胤一眼,後者沉吟了一下才問道︰「為什麼監視她?」
朱赫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在質疑我?錯的人是她吧!就這麼想袒護這個賤人?!」
看到張舜華似笑非笑的表情朱赫憤怒了,她抬腿就是一腳,張舜華被踹在地上,胤喝道︰「在做什麼!」他上前扶起痛的臉色發白的人,張舜華什麼話也沒說只是忍著痛楚揉著胸口,朱赫渾身顫抖著瞪著這一對兒,只覺得悲憤不已,「她在偷情您居然無所謂?!您不要臉,我可丟不起這個人!還是說,已經忘了她叫張舜華。不是叫鈕鈷祿曼珠!」
朱赫說著過去就把琴案上的古琴舉起來給砸了,接著是馬頭琴,「住手!!」胤起身拉住她。朱赫回頭狠狠的瞪著他,「早就看出來對她不一般了,不就是因為像那個死掉的女人嗎?就像以前一樣她不論做錯了什麼都能原諒,現在她在偷人,連這個不在乎嗎?」
胤抹去朱赫臉上的眼淚。「我知道她昨夜見了人,也知道那個人是誰。因為那人是我派去的。」
朱赫愣了愣,她撥開胤的手,向後退了一步,疑惑且緊張的看著他,又去看從地上爬起來的張舜華,「是誰?」
「這件事最好不要參與進來。」胤平靜的說,「我不想讓受到傷害。」
朱赫呆愣了一會才道︰「們果然有事瞞著我,果然。啊!」她忽然驚疑的盯著胤道︰「難道和昨日擅闖大營被射殺的那個蒙古人有關?」
胤上前用手捂住朱赫的嘴。朱赫驚懼的瞪大眼楮。她再次後退一步,「八爺,不是想做什麼……天大的事吧?」
胤沒說話。張舜華嘆了口氣道︰「八爺,您是瞞不住福晉的,她知道了原委,我行事也方便些。省的整日看我不順眼。」胤依然沒有說話,他似乎很猶疑,朱赫疾步走到張舜華跟前,「們到底在做什麼?」
「妾身覺得還是讓八爺告訴您的好。」張舜華對她燦然一笑,「要是讓妾身說恐怕會很不妥當呢。」
朱赫很不喜歡她的表情和口吻,她幾乎想動手了,胤適時的走過來,他站在兩人中間,「舜華,先出去。我來解釋。」
張舜華對他笑了,那笑容可用媚態橫生來形容。朱赫握緊了手,等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了,胤卻久久沒有說話,看著他依然猶豫的模樣朱赫心都涼了,她舒了口氣,直視著自己的丈夫,「八爺不說,我就先說了。這個女人絕不是我當初知道的張舜華,當初的她膽小之極,甚至還有輕微的口吃,連直視我都不敢,現在的她再怎麼偽裝都判若兩人,她一定有問題!您不能就這麼輕易的信她,我知道……」朱赫哽咽了一下,「您心里一直忘不了那個人,就算我再怎麼……努力,」她的眼淚終于又一次流了下來,「也及不上她,我也知道八爺娶我有很多原因,但我真的無所謂原因是什麼,我只想……」她實在是說不下去了,胤上前摟住她,朱赫枕在他的胸口邊哭邊道︰「只盼望著您達成所願。」
「我知道,我知道。我要知道我最信任的人從來只有。」胤嘆了口氣,「我只是不知道怎麼給說張舜華的事,拖了這麼久,也讓擔心的了這麼久。」
「到底是怎麼回事?」朱赫仰著臉看著他,胤凝重的看著她,「知道後就再也沒有退路了,明白嗎?」
朱赫流淚道︰「從我愛上開始就再也沒有退路了。」
如月不知道非印是不是知道自己受了傷,從那日開始一直到回京她都沒有再差遣自己做什麼,倒是一直冷淡的胤禛來看過自己幾次,他問的都是傷情如何的話。如月覺得心里頗不是滋味,有恨有怨有無奈亦有失落,過了界就是陷阱,卻偏偏覬覦著陷阱里的東西。難道真是到了思春的年紀了?如果還是跟以前一樣是不是就不用顧慮那麼多,不用在意什麼了,曖昧著又不越界?不,曖昧最是要不得的,從理智上講目前的局面反而有可能是最好的,經過這麼多事他們之間的關系再也不能恢復以往了,有事的時候處理事情,沒事的時候不相往來。到離去的那日自己就會走的利落果決。也就是因為慢慢想明白了這些,如月的心才會那麼的難受,可是又該怎麼面對烏林呢?如月茫然的全無一點辦法。
走在官道上的馬車搖搖晃晃,她看了眼除了自己外再無他人的車廂,嘆了口氣。賈進祿就這麼死了,他被草草埋在了草原上再也回不到故鄉,人命真是如同草芥。如月掀開簾子,秋末的風吹得她臉上都起了寒栗,外面一片枯黃之色,她不禁抱緊了手爐。這是張舜華送自己的,也不之知怎麼回事一直再也沒有見過她,不曉得過的好不好。朱赫有沒有刁難她。大約八福晉沒有心思去刁難誰吧,因為她病了。如月和四福晉一起去探看過她,那樣憔悴的模樣實在驚心,讓如月不能理解的是朱赫看到自己時的表情,很難用一個詞來形容。應該是驚恐猶豫彷徨……種種心情加在一起的表情。也許並不是針對自己。如月模了模手腕,彩色瓔珞下的傷已經快看不出來痕跡了,金色的紋路顯現了出來,它很安靜的纏繞在如月的手腕上,顯示著一切安好。
從木蘭圍場回京後不久北京就很快進入了冬季,在難熬的淒冷里迎來了四十五年最後一個月,宋暮雲就要生產了,烏林一直在全心照顧她,她是那麼在意。連如月的局促不安都沒有看出來。這日的夜里如月做了個很不好的夢。夢里她來到一處樹林,她很輕松的找到了一條通往樹林深處的小路,明明兩旁都是荊棘她還是往里面走去。就像那里有什麼東西在吸引著自己,後來她看到一片泥沼,黑色的沼澤中有一棵結滿了樹瘤的枯樹,她情不自禁盯著那些樹瘤看,似乎每一個樹瘤上都有個人臉,或哭或笑或悲憤或安寧。突然其中一個開裂,從里面鑽出一個嬰兒的頭,他臉上的表情很痛苦,嘴里吐出的是血,他向外爬,狹小的樹瘤把他的皮膚劃出一道道的血痕,如月幾乎不敢再看下去,可當他半個身子都鑽出來後還繼續往前爬,如月忍不住叫道︰「不要爬了,下面是沼澤!」
但那嬰兒完全沒有听到的樣子,他閉著眼掙扎的爬動,最終的結果自然是掉了下去,如月看得清楚在他掉落的那一瞬間,這嬰兒的眼楮睜開了,只是兩個血洞,很快黑色的泥沼就將他吞沒了。如月看得心跳加快,但是讓她心跳更快的事發生了,所有的樹瘤都裂開了,一個個跟剛才一樣的嬰兒擠著往外爬,那情景直讓如月毛骨悚然,她終于驚懼的大叫起來。夢從此而醒,她喘著氣坐起來,爐子里的火還很旺,顯然她並沒有睡的很久。珍珠披著衣服從外面進來,「格格,怎麼了?」
舉著燭火的侍女的臉有些可怕,如月盯著她看,珍珠被她看得發毛,「格格?」
「我沒事,做了個噩夢。珍珠,來陪我一起睡吧。」
珍珠應了,她剛把蠟燭放在桌子上,就听外面有些吵鬧,如月忽然道︰「啊,是不是宋格格要生孩子了?」珍珠忙出去打探。很快四貝勒府邸各個院落的燈火都亮了起來。
如月來到茅舍的時候烏林已經在那里了,她披著黑色的斗篷,在飛雪和火光中顯得很疲憊,長時間的伺候待產的宋暮雲讓她很是缺乏休息,見如月來了,她上前握住好友的手,如月也握緊了她的手。「剛才穩婆說不大好。」烏林的聲音都啞了。
如月知道她很期待這個孩子的誕生,可能是因為從頭到尾的陪伴讓她有和很強的代入感吧,「會好的。」如月這麼說但心里卻不是這麼想的,胤禛有哪些孩子她很清楚,而且方才的夢可不是什麼好征兆。沒多時茅舍里傳出微弱的哭泣聲,孩子降生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