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否連上天都在幫她的忙,假日過後的第一個工作日,佑靜就接到了出差的通知。將近半個月的時間,足已沉澱她被擾亂了的心湖。
當她再次回到這個城市的時候,已該心如止水。
夏天的悶熱令人煩悶,連帶食欲也變差。
傍晚,一向工作狂的佑靜難得拋下工作不加班,反而吃著冰涼的雪糕在音像制品店內閑逛。
家里的卡通已經看得差不多了,所以今天下班後她特意來到這家貨品比較全的店鋪補貨。在美國的時候,她都是看日文原音的,可是回國之後,她反而比較喜歡粵語配音,尤其是香港那邊的配音,更是她的最愛,也許是她喜歡那種熟悉的音調。
《櫻桃小丸子》、《忍者亂太郎》、《iq博士》、《娛樂金魚眼》……她選擇了一大疊年代有些久遠的日本動漫卡通,或許她以前曾經看過,但既然她已經忘了,再看一遍也無妨。
尤其是《櫻桃小丸子》,最近她上網的時候,看到某些網友發表的一篇關于花輪同學暗戀小丸子的證據的博文,她正打算一邊看一邊尋找那些證據呢!一想到這里,她就忍不住想偷笑。
佑靜拿著選購好的碟片走向收銀台,途中她還不時停下腳步看看新出的音樂專輯。
此時,不遠的後方響起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隨後又傳來吵鬧的爭執聲。
好奇之下,佑靜順著聲音的方向望去,音像店里距離她不遠的店長正跟一位打扮性感的紅衣女郎發生爭執。不過她並沒有像店里的其他人一樣走過去圍觀,只是遠遠的瞄了幾眼,大約知道是那位女子偷竊被發現卻拒不承認。
對後續發展毫無興趣的她緩慢地移開了視線,卻又突然停頓了下來,因為她移開視線的同時,竟然讓她意外發現半月不見的雲書恰好也同在現場,他正戴著黑色的耳機閉目站在離鬧哄人群的不遠處試听著音樂。他右手拿著幾張碟片,左手模著覆蓋于他耳上的耳機,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這樣遠遠的看著他,佑靜發現她的心果真平靜了下來,她已經可以坦然的看著他而心不亂,這不就是她想要的結果嗎?
明知痛苦,何必自虐。
她站在原地正猶豫著是否要上前跟他打招呼之際,一直閉眼的雲書突然睜開了雙眸,恰好對上了她投去的視線。雲書微怔,而後遠遠地朝她輕柔一笑,讓人如沐春風。
回以微笑,佑靜含笑拿著碟片越過仍在做垂死掙扎、不肯承認偷竊的女子,走到了雲書的身邊,這時他已經取下了耳機。
「元小姐,你也來這里買東西嗎?」。他面帶微笑問道,同時努努下巴,指向她手中的碟片。
「對,齊先生你也是嗎?」。他點點頭。
毫無營養的對話,真客套,佑靜忍不住這樣想。
她的目光移向雲書手中的碟片,本來以為他是來買音樂cd的,沒想到最上面的那張碟片竟然是《名偵探柯南》。「你也喜歡看日本動漫?」她顯得有些意外。
他再次點點頭。
「我在美國的一個朋友也很喜歡看《名偵探柯南》,她的口頭禪是︰asecretmakesawomanwoman。」想起在美國時的瘋狂日子,佑靜臉上是藏不住的笑意,「你偏愛偵探這一類的動漫嗎?」。她好奇問道。
她以為亂了的心已經歸于平靜,卻沒發現潛意識里仍舊不由自主的向他靠近,想知道關于他的更多更多。
他仍舊以點頭作為回答。
「齊先生,你是喉嚨痛還是吃了搖(和諧)頭丸,你就只會點頭嗎?」。佑靜十分無奈的問。
就算她不是一個很愛說話的人,但面對他的寡言她還是多少感到有點郁悶,多話的雲霏是如何忍受這個哥哥的?找天她要向她好好請教。
至于請教的原因,她沒有細想。
「不是,只是習慣了。」他輕笑。
「可你是老師不是嗎?如果課堂上你也如此沉默,又或者學生課後向你提問的時候你又如此寡言,那他們能學到東西嗎?」。這一刻,她真為他的學生感到深深的悲哀。
「該說話時我不會馬虎,而且我當老師很嚴厲的。」說完,他突然裝模作樣地板起一張臉。
他突如其來的嚴肅模樣讓佑靜不禁發出一串銀鈴般的笑聲,「算了,我不跟你計較。今天是星期三,你不用看晚修嗎?」。她並肩跟他步向收銀台,邊走邊問。
「也不是每天晚上都要,要看班表。」
付款之後,兩人走出店門,眼看就要分別了。
「如果你還沒有吃晚餐,那就擇日不如撞日,我待會請你吃晚飯吧!」老是欠著他一頓飯欠著他的人情,還是盡快解決掉好了。
「可是前幾天朋友送了我兩張免費的自助餐券,眼看就快要到期了,我看我們還是先把它用掉,你下次再請我吃飯好了。」語畢,雲書從錢包中抽出兩張餐券。「本來我是想跟雲霏一起去的,可是她總是忙著約會。」他又補充了一句。
「這樣啊,也可以。不過這樣下來,我豈不是欠你兩頓飯?」舊債未還,又添新債,這是幸還是不幸?
「其實你大可以把它忘了,那天晚上我只是舉手之勞而已,而這兩張餐券,也是朋友送的,你不用太在意。」雲書試圖說服她忘掉。
「怎麼可以,中國不是有句話說︰受人點滴之恩,當以涌泉相報嗎?我是不會忘記的。」失憶之後一些原來的中文知識也都遺忘了,這四年來她可是惡補了不少的中文。
「太夸張了。」雲書因她過分夸張的語氣不由失笑,最近他的笑容越來越多了。
「對了,我們是朋友吧?老是先生小姐的叫來叫去超怪異的,互喊對方的名字,可以嗎?像我,可以稱呼你為雲書嗎?」。佑靜提議。
「沒問題。靜,你喊我書就可以了。」他微微勾起了嘴角。
靜嗎?從來都沒有人這樣稱呼她耶,她的心突然有種暖哄哄的感覺。「好啊,那我就喊你書吧!」她朝他咧嘴一笑。
迎著夕陽的余暉,兩人有說有笑地向餐館邁進。
一方的心,不由自主的再一次向另一方靠近。就好象磁鐵的南北極,無論怎麼努力把它們分開,總是互相吸引。
船過水無痕,人過心留印。以為平靜了的心,似乎又亂了,只是當事人仍尚未察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