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攻略 第一章 煙柳折枝隕楚府 拾葉怒踹俏淺憂

作者 ︰

「煙柳姐姐可是起了?我是銘四女乃女乃屋里的淺憂,送藥粉來了!」

煙柳本倚在榻上做針線,听聞是淺憂來了,忙到門邊去開了門。

門前是一個咧著嘴笑的女子,瘦削身量,肩若削成,腰如束素,薄面微腮,身形如柳。一筆墨染涵煙眉,一雙含露荔枝眸。口不含朱紙而紅,面不敷粉而白。水藍煙衫裹身,外罩杜鵑弄花綠鼠褂,下套純色軟布裙,著翠色布履,雙丫髻飾五色珠花。

掩上半邊門,指指天色道︰「看這天,都得近午時了,你這時辰來叫門,還問我起了沒嗎?」。

淺憂遞了藥粉包予她,抿唇不語,忽發現榻上有煙柳作的針線,拿起煙柳擱在榻上繡至一半的荷包,因問,「又在作針線呢,這荷包可是給我的?」

煙柳笑道︰「都讓你發現了,可不是給你的?」

淺憂即是銘四女乃女乃屋里的三等丫頭,可以說是楚府上下唯一待她好的,淺憂本名文筱倩,卻因沖犯了銘四女乃女乃的名,故改名文淺憂,去姓,便為淺憂。

這銘四女乃女乃則是楚府四少爺楚錦銘的媳婦兒,姓陳名春倩,人稱春姐兒,楚府之家務事均皆由她管,听淺憂說,這春姐兒是個心眼子極多的,事無巨細。她這人賞罰分明,又極干練,因是陳通判膝下無子,只得她一女,打小充男兒大的,因此她還是個通武藝馬術的,有人便說,十個銘四少爺還抵不過一個銘四女乃女乃。

「雛雁姐姐同剪瀑姐姐還沒回來?」淺憂看了看兩張空床榻,因問。

煙柳將藥粉盡數倒于口中,已不像初時那般激得舌頭生疼,和了口水緩緩咽下,便應了淺憂,「她倆要麼是在十三少爺處服侍著,要麼就是去取飯了,若我在房里一日,她們不到戌時才回來就怪了。」

淺憂神色微暗,忙轉了話題,「銘四女乃女乃讓我說,待十三少爺用過飯後,便可以到十三少爺處服侍了。」

煙柳暗忖,為何是今天?想是今兒那十三少爺又因讀書惱了,沒人能勸,故叫她去應對。

實那煙柳,本七日前便可到十三少爺楚錦澈之沐月齋去差事,僅是磕了舌頭,也非折了手腳,只是那春姐兒硬塞了假予她,卻非體恤下人,放這七日假期對煙柳並無任何益處,倒是對春姐兒好,這楚府的丫頭病不得,不論是自行告假或是上頭準的,皆要在月例里扣銀子,春姐兒準了七天,便要扣去了十幾兩銀子,且又天天送來藥,加上藥錢得要了三個月的月例,那藥也只是街上免費施的,春姐兒是打理家務事的,這扣除的月例,也都歸她得。

倒也不止得銀子,楚錦澈那邊缺了丫頭,還不得添上?那春姐兒是楚錦銘的媳婦兒,自然得幫著點他,便是遣了自己的心月復丫頭,到楚錦澈處服侍,七日之久,必能從楚錦澈處听到什麼風吹草動。

楚錦銘為庶,而楚錦澈為嫡,且又因楚錦澈生母楊夫人生下他後便過世了,死前叮囑老爺要好生照顧楚錦澈,故老爺現在差點沒將楚錦澈捧上天去。

楚錦銘這人本是不大中用,陳通判的女兒春姐兒嫁了來,他便是如魚得水了,有什麼事情均有春姐兒指點,老爺見楚錦銘越發的好了,就令他掌了部分家事,對他便也有了幾分信心。

那老爺年過半百了,須得早些尋個接班人來,十五個兒子中最為得力的也只有銘四少爺,楠七少爺,宇十少爺,澈十三少爺了。

其中唯有楚錦澈為嫡,楚錦銘想,除去楚錦澈一心頭大患,有春姐兒在,對付另兩個蠢物不成問題。

春姐兒便拿煙柳受傷作引,塞了她七日假,這七日全在動作,財權雙收。

煙柳就如此生生被利用了,或許她可以將這口氣吞下,但此煙柳非彼煙柳,這軀殼里承載的非煙柳的靈魂,而為二十一世紀五環報社記者金曉霈的靈魂,怎能任人如此欺負?

淺憂自是留意到煙柳忽攥緊的拳,取了荷包的紋案圖樣,拾了針線,補上幾針。

「至少還活著。」似是說與自己,又似說與煙柳。

煙柳蹙眉,是啊,還活著,她到鬼門關走了兩趟,烈火焚身卻未亡,剛烈咬舌也還生。

煙柳起身來將香爐里的香料換了,把昨日許了雛雁剪瀑的蠶緞香囊放在她們各自榻上。

「煙柳姐姐,這莫不是蠶緞?」淺憂一訝,「你把這些給了她們作什麼?」

「我不想再這樣下去,打掉了牙往嘴里吞,這樣逆來順受,有什麼好處?」煙柳淡淡一句,「從妝奩里抽了點來罷了。」

淺憂大訝,針尖且差些未扎破了手指,「從妝奩里抽了點來……罷了?」淺憂不解,她這樣的意圖究竟是甚。

「現在楚府上下皆厭惡我,能好一個是一個,若到時真均與我為敵,我根本就沒有立足之地,我又是家生子,月兌不開,怕是這一世都不得好受,又不像你,得足了銀錢,便可將自己贖出去,至于那妝奩,反正配了人,兒女還是要在這吃人的楚府里作奴才,還不如剪了頭發,辭了大家伙當姑子去。」

淺憂不語,煙柳也無言,篦了頭,換了件衫子,吹了爐子,便道︰「時辰怕是到了,你來了有三刻鐘了,我往十三少爺處去了,你也返了銘四女乃女乃處差事吧。」語畢踩了鞋子往十三少爺所在的沐月齋去了。

且煙柳走後不久,淺憂便離了煙柳房里,腳步一滯,暗忖煙柳方才所說,垂了眼簾,自個又哪能好到哪處去?無依無靠被拐子賣來了此處,就算贖出楚府大門,也沒什麼比較,還不如在這有吃有穿的強,自己算是與世無爭的罷?沒有什麼仇人,也沒什麼朋友,就得煙柳一友,平日少不得春姐兒心情不順打罵發泄,卻不敢與別人說,別人倒還以為她在春姐兒處極好。

煙柳立于沐月齋景廂前,側耳正听里面動靜,若那楚錦澈真是極惱了,倒也有個準備才是。

「裁枝,你就是到榻下跪著求我,我也定不會往書房去的!」

「我求求您了,若您不到書房處將那本《中庸》給謄抄好了,老爺自是饒不了我啊!」

「你們淨會勸我,讀些正經書,才能代了老爺,但我卻對那位置絲毫不感興趣,倒是別多費了口舌。」

煙柳倚在門邊思量,果真又是因讀書惱了,在淺憂送藥這七日時限里,倒也了解了這個楚錦澈是有多厭惡這煙柳,故她斷定,現在推門進去,他為了避開煙柳,必會到書房去,頒下道「不許任何人打擾」的命令,光明正大將煙柳逐出視線,也不會被任何人說道。

推了門,問了聲安,見楚錦澈歪在榻上,又見裁枝跟他一被窩里,心下一陣笑,面上卻不改顏色。

楚錦澈見是她,面上浮了幾絲厭惡之色,那裁枝更甚,楚錦澈指指煙柳,問身邊的裁枝,「她不是磕了舌頭嗎?怎麼沒死?」

裁枝扯了扯嘴角,「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楚錦澈蹙眉沖裁枝揮揮手,「往書房去,吩咐下去,任何人不得打擾!」

裁枝心下一喜,忙從榻上跳起來,踩著鞋子出門,「是,我這就去置辦紙筆。」

楚錦澈,字笙鶻,自謚花綬小生,不喜讀書,卻通能自悟,因此便也有些文墨于月復,打個比方,一萬頭水牛都不能將他拉到書房去念書,一個煙柳在眼前晃晃就足夠,這也是楚錦澈極其厭惡煙柳,老爺卻不將她撤職的緣由。

煙柳立在屋里,也沒事可作,便道︰「告退。」語畢掩門要走。

「慢著。」楚錦澈忽問,「動動舌頭,性子就好了?」

煙柳硬擠出一笑,「只怕這讀書也是抬抬眼就勤了。」

楚錦澈挑了挑眉,未語,眸光一直駐在手中《西廂記》的畫冊上,根本不屑望煙柳一眼。

煙柳暗嘆,楚府上下,果真個個厭她,看看楚錦澈,又想想裁枝,嘆口氣,仔細端詳那楚錦澈。

他縱然生得副好皮囊,俊美如若畫中人,弦月長眉濃似墨畫,桃花翦水眸盈桃花潭,鼻直唇薄腮似傅粉。嘴角微勾似能牽動雲彩,眼眸流轉似可引去溪流。身著一攏水色羅衣,紅木棉紋案銀白底金線滾邊,腰系蔥綠祥雲紋案腰帶嵌羊脂玉,榻下一對檀木顏色長靴繡貔貅。

忽有人來了此處,煙柳回首,竟是淺憂,淺憂向楚錦澈問了安,便道︰「銘四女乃女乃傳話下來,要煙柳到她屋里去一趟。」

楚錦澈拂了拂手,淺憂便將煙柳帶了出來。

「我又不是春姐兒屋里的丫頭,她找我作什麼?」煙柳掙開淺憂拽著自己的手,問。

淺憂輕嘆一口氣,道,「我能有什麼法子?春姐兒念我倆關系好,怕別人去了你不來,我也不是春姐兒可以信任的,所以她什麼也沒和我說。」

煙柳沉默良久,咬了咬下唇,「剛才在房里那些話是我隨便亂說的,你別放在心上才是。」

二人往春姐兒所在的扶楊齋麗廂去了,淺憂叩了叩門,高聲道︰「煙柳來了。」

忽從屋里出來個人,面色不善,煙柳猜她便是淺憂常抱怨的春姐兒屋里的大丫鬟拾葉,緩緩退了三步,輕拍了拍淺憂的手背。

卻見淺憂正要退些步,那拾葉抬起腳來就往淺憂心口踹去,煙柳扶住差些倒在地上的淺憂,硬擠出一絲笑容望向拾葉,「拾葉姐姐,這是怎了?淺憂哪里不對了?竟一見她就賞一腳。」

拾葉鼻子里哼一聲,沒有理會煙柳,只是定定望向淺憂,「小蹄子,你看看門前日晷,現在是什麼時刻?四女乃女乃還在睡呢,叫那麼大聲作什麼?既是她叫你帶這蹄子來,這會子才差一刻,一刻都等不得?四女乃女乃昨兒一夜沒睡,早上起來說心口痛,要歇歇,你又來擾她,安的什麼心?你想害死四女乃女乃不成?」

欲知後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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