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笑清風 第三百八十九章 眼盲

作者 ︰ 景青眸

顧龍淵要離開文山了,和來時的簡單不同,這次離開他卻是要帶著一隊人馬走的,馬車上拉的是朝廷嚴控的銅金,他沒有避諱伍十弦,甚至開誠布公的這算是對這次相助的報答,伍十弦看著輕松淡笑的男人,他只問了一個問題,「你不擔心蠱毒嗎?」

龍淵微愕,他大約是沒有想到四爺的第一心月復會關心這件事,表情變得有些微妙,「多謝伍大人關懷,不過像我這樣的人本來就不會留情于哪個女子,絕不會因此失去了性命,即使哪日死了也不會是因為這個。」

伍十弦看了一眼他身後的竹屋,龍淵沒有回頭,他似乎沒有注意到對方看得正是阿狸的住所,他問道︰「說到這里,這些日子我仔細想過了,那人的功夫在刀掌門之上,听到嘯聲後他也有足夠的時間殺我和阿狸,但他沒有這樣做,甚至沒有踫阿狸,我覺得一定有什麼原因。」

「刀掌門問了九仙府隱居的長老並沒有得出什麼原委,派到黑苗的使者也是無功而返,你難道還認為那人和這里有淵源?」伍十弦的回答龍淵也想過,但他總覺得不能釋懷,「當時的感覺很難描繪,此人實在太可怕,不僅深通苗疆蠱毒武功又深不可測,被他驅使的男人是端木痴,端木痴是什麼人你該知道,流雲奪的威力你也嘗試過了,宗師級別的男人失蹤了快十年竟讓我們在這里遇到了,你不覺得很匪夷所思嗎?」

「我擔心的是他們到底和京師沒有沒關系,是否和宗室皇族有關,這件事太大,我必須回去詳細匯報。」

「帶著如月?」龍淵的語氣別有深意。

「這是最好的選擇。」伍十弦垂眸。

「但願。」龍淵嘆了口氣,他始終沒有去看那間竹屋,即使知道在門背後有個哭的很傷心的姑娘一直在凝望著自己。

伍十弦跟著龍淵的隊伍一起走的,他按著刀青列教的法子每日幫助昏迷中的如月放血,又按時喂她服藥。最後不曉得是刀青列的藥有用還是佛紋起了作用,如月醒了。如月醒的很突然。她覺得就是睡了一覺醒過來了而已,周圍很黑。聲音卻很嘈雜,車 轆聲,馬嘶聲,交談的聲音在這個夜里听上去格外清楚,那些人說的是江浙方言。談論的不是酒就是女人,如月仔細回憶了一下慢慢想起了昏迷前發生的事,雖然很不舒服但還能動,就是什麼都看不到。她知道眼楮上沒有被蒙上東西,難道是被綠手人捉住關押在什麼地方了,這感覺像是在馬車里。要去哪里呢?如月掙扎著想坐起來,她這一動就有人急促的問道︰「如月,你醒了!」

「阿弦!」听道旁邊的人是伍十弦如月歡喜極了,可轉瞬她又擔憂起來,「我們被捉住了嗎?」

「別擔心。沒有。你感覺怎麼樣?」

如月松了口氣,她展顏笑了,伸手觸模道︰「還以為一定逃不離了呢,是誰救了我們,現在我們又是在哪里?我覺得像是在馬車上。可為什麼一點光都沒有?這麼黑的夜趕路去哪里?」半晌沒有听到伍十弦的聲音,她不由忐忑起來。「出什麼事了?是龍淵還是阿狸?」

如月覺得自己的手被握住了,有力又溫暖的手握的那麼緊讓她很是意外,她听到伍十弦的呼吸有些粗重,難道真的有不好的事了嗎?

「現在不是夜里,是中午。」

如月的表情凝滯在臉上,漸漸的那表情又變成了驚恐,她抽出手模了模眼楮,沒有疼痛感也沒有任何疤痕,她突然轉過身四下摩挲起來,等模到了車簾,猛的拉開,南方夏季的潮熱之風吹到了臉上,如月感到了陽光的溫度,那麼炙熱,照射在臉上火辣辣的痛,她睜大眼楮抬頭看著,一瞬都不瞬的盯著看,沒有任何的不適,如月閉上眼仍舊是一片漆黑。

「如月。」伍十弦拉上的簾子,陽光從車廂里消失了,他從後面摟住她,「會好的,一定會好的,你不要傷心。」本以為如月會失聲痛哭的伍十弦沒有等來眼淚,如月在顫抖,他覺得手背一熱,低頭去看竟然是一滴血珠,伍十弦大驚,他把如月扭過來,血正從她的嘴里流出來。「如月!」

「我哭不出來。」如月沒有焦距的看著伍十弦,黑白分明的眼里的驚懼更甚,嘴角的血涌出的更多,伍十弦的心一痛,他用袖子擦去如月嘴角的血,「別說話了,你受了燭陰掌,內傷還沒好,不能動氣,那會讓你的傷更嚴重。」

「我想哭哭不出來,阿弦,我想讓眼淚流出來,可是流不出來!」如月的聲音都變調了,伍十弦用力抱住她,「我的眼楮怎麼了,怎麼了……」如月越想哭她的心就越難過,像要碎裂似地痛苦,這痛苦慢慢擴展到全身,五髒六腑都要被絞碎了,這讓她忍不住痛苦的申吟起來,血液失控似的從口鼻流了出來,伍十弦大驚,忙點了她的穴道,待如月陷入半昏迷中後這一切才有了好轉,伍十弦抱著她,直直的看著如月的臉,她的臉色又呈現出艷若桃花的模樣,就像上了妝,那些血在白玉似的臉上顯得那麼刺目!伍十弦仔細的擦去它們,又撫平了她緊皺的眉,他完全沒有料到會這樣,突發的情況讓侍衛長不知該怎麼做,任何勸慰的話都是沒有用的,即使是上了京也未必能治好,四爺……又豈會去幫助一個背叛之人呢,不,是兩個。

車隊停了下來,龍淵一直都沒有見到伍十弦,他知道瑯如月是在逐漸康復,所以沒有過分的擔心,當安排好客棧後龍淵就見到伍十弦抱著瑯如月下了車,兩人的身上都是血,伍十弦的神色格外凝重,「這是怎麼了?!」

「她醒了。」

「是傷勢反復了嗎?」龍淵擔憂的看著如月,她的臉色好到一點也不像受了重傷。

「你可知道噬心蠱會讓人眼盲嗎?」

龍淵聞言一驚,「怎麼,如月她……眼楮看不到了?」

伍十弦嗯了聲,龍淵飛速的回顧著對噬心蠱的了解,簡短道︰「我只知道此蠱的蠱蟲會從竅穴進入到心,同時又會釋放出一種毒液能讓人展現出最好的狀態。所以一般不會有痛苦,也不易讓人察覺。但到最後卻是無法挽救,毒液聚集的結果會讓中蠱者痛不欲生,血會從毛孔滲出,如月已經得到了及時的治療,雖不能痊愈也不應該會有眼盲的情況發生。難道跟中了燭陰掌有關?」

伍十弦低頭看如月,龍淵拍拍他的肩,「她是個有福氣的人,之前經歷了多少大難都沒事。這次也不會有事的。」他並沒有說出內心的話,中了噬心蠱能活著已經是天幸了。

入住客棧後伍十弦解了如月的穴道,沒過多久如月就醒了過來。她能感覺到伍十弦就坐在旁邊看著自己,可她一點也不想睜眼,伍十弦看著她顫動的睫毛默默的握住如月的手,「你中了蠱毒所以才會這樣,這種蠱毒很難治。幸好刀掌門知道方法醫治,就是要很久,等蠱毒消除你的眼盲也就好了,所以現在不要太憂心,這樣只能加重傷勢。」

他見如月仍舊閉著眼。只是呼吸變得急促了些,就又寬慰道︰「臨行時刀掌門給了我治療方法和解毒藥丸。你需要的就是休養,總是會好的。這段時間你眼楮不方便,要做什麼就同我說,千萬不要逞強。」

如月慢慢睜開了眼,她轉過頭「看著」伍十弦,「謝謝。」

伍十弦不知道在該說什麼,他硬硬的回了句。「不用謝。」

如月微微笑了一下,「很少能听你說這麼多話。」伍十弦沉默,他目不轉楮的看著如月,她的臉色變得正常起來,那種傷後失血過多的慘白,連嘴唇沒有了顏色,這讓他的心揪的很痛,「我很害怕。」如月反握住他的手,她縴細的手指關節因為攥的過緊而變的很白,「我想哭。可是為什麼連眼淚都哭不出來呢?」

「也許也是蠱毒造成的。你要平穩心情。」

「我平穩不了。」如月的嘴角又一次流下了血,「是不是想哭的時候就會這樣?」

「不要!」伍十弦用另一只手去擦她的血,「不要這樣,我不想再點你的穴。」

「我害怕啊。」從嘴里涌出的血變多了,伍十弦無奈再次點了她的穴道,如月閉上了眼,她的沒有眼淚,那些血卻是比眼淚更加觸目驚心!伍十弦擦血的動作慢慢變成了輕撫,他輕撫如月的臉,「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了,如月,我也很害怕。」侍衛長用最低的聲音自語著,「我怕你一直看不到,我怕你的蠱毒去除不盡,我怕四爺不會原諒你……只要你能好,讓我做什麼都可以,只要你能好。」伍十弦把如月的手放到唇邊輕輕的吻著。

後半夜如月做起了噩夢,她夢到自己文山的密林中行走,這里霧靄繚繞什麼路也看不見,身邊沒有一個人,然後她看到了紅若火焰的罌粟花海,那片花海里有一面鏡子,如月在鏡子里看到了自己,穿著白色的衣服,披散著頭發,她的眼是個血洞,汩汩往外流著血,她說︰「這就是你的劫數。」她尖叫著驚醒了,黑暗讓如月驚恐不已,「我在哪里?我在哪里!」她失控的喊著,直到被人緊緊擁住,那人撫著她的背,「別怕,我在,別怕。」

「阿弦?」回過神的如月試探的問了句。

「是我。」

「太好了,你在這里。」她帶著哭音反復說著,伍十弦無言的輕拍她的背,過了好一會兒,如月低聲道︰「我中的什麼毒?」

伍十弦的手頓了頓,他避重就輕的說了當日的情況,如月听著伍十弦的心跳,他的心還真亂,如月澀聲道︰「噬心蠱?一定沒有你說的那麼容易醫治。」伍十弦並不說話,「我們去哪里?」

「我們跟著龍淵的車隊走,現在已經到亳州了。」

「龍淵?他沒事吧?阿狸呢?」

「受了點傷,不要緊。阿狸留在浴仙湖了。」

「那我們要跟著龍淵留在江南嗎?」

「不。」伍十弦停了停才道︰「我要帶你回京師。」(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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