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清雲的眼前一片漆黑,讓人覺得窒息,覺得彷徨,似乎陷入了無止境的空間當中。
就當她感覺無法行動時,忽然心口悶悶的疼痛,她努力的睜開眼,才發現自己似乎安然無恙的躺在床上。身上沒有模到一絲傷口,莫清雲躺在床上有些愣然。
這是怎麼回事?明明是在出嫁的花轎上,為何一轉眼,再醒來,就變了光景。
睜著眼楮,打量四周,她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的房間里,這房間清雅月兌俗,家居都是上等的品質,卻沒有絲毫喜慶之意,這麼寬闊奢華的房間,斷然不是阮府。
窗前陽光燦爛耀眼,莫清雲眯了眯眼楮,再低首,卻猛地吸了口氣。放在錦被上的手白女敕細膩,縴細合度,沒有絲毫瑕疵,只一眼便知道這不是她的手,她在前幾年因習劍,邊側曾落下一道疤痕,現在卻沒有了。莫清雲的心髒緊的一縮,腦中像炸開來了一般,轟然作響。
她慌忙起身走向妝台,扶起妝台前的銅鏡。
但見鏡中的少女大約和自己年紀不相上下,而更令人驚訝的是容貌竟也有五分相似,只是臉型更消瘦些,一雙杏眸顧盼生姿,流波萬千,雙頰因病略顯蒼白,卻更顯嬌弱柔憐。身姿婀娜,姿色巧然,若驚鴻,似飛燕,一身冰肌玉骨,淺笑間勝紅顏萬千。
雖說相似,卻也萬分不同,只這一顰一笑卻與原來的自己相差萬千,盡管自己前兩世也有花容月貌,但這身子卻自有一股傾國傾城之姿,與之相比全都遜色三分。只可惜不知是否常年調養不好,身子卻是羸弱萬分,肌膚雖白女敕卻無光澤,顯出一種病態的蒼白。
「這究竟——」莫清雲喃喃低語。
「小姐,你醒啦!我立馬叫宮主過來!」听到屋中的響動,一個少女推開門來,看到莫清雲坐在妝台前,一句話未說完,轉身就跑,莫清雲還未張嘴,就不見了身影。
莫清雲有些干裂的嘴角狠狠抽了抽,這速度,堪比疾風了。眼眸一轉,又有些肅然,一個小丫頭武功尚且如此,不知究竟是個怎樣的地方。
不多時,就听到院中輕輕重重的腳步聲。
「顏兒——你醒了!」一個聲音還未入門,便傳了進來。
莫清雲轉頭,只見一個鳳眸紅唇的女子站在門前,金釵翡翠,綾羅錦繡,綰了蓬松的雲髻,只那麼一站就盡顯雍容華貴,與現在這身子的容貌也有幾分相似。
莫清雲對現在的狀況更迷茫了,各種情緒分序雜亂。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何這人同以前的自己也有幾分相似。難道是娘親的親人?想到那個紅顏薄命的母親,莫清雲心情更是難以控制。她覺得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了,竟是措手不及。
莫清雲雙手緊攥,用指甲扎著手心,強忍著讓自己情緒不要太激動,可臉色還是因為激動顯得更加蒼白了。
「顏兒,別難過,你的相思引,娘已經找人替你化解了。」眼前的女子伸手撫上她的手背。
話落,莫清雲嗔目結舌,她竟然是自己的母親?而這身子之前竟是中了傳聞中「一點相思,兩世不見」的毒藥相思引?
「顏兒,你的病剛有起色,快些躺回去!昏迷了這麼長時間,先吃點東西吧!」女子見她不曾說話,上前撫模著她的秀發,目光中有著激動,也有著黯然。
莫清雲點了點頭,隨著女子回到床榻前坐下,門口有小丫鬟連忙端上食盤。青瓷湯碗,里邊盛了些紫米雞茸粥,色澤相間,香氣迎鼻。女子親自端了碗,舀了一勺粥,先吹了吹,又小心翼翼的送到莫清雲唇邊,莫清雲看到女子如此小心,有些感動,嘗了一勺後就接過碗筷自己吃起來。
見到莫清雲如此乖巧听話,女子很是激動,竟直直的看著她。
見莫清雲吃完了飯菜,她忽然緊緊地抱住莫清雲,隱隱有些嗚咽,莫清雲不知為何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愧疚。
女子顫聲道︰「顏兒,以後萬不可、不可再隨意自己吞毒藥了,好不好?以後你說什麼,娘都听,你想要什麼,娘都給你,好不好?只要顏兒想要的,娘都設法給你弄來,不要再嚇娘了!」語氣中有乞求,有無奈,還有深深的寵溺。
莫清雲聞言,默默點頭,依舊低首不多言語,任那女子摟在懷中。
莫清雲雖然表面冷靜,心情卻是驚得天翻地覆。這是什麼情況?自己又穿越了?沒想到,這具身子竟然是自己服毒的!莫清雲想到剛才的愧疚情緒,定是原主人的。看著眼前的女子也有些同情。她知道,這個母親一定是非常愛自己的女兒,可惜她的女兒已經不在了。
她在心中替原主默默哀悼了一番,又對自己的遭遇感到無語,一次又一次穿越,是該說自己命好呢還是不好呢?明明即將觸手可得的幸福,卻又成了雲煙過往,莫清雲很想大喊——為什麼受傷的總是我?!她真的是要欲哭無淚了。
感覺到摟在懷中的莫清雲情緒穩定,女子忽然抬頭,有些踟躕道︰「顏兒,秋水已經下山了。」說完便一直盯著莫清雲,想從她的表情上看出什麼。
秋水?!莫清雲怔了怔,這又是誰?!听到這個名字,心中又是一痛,殘留的情愫暗涌,難道這個秋水和之前的原主有什麼關系?!看來吞毒一事就是因為這個秋水了!
女子見莫清雲依舊低著頭不說話,以為女兒還在想著之前的事情,臉色有些難看。
「顏兒,你還是放下吧!秋水的身份——」女子說到這里又有些欲言又止,低嘆了一聲,又道︰「你們不合適啊!」
待又開口想說些什麼,屋外傳來侍女畢恭畢敬的聲音︰「宮主,柳公子在外找您。」
「知道了!」女子抬頭又看了看莫清雲,輕輕抬手,撫上莫清雲額頭的碎發,想了想,道︰「顏兒,你要養好身子,以後你會有更多好男兒的!」說完嘆了口氣,站起來整了整衣裙,轉身離開了。
她的語氣似是安慰又似是肯定,但是莫清雲正在沉浸于重生的震撼之中,于是錯過了那句有些奇妙的話。
終于走了!莫清雲立即松了一口氣,但想到現在的處境,還未舒展的眉頭又蹙了起來,回過神來,又開始打量周圍的環境。
翡翠玉屏攔成的隔間,軟綾紫綃帳做的窗紗迎風飄搖,側壁梨花木雕的書架,擺放著一架架的古籍,古檀木的琴架上放著精致的古琴,一切看上去清雅至極,卻件件價值不菲。
想必這身子,應該是個尊貴的身份。
那麼,現在她該怎麼辦,要怎樣才能知道更多的信息?難道要裝失憶?!還有,她在新婚之時究竟為何被害?!一個個的問題,讓莫清雲有些頭大。
莫清雲起身細細模索著這間屋子中的物品,當轉到書架前,左右翻著架子上的書籍,忽然一個綢緞封面的薄本引起了她的注意。
從架子上取來,翻開一看,第一頁,「樂清顏」三個字,用漂亮的小楷寫在上邊。
原來這具身體的本名是樂清顏,翻了十數頁,莫清雲大致了解情況。
這算是原主人平日的摘抄記事筆錄。從點點滴滴的記事中,可以看出原主人應該屬于深閨憂郁少女。莫清雲低頭扶額,看來自己果然還是要裝失憶比較好了,這個性子和自己差得實在太多!
而讓另一件莫清雲大吃一驚的,是現在竟然已經是天元三十四年,而不是天元二十九年。看到尾頁記的日期,莫清雲一陣暈眩,面容霎時變得慘白。
沒想到,在她死後,竟然已晃眼五年!
真是,經年醉夢,輾轉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