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季的初雨悄然而至,淅淅瀝瀝一整天,鬧得檳榔心煩意亂,因為這種天氣來的客人並不多。好在晚餐時間雨停了,晚高峰也正式來臨。就在她樓上樓下巡視後,打算下樓回辦公室時,從二樓忽然奔下來兩個人,挽住她的胳膊,親熱地道︰
「檳榔!」
檳榔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詫異地望著聶賞冬和偽裝得嚴嚴實實的凌水伊,不知所措。
「你真在這兒!」聶賞冬更加親熱,「我們來吃飯,現在準備要去玩,跟我們一起去喝一杯吧?」
「啊?」檳榔可不認為這是個正常的提議。
「我們出去喝一杯,而且水伊有筆大生意要和你談,她打算要在你這兒辦生日宴。」
「是嗎?」。檳榔看向凌水伊。
「是啊,我要在你這里辦生日宴。」凌水伊點頭說,「我沒多少時間,現在想去喝一杯,你跟我們去吧,我們邊喝邊談。你要按我的要求給我辦一個盛大的浪漫的生日會,不然我可不給錢。」
檳榔猶豫不決,她覺得有點奇怪。
可還不容她細想,聶賞冬馬上笑道︰「好了,走吧,我們一起去喝一杯。」說罷,生拉硬拽把她帶出門,塞上車。
檳榔就這樣一頭霧水、被軟硬兼施地帶走了。而去的目的地更令她吃驚,那竟是莎莉娛樂城!
霓虹閃爍的招牌讓她想起很多很多,她已經好久沒來這邊了,幾乎快忘卻這里是什麼樣子了。可如今重新細看,其實她並沒忘。故地新游,那些破碎的墮落的記憶又回到腦子里,她有些混亂。
「就是這兒,這是全城最大的夜總會,听說里面的演出很精彩,我們進去吧。」聶賞冬用一種奇怪的笑對她說。
檳榔還不知道該怎麼辦時,就被她和凌水伊擠進這間她曾經工作過的地方。她很緊張,有些擔心會踫見人,但這其實只是一種擔心,她並不怕面對自己過去的身份。她只是不說,並不等于不承認,她永遠不會在這件事上撒謊。
只是令她意想不到的是,當她被聶賞冬「綁架」到角落里時,卻在一張馬蹄形大沙發上見到一票人——白朗、凌冠玉、康爵、雷霆、孟轍,居然還有唐愷恩。
她心下覺得不妙,不知為什麼,忽然意識到這似乎是一場陰謀。
「你怎麼來了?!」孟轍驚叫。
「她們把我拉來的。」檳榔同樣有點吃驚地回答,「凌水伊說她要在我們餐廳開生日會,說要出來談談關于她生日宴的事。你怎麼這麼快回來了?你姑媽好了?」
「她出院了,我姑父和惠子也回去了,我們就先回來了。」
「你們這些人怎麼在這兒?」聶賞冬故作驚奇地問。
「他們也是來玩的!」唐愷恩搶答,掃了一眼檳榔,一副等待看好戲的模樣。
「你還談關于你生日的事嗎?」。檳榔問凌水伊。
「談啊。」她理所當然地說。
「先坐下吧。」聶賞冬熱絡地笑道,竟把檳榔推坐到白朗身邊,自己坐在檳榔身旁,問,「你們是誰請客?」
「我請。」白朗笑答,接著問檳榔,「雅典娜,想喝什麼?」
「雅典娜?!」孟轍很詫異。
「嗯。雅典娜,不是很符合她的氣質嘛。」白朗笑說,倒了一杯紅酒,遞給檳榔,「82年的,我請客。」
「謝謝。」檳榔接過來,道。
「這兒不錯吧?」聶賞冬對她友好地笑說,「听說這里的演出很精彩,經常會有主題表演,你肯定會喜歡的。」
「呃……我是因為凌水伊要給我們餐廳下訂單才來的,可你這麼隔著我們,我跟她怎麼談啊?」檳榔平和地問。
「哦!」聶賞冬訕訕地笑,有點尷尬,更加不悅檳榔一點不慌亂的語氣,但還是和凌水伊換了位置,讓她們談生日宴的事。
「現在我們來談你的生日宴,」檳榔對凌水伊說,「你什麼時候過生日?」
「平安夜。」
「和我們店慶是一天。」
「那你得加錢才行。因為如果你要包餐廳,會非常影響我們的收益。平安夜那天正是西餐廳創營業額的時候。」孟轍插嘴。
「你們怎麼這樣?殺熟啊!」凌水伊立刻不滿地大叫。
「不是,這是我們餐廳的傳統。」檳榔回答,「不過我會在這個基礎上給你九折,免得你說我們殺熟。」
「九折?和沒打折有什麼兩樣?!」
「如果你希望不打折,那也可以。」檳榔認真地說。
「你還是打吧!」凌水伊認命地道。
「好。現在離平安夜還有兩個月時間,我們有四家餐廳,一家餐廳代表一種顏色,你喜歡哪家?」
「呃……紅與黑。」
「好。那把你的要求告訴我,我會在這個月底前給你做出一份詳細的計劃,然後你來進行修改。這個月你可以在任何時候打我電話把你隨時想到的要求告訴我。我會在給出計劃書的同時給你一份預算清單。一旦計劃書敲定,你要先付一半的定金,等宴會結束後你再付另一半,有問題嗎?」。
「你會籌備生日宴嗎?」。凌水伊問。
「這你放心,這是我的工作,保證會讓你滿意。」
「很好。回頭我會叫助理打電話給你,告訴你我的要求。這次的生日派對你要好好辦,可別給我搞砸了。」
「沒問題。」
「哎,你們看,鋼管舞開始了!」唐愷恩叫著提醒,望著舞台上賣力熱舞的鋼管女郎,「凌水伊,她跳得可比你好多了!」
「我才不和那些女人比!」凌水伊晃著一杯紅酒,很不屑。
檳榔望向舞池。顯然菲娜當年的風采不再,因為現在舞台上在搖曳生姿的是另一組年輕的小姑娘。看著她們那些人眉飛色舞的模樣,她總覺得內心感慨萬千,可卻描繪不出此時的具體心情。
「咦?蘇蘇!」一個千嬌百媚的聲音傳來,濃妝艷抹的菲娜從遠處走來,「你不是和康先生走了嗎?看你的樣子現在過得不錯,今天是故地重游嗎?」。
檳榔雖然並不至于驚訝有人認出她,但菲娜來時還是嚇她一跳。但她很快平靜下來,微笑道︰「菲娜姐,好久不見了,還在這里混?怎麼,這麼久還沒混出頭嗎?」。
菲娜緊繃著臉,冷笑︰「我哪有你那種好本事,好運氣,康先生只和你見一次就被你勾走了!不過你還不知道吧,他現在照樣還會來這里,偶爾也會來光顧我!」
「是嗎?」。檳榔並不以為意,「對了,紅姐還好嗎?」。
「好啊,好得不得了。她離婚了,雖然老公又娶了個小的,不過現在這家娛樂城的最大股東變成了她。」
「是嗎?」。這消息倒讓檳榔很欣喜,「她今天在嗎?」。
「她去廣東出差了,想見她改天吧。」菲娜雖不願和她聊這種話題,但卻一直被牽著走,只能不停地回答她的問話。
就在這時,一陣雜亂的高跟鞋聲從遠處傳來,三個氣喘吁吁的漂亮女孩闖入檳榔的視野,帶著欣喜,異口同聲地叫道︰
「蘇蘇姐!」
檳榔怔愣過後,微微一笑,說︰
「真真!小蝶!佳佳!好久不見!」
「蘇蘇姐!蘇蘇姐,真的是你!」三個女孩興奮地望著她,甚至眼圈都紅了,突然一起撲過來,猛地抱住檳榔。
檳榔也不顧眾人的瞠目結舌,摟住她們三個。
「哈!久別重逢,居然這麼熱情,惡心死了!」菲娜瞪了她們一眼,冷笑。
「菲娜姐,五號包廂有人找你,你快去吧。」佳佳沒好氣地說。
「哼!我知道,過了這麼久,親愛的姐姐還是親愛的姐姐!蘇檳榔,沒想到吧,當年交給你帶的四個人現在有三個成了這里的四大花魁,你人走了余威還在啊!好了,我就不打擾你們敘姐妹之情了,希望你能繼續飛黃騰達,可別半路時再轉回到這兒來。」她鼻子里哼了一聲,扭身離開。
檳榔微微一笑,真真激動地道︰
「蘇蘇姐!你走了以後我還很擔心你呢!小蝶問過紅姐,可紅姐只是說你不干了。」
「我還以為你做不下去早轉行了。」檳榔見到她也很高興,拉住她,「沒想到居然擠進了四大花魁,真不容易。」
「是不容易,當初笨手笨腳的,蘇蘇姐你還為了她挨過打呢。」小蝶笑道,「不過她馬上就要改行了。」
「蘇蘇姐,我現在已經拿到碩士學位了,正在辦理出國手續,要不了多久就會去德國留學,希望畢業後能留在當地。還有,佳佳已經有護士資質了,她會和我一起去澳洲,在那里做護士。」
「真的嗎?!你們兩個真了不起!」
「當初是蘇蘇姐你說的嘛,這一行只能作為一個跳板,要努力為今後的生活做打算,靠誰都不如靠自己。」佳佳笑說,「我雖然不如她們倆,但是我已經在老家開了個網吧,等再干個幾年,我也要改行回去做生意了。這一行的確不是人干的。」
「很好,該退的時候就退吧。在這個圈子里,陷得太深是不會有好下場的。真沒想到,你們幾個現在會這麼出息!剛認識的時候,還都是一群傻丫頭呢!」
三個人都笑,真真認真地說︰
「你不知道,蘇蘇姐,能再看見你真是太好了!你當初幫了我那麼多,你還替我挨打,那件事我一輩子也忘不掉!」她心里對于過去顯得很百感交集。
檳榔淺淺一笑,這時一名女孩匆匆跑過來道︰
「真真姐、小蝶姐、佳佳姐,七號包廂客人點你們。」
「知道了。」真真答應,對檳榔說,「蘇蘇姐,我們要進去了,你來得這麼突然,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好。我請你喝杯酒吧。」
「不用了。」
「沒關系,一杯酒我們還請得起。」佳佳攔住侍者,笑道,「阿發,一杯天堂之吻,記我賬上。」
「再來一杯夢幻勒曼湖。」真真說,「記我賬上。」
「還有一杯龍舌蘭日出,記我賬上。」小蝶笑道,「看吧,蘇蘇姐,你從前喜歡喝什麼酒我們都記得。」
「謝謝你們。」檳榔真摯地笑說。
「蘇蘇姐,那我們先進去了。」真真道,接著低聲說,「小心點穿綠裙子的那個,她曾經來這兒和我打听過你,我沒說,可後來她跟菲娜湊一起去了。」
檳榔聞言心里一沉,點頭,真真她們就都走了。
「蘇檳榔,」唐愷恩用難以置信的口吻叫嚷,「你從前竟然是這里的三陪小姐!」
「我只陪酒陪聊,所以沒到三項。」檳榔回答。
「我才不信!」
「我也不用你信。」
話音剛落,阿發送上三杯雞尾酒︰「蘇蘇姐,你的酒。」
「謝謝。」檳榔淺笑,阿發報以一笑,走了。
「這麼說你從前是陪酒小姐?」聶賞冬不可置信地道,「你怎麼會選擇做這行?」
「當然是因為賺的多,難道還能是因為興趣?在這里,一晚上賺的錢比我每天站十二小時,連續站一個月的薪水還要多。」
「每天站十二小時?那是什麼職業?」凌水伊詫異地問。
「服務生。早十點到晚十點。」
「可我認識你時你在咖啡廳工作。」雷霆道。
「我下午一點到六點在咖啡廳兼職,然後直接來這兒化妝上班,一直到凌晨三點再下班。」
「哇!好辛苦!和我一樣!」凌水伊說,被聶賞冬瞪一眼也沒發覺,「你也每天吃泡面嗎?」。
「沒有。我從來不買那種東西,那時候我要存錢,所以從來不會浪費一分錢。」
「這麼說,你每天要連續工作十六個小時?」冠玉問。
「差不多吧。到後來每周還有四天上音樂課和舞蹈課,所以有時候要十七個小時。」
「你沒累死還真是奇跡!」孟轍搖頭,「我說你現在怎麼那麼適應你那種累死人的生活,原來從前就這樣!」
「難怪當時你瘦得像皮包骨,」雷霆說,「而且匆匆忙忙的。」
「可不管怎麼樣,那也不是什麼好職業,而且是違法的。」聶賞冬開口道。
「法律好像沒規定不許陪酒。」
「你是要我們相信你在這兒只陪酒嗎?」。唐愷恩冷笑。
「我干嗎用你相信?我和你又沒什麼關系,你信不信又不關我的事!」檳榔啼笑皆非地說。
「在這里的人沒有不做暗中交易的。」唐愷恩篤定地道。
「你又沒在這兒工作過,你怎麼知道?」檳榔不以為然,「雖然只陪酒的是少,但也不算少。有些人只是因為一時缺錢才來這兒的,也有人是為了等一個機會,總歸不是因為愛好才來這兒上班的。」
「什麼機會?」凌水伊問。
「你別以為這里是單純燈紅酒綠的地方,說實話,這里的確是鯉魚跳龍門的地方。你看見那個舞台沒有?從這里至少已經出了十二位明星,現在跟你們兩個是同行。」她指指唐愷恩和凌水伊,「能在這里上台唱歌跳舞的人都不是普通人,有不少都是懷著明星夢,希望能被發現,從此更上一層樓的。」
「那誰是從這里出來的?」凌水伊追問。
「這怎麼能告訴你?」檳榔揚眉說,「你別小看這里的人,就你們三個,想進這個門都難。」
「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我們還不如這里的人?」她怫然不悅。
「你們肯定不夠格。聶賞冬太老,這里只要十八到二十五的;你大學沒畢業,這兒的人幾乎都是大學生。只有長得特別漂亮的才能破格錄取,你好像也不是特別漂亮;至于唐愷恩,各方面倒不錯,就是脾氣不好。如果客人不高興打她一巴掌,她會還十巴掌,只會惹禍。這里要的是柔情似水的那種,可是她裝腔作勢的太過了。」
「你說什麼?你有什麼資格評價我?!」唐愷恩勃然大怒,「居然還把我跟這里的那些女人相提並論!」
「那些女人?哪些?」檳榔笑問。
「為了錢出賣自尊,出賣自己,不要臉!」
「都只是想過更好的日子而已,也許方法未必對,但對錯好像並沒什麼公論。你是金枝玉葉,所以注定一生平坦。但也有出身平凡卻不甘于平凡的,她們想給自己改命,于是用盡辦法。其實她們只是想要用盡一生的努力去得到某些人出生就可以擁有的東西。這就像考試一樣,四個等級,可所有人都想得「a」,只不過用的方法和得到的結果不盡相同罷了。」
「用這種方法簡直像是在考試作弊。」聶賞冬冷笑。
「別假正經好吧,如果一個人能單靠考試作弊順利畢業,那他還是個天才。這是很冒險,但如果的確很想冒險,而且人生里只有這一條冒險路能讓人也許成功,那肯定會有人願意破釜沉舟。」
「我可不覺得這是冒險,這簡直是一種墮落。」
「真實的一大半都是墮落的。」
「所以你認為墮落才是表現真實社會形態的方式,你認為墮落是社會的錯?」聶賞冬問。
「我可沒這麼說。」她覺得好笑,「你這話听起來好像跟社會學有點關系,感覺起來假假的。再說我也不喜歡凡事都把社會拿出來作討論的那種論調。我只是覺得每個人都過自己想過的日子就很好。想過更高品質的生活不是可恥的事,只要不做會遭報應的事,向往更好的方式無可厚非,這只是價值觀的不同而已。」
「做特殊行業的人就是危害公共衛生安全,這還不會遭報應?」唐愷恩冷笑。
「這話你就說錯了。如果按這種事來算,一夜才是最大的危害公共衛生安全的群體,因為這個群體比做特殊行業的人要多了不知道多少倍。所以你平時可要小心點。」檳榔笑道。
「你這是什麼意思?」唐愷恩惱羞成怒,「你是在說我……我……蘇檳榔,你不要胡說八道!」
「哎,這里真有明星嗎?」。凌水伊忽然問。
「當然有。這里分abc三類,最高的a牌都是能歌善舞的那類,有不少後來都從這個舞台上出去當明星了。還有一些守身如玉的青春玉女最後硬是沖進了豪門,當了少女乃女乃。」
「這麼說你當初也想當少女乃女乃?」唐愷恩冷笑。
「得了!我只是來攢錢然後回去改行的。從這兒出去的少女乃女乃別名就是出去當佣人,我連自己的地方都收拾不過來,哪有時間去給別人家當佣人?!」
「明星怎麼會跑到這里來找發展?」凌水伊很好奇。
「唱歌的本來就有不少都是在夜總會駐唱的,駐唱歌手去陪陪酒也是常事。」
「為什麼不去參加比賽?現在有那麼多比賽。」
「大概是比賽時間太長,如果去參賽就不能工作了,那樣靠誰養怎麼活啊?而且我從前認識一個,她辭職去參加比賽,比到一半,對手給台長拿了兩百萬,她就被刷下來了。結果一場下來工作也丟了,積蓄也花光了,多慘!」
「什麼?」凌水伊突然義憤填膺,「還真有這種黑幕!過分!」
「嗯。不過這個世界黑幕無處不在,這大概就是規則。」
「這里分三個類別,那你是什麼牌的?」聶賞冬問。
「我?我不會唱歌不會跳舞,上台就緊張,全憑長相,所以一直在b牌呆著。」
「哈!就你那張臉也好意思說全憑長相!」唐愷恩冷笑。
「你的長相還不如她!」孟轍哼道。
「就是!你以為你有多貌若天仙呢!」雷霆附和道,對檳榔說,「這麼說你是b牌的?難怪我沒見過你。如果我那時踫見你,現在就不一樣了!」
「有什麼不一樣?」唐愷恩好笑地道,「你還能娶她不成!」
「那可說不定!」雷霆嘿嘿地笑,康爵瞅他一眼。
「得了,讓我去你們家當佣人?你還是把這種殊榮留給別人吧。」檳榔嗤笑。
「檳榔,你明天有英語考試,還是回去復習一下吧。走了。」康爵忽然開口,並站起來。
「哦。」檳榔答應一聲,也起身。
「我們先走了,你們慢慢聊吧。」康爵對眾人道。
「alvin,她從前可是陪酒的!」唐愷恩瞪著康爵提醒。
「那又怎麼樣?和你有關系嗎?」。他不悅地問。
「如果你還想辦生日會,叫助理打電話給我。」檳榔對水伊說。
水伊答應,康爵就和檳榔先走了。
唐愷恩從兩人的背影上收回目光,啼笑皆非︰
「真是受不了!蘇檳榔從前居然是陪酒小姐!」
「她從前是干什麼的礙你什麼事了?」孟轍反問。
「哎,你怎麼還替她說話?她騙了你!她都沒和你說她從前是干什麼的,就和你開了餐廳!」
「什麼叫騙?」雷霆哭笑不得,「難道她做每件事之前都要先跟人家說一遍她從前是陪酒小姐?她又沒神經病!」
「再說這事我早知道了,」孟轍說,「她從前的名頭可大著呢,曾經是這里的十小花旦之一。」
「這麼說她的名頭還挺大,難怪劃拳那麼厲害。」雷霆道。
「哎,我們換個安靜點的地方吧,這兒這麼吵,吵得我頭疼。」冠玉忽然提議。
「好啊。」雷霆和孟轍听從他的提議,商量著要去哪兒續攤。
白朗听著眾人的談論,淺淺一笑,看一眼聶賞冬鐵青的臉。
檳榔和康爵回家,躺在被窩里,他在考她听寫。
檳榔只覺得心里亂糟糟的,勉強背一些單詞,終于到了心煩不能自已,對他說︰「我不想再背了!」
康爵笑笑,放下書問︰「怎麼,不開心啊?」
「我心里亂糟糟的。」她直勾勾地盯著天花板。
「因為今天的事?」
「今天的事就像是一場陰謀。」
「那些只是過去而已,坦然面對是好事。」他沉默兩秒,回答。
「你也覺得這是一場陰謀?」她看著他問。
「陰謀?」
「嗯。我總覺得是聶賞冬故意把我拉去的,不然她不會那麼熱情地非要拉我去喝酒,我和她沒那麼親近。更何況剛剛真真跟我說,她說聶賞冬曾經到娛樂城問過她關于我的事。」
「她的目的是什麼?」
「也許她以為你不知道我從前是干什麼的。」
他想了一會兒︰「不管怎樣,你順利通過了,而且很勇敢。」
「我一點不覺得過去有什麼可恥的,不過聶賞冬的行為讓我不太舒服,這招也太陰了。」
「也許是你誤會她了。」
「你這麼覺得?」她反問。
「如果真是她,那這招的確夠陰。」
她又一陣沉默,說︰
「當然了,她只是把事實挖出來而已。可我還是很生氣。」
「嗯,我也很生氣。」
她看他一眼,「哧」地樂了︰「你生什麼氣?」
「誰欺負你,我當然生氣了。打狗還要主人,你是我的,有人欺負你就等于欺負我!」他認真地說。
「呸!什麼打狗看主人?!討厭!」她笑著推他的頭,「既然你也生氣,那你幫我報復她,讓我消消氣。」
「沒問題,明天我就去幫你把她的汽車輪胎放氣。」
「還是算了。」檳榔想了想,說,「退一步海闊天空。再說你還是離她遠點,省得她騷擾你。算了,睡吧。」說罷閉上眼楮。
「來,我摟著你,那樣你就能高興一點。」他笑著伸出胳膊,把她摟進懷里。
她貼在他身上,說︰「我告訴你啊,你以後不許喜歡她!」
「是!我只喜歡你!」
「也不許對她笑!不許給她好臉色!」
「是!我只對你笑!只給你好臉色!」
「不許對她好!只許對我好!」
「是!我只對你好!」
「不許因為她對我說謊!」
「是!我知道了!」
「不許……不許……」她再也想不出還不許什麼。
「不許什麼?」
「反正就是都不許!」她抱住他說,「你這輩子只能愛我!」
「好!我只愛你!」他拍著她的背,道,「睡吧。」
「嗯,晚安。」她靠在他懷里閉上眼楮。
「晚安。」康爵摟著她,回應。
他的表現讓她很開心,陰霾一掃而過。睡在他懷里,她覺得這夜安穩而綿長。
今天的這種結果是聶賞冬完全想不到的,她氣急敗壞地回到家,用力把包摔在沙發上︰
「氣死我了!這算什麼?我費盡心思,結果什麼效果都沒有!那群人全護著蘇檳榔,居然連她過去是做那種職業的都不在乎!還有凌水伊,一個勁兒跟著打岔,本來愷恩問得很好,都被她打岔打斷了!她還真是笨!」
「我早說過沒用的。」白朗面對她的發飆卻在笑,「他們和檳榔認識很久了,何況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對他們來說,她的過去是無關緊要的,他們在乎的是她的為人。既然他們能接受她是情婦的事實,就沒什麼是不能接受的。更何況你也听見了,alvin和孟轍早知道這事了。她根本沒有要隱瞞的意思,那你的揭露就毫無意義了。」
「真沒想到!我就不明白,他們為什麼會接受?!」
「不好的過去並不等于不良的內心,更何況他們喜歡她。」
「哼!」聶賞冬冷哼一聲,「我看那些人全和你一樣,都被她給洗腦了!今天居然連凌冠玉都發話了,他以為別人看不出來,他要去續攤就是不想讓人再提那件事!」
「如果她能給所有人洗腦,那她真是個天才。」
「如果你要在這里幫她說話,那你最好還是走!」聶賞冬沒好氣地叫道。
白朗看了她兩秒,開口說︰「那你早點休息,我走了,晚安。」他說完,走到大門口,開門出去。
聶賞冬瞪著他揚長而去,怒氣沖天。用力跺腳,氣急敗壞。
她是絕不會就此認輸的。
一雙又黑又大的歐式眼飽含著憤怒與凌厲,她要不惜一切代價!
天陰,高爾夫球場上逆風,草勢倒長。
「咻——」白球一飛沖天,又高又遠。
掌聲四起,凌權拍手笑道︰
「alvin,球技還是這麼好!」
康爵笑了笑,看凌權同樣揮桿,球飛得老遠。他鼓掌,不想又一陣掌聲與此同時從身後響起,他回頭,驚訝地看著來人︰
「sasha!」
「干爹,alvin!」聶賞冬穿著淺黃色球衫走上來。
「sasha,你來啦!」凌權笑說,「來來來,你也打一桿!」
聶賞冬接過球桿,一揮,白球瀟灑地飛起。兩邊掌聲響起,她含著得意的笑,對康爵好看地揚眉︰
「你今天怎麼這麼有空,陪我干爹打球?」
「他哪是來陪我打球,他是來要我投資他的軟件開發計劃。」凌權笑說,「今天天氣不熱,我們走走。」
「好。」康爵答應,三人向下一處進發。
「這你還猶豫?」聶賞冬挽住凌權笑道,「干爹,他做的項目肯定賺錢,你不相信alvin的眼光?」
「我當然相信alvin。」凌權笑著,對康爵說,「可我對軟件行業並不熟悉,我從沒投資過高科技產業。」
「這你不用擔心,凌叔,我做這個行業這麼多年,項目賺錢不賺錢我很清楚,我是不會讓你虧本的。現在是信息時代,換句話說也是電腦時代,傳統的投資模式該改一改了,金融地產已經不是唯一的選項。凌叔你也該順應一下潮流,改一改你的模式。高科技信息產業已經主導了一切,而且要比金融地產更容易賺錢。雷霆已經打算進入我的開發計劃,凌叔你不妨也了解一下。」
「是啊,干爹,現在和以前已經不一樣了,你要改改死腦筋。現在是信息技術時代,所有人都用電腦,有電腦就需要軟件,這是很好的項目。」
「你就一心一意想幫他吧!」凌權調侃。
「我可沒有!我是為了干爹好。alvin在這個領域里眼光極準,干爹你要進入這項產業,由他做領路人最合適。干爹,與時俱進,你該嘗試一下新東西,alvin是很有眼光的。」
「我知道alvin有眼光,這個項目小雷也和我提過。這樣alvin,明天你到我辦公室來,我們再詳細談談。」
「好。」康爵答應。聶賞冬笑看他一眼,他卻別過臉去。
彼時。
另一端。
高爾夫球場的沙坑邊,康進一桿把球擊飛過去。孟雄同樣揮桿,球卻直沖進沙坑,被沙土淹沒了。
「‘金都名墅’的項目競標現在開始了吧?」他並未留意球的走向,而是問康進。
「大概已經開始了。」
「我听說唐世臣也看中了那個項目,你知道他要的東西會不惜血本勢在必得。你有把握嗎?」。
「這你放心,這個項目肯定會讓你賺到錢。」
「你推薦的生意我當然放心。」
康進笑了笑,這時,助手將手機遞給他︰
「康先生,你的電話。」
康進接過來,對方說︰
「康先生,項目已經拿下了。」
「很好。」康進回答,把手機遞還助手,對孟雄道,「剛接到電話,項目已經拿到手了。」
「還是你有本事!這一下我們大干一場,不出兩年,就能賺回兩倍!」孟雄笑著揮桿,球向前飛遠。
康進莞爾一笑,跟著揮桿,白球一飛向天。
夕陽西下時,康爵去更衣室換衣服,然後在休息廳找到聶賞冬。
「咦?凌叔呢?」他訝異地問。
「他有事先走了。」聶賞冬看一眼表,笑說,「還有別的事嗎?沒有的話,請我吃晚餐吧。」
康爵猶豫著,不知該不該答應。
「怎麼,你不會就那麼不想看到我吧?」聶賞冬對他猶豫的表情笑道,「我就那麼讓你煩心嗎?」。
「不是,我是怕你男朋友誤會。」他笑答。
「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麼?他也經常和女性朋友吃飯,難道談戀愛後連和朋友吃飯的自由也要被限制嗎?我可不願意。我今晚還有很多工作,如果你現在不請我吃飯,晚上我只好一個人吃泡面了。再說如果你真要和我干爹談合作的事,剛剛我不好說,現在我有些關于這上的事要和你談,我們總不能在這里談。請我吃飯,邊吃邊聊。」
說正事時聶賞冬的臉很嚴肅,這也幫康爵下了決心︰
「那你想吃什麼?今天不能太久,晚上我要去出差。」
「知道。去吃龍蝦吧。」聶賞冬提議。
「那走吧。」康爵答應,兩人走出休息大廳。
不想剛往外走,卻見康進和孟雄迎面過來。康爵一看到康進,臉立刻陰沉下來。康進也是,突如其來的相見讓他也面罩寒霜。僵持了幾秒,康爵上前對孟雄打招呼︰
「孟叔,這麼巧,來打球?」
「是啊,你也來了。咦,這不是sasha嘛!」孟雄笑道。
「孟叔叔,康先生。」聶賞冬含笑叫人。
「不好意思,孟叔,我們還有事,先走了。」康爵開口。
「好!好!」孟雄說。
康爵看也沒看康進一眼,轉身走了。聶賞冬連忙跟上。康進望著他們走出大門,問︰
「那女孩你認識?」
「你不認識她?她是老凌的干女兒,家里在加拿大做家具生意做得很大,她本人是紐約很有名的律師,從哈佛畢業的。據說和阿轍他們在美國就認識,曾經和還是同學。」
「是嗎?」。
「alvin那小子和她在一起,看來好事不遠了!」
「晚上有事嗎?」。康進說,「一起吃飯?」
「好啊。」孟雄一口答應,「到我們酒店去,試試剛從法國空運來的紅酒。」
兩人就走出高爾夫球場,前往金凱拉大酒店。
彼時,康爵帶聶賞冬上了自己的跑車。她系上安全帶,感覺他不太高興,卻不知為什麼。他發動引擎,淡淡地問︰
「去拉瑞斯西餐廳怎麼樣?那兒的龍蝦很出名。」
「好啊。」聶賞冬微笑,也不敢多問。
就在這時,康爵的手機響了。他隨手接听電話,不料電話那頭突然傳來檳榔的聲音,讓他一下子緊張起來,生怕聶賞冬弄出一點聲響使檳榔知道他要和她一起去吃飯。
「你忙嗎?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飯?」檳榔笑問。
「哦。」康爵有點語無倫次,「那個……我還有事。」
「約了別人嗎?」。檳榔很失望。
「不是,我晚上有很重要的會,所以要到很晚。而且我晚上要去廣州出差,所以時間很緊。」他不由自主地月兌口而出。
「哦,那就算了。你記得要按時吃飯,別太累了。」
「知道了。」
「那我不打擾你了,拜拜!」她笑說。
「拜拜!」康爵掛斷電話,心里突然涌出很強的不安與愧疚。他說他要開會,這可是他第一次欺騙檳榔。
「女朋友?」聶賞冬問。
「哦,不是!」康爵不自然地笑答。
檳榔放下電話,心里的第六感忽然有種很強烈的惶恐。她毫無來由地心慌意亂起來,這感覺讓她很奇怪。她有些害怕又疑惑。手機突然響了,嚇她一跳。她趕緊拿起來,是孟轍,便接電話問︰
「喂,干嗎?」。
「晚上有約嗎?」。
「沒有。」
「那出來吧,一起吃飯,我請客。」
「怎麼,同情我啊?」
「是啊,同情你沒人要。想吃什麼?」
「好啊,那你請我吃龍蝦吧。」
「沒問題,二十分鐘後拉瑞斯西餐廳見。」
「好。」檳榔答應,拿起包出去了。
她開車來到拉瑞斯西餐廳,對領位報出孟轍的名字,立刻被帶到一處座位前。孟轍還沒到,她坐著等。突然一抹濃香瞬間朝她撲來,差點沒把她燻死。她抬起頭,映入眼簾的居然是唐愷恩的怒容與凌水伊濃妝艷抹的臉孔。
「咦,這麼巧!」她站起來。
「你還敢出現在我面前!」唐愷恩瞪著她說。
「如果我知道你在這兒,我就不來了。你放心,盡管去吃飯,我馬上走。」檳榔拎起包要走,對這種大小姐她還不宜得罪太深。
「想走!沒那麼容易!」唐愷恩不依不饒地擋住她的去路。
「干嗎?打劫啊?要我留下買路錢?」檳榔好笑地問。
「你這次單槍匹馬。難道你忘了,上次你幫著梁雪庭那個小婊子的事我還沒忘呢!」
「那又怎麼樣?!」
「你這個小賤貨!你從前不過是個妓女,現在也敢這麼囂張!康進老牛吃女敕草找上你,可現在找到更年輕的所以把你甩了,你現在就又開始勾引起年輕男人來了,真不要臉!你以為年輕男人會穿一個老頭子穿過的破鞋嗎?!」
「說話還真難听!」一個悅耳的聲音從後面響起,檳榔一眼看到站在近處穿著一身橙色小禮服的雪庭,「想不到唐愷恩一個年紀輕輕的富家小姐,說話居然像街上的潑婦一樣毒辣沒家教!」
「好啊!今天兩個賤貨湊在一起了!」唐愷恩瞪住雪庭說。
雪庭走到檳榔身邊,看著唐愷恩笑問︰
「我們是賤貨,那你是什麼?罵賤貨的婊子嗎?」。
唐愷恩立刻揚起巴掌,雪庭神準地抓住她甩來的手,笑道︰
「你真的確定想和我打起來嗎?我倒沒什麼,我一點也不怕負面新聞,不過也許我身邊會有很多偷拍的記者,萬一鬧到娛樂版頭條,‘唐氏千金掌摑女明星’,標題很醒目啊。也許你們谷德集團會因為你更加出名,畢竟你現在的位置高不成低不就,當然要借我來好好地火一把。走後門進來的,想在圈內生存也是很困難的。」
「你……你現在是在暗示我沒本事走後門?」她狠瞪她。
「我這好像是明示。」雪庭微笑道。
「你閉嘴!胡說八道!」唐愷恩大喝,「梁雪庭,你別太囂張,就算鄭敏護著你,我也可以隨時讓你被雪藏!」
「好啊,」雪庭點頭笑說,「我等著,祝你成功。」
「你……」唐愷恩被噎得說不出話來,她知道她其實沒那本事,「兩個不要臉的臭三八,還真是一路貨色!」她怒視她們道,「不要以為自己很有姿色,男人不過是和你們玩玩,你們有什麼本錢?就你們這種貨色,倒貼男人也不會要!」
「我很好奇,唐小姐你為什麼看我們這麼不順眼?我們欠你錢了嗎?沒有!搶你老公了嗎?也沒有!要和你爭遺產嗎?更沒有!那你每次看見我們,干嗎那麼激動?」檳榔不解地問。
「我就是看不上你們這種為了錢不要臉,看見有錢男人就**的狐狸精!」
「哦!」雪庭笑著,「真有正義感!那麼想拯救墮落的靈魂,你干嗎不去做牧師普渡眾生,為什麼非要跑到娛樂圈去賣‘唐氏千金’的名號賺錢?」
「你現在是在說我靠家世,是嗎?」。唐愷恩大聲問。
「你不是嗎?」。雪庭反問。
「賤貨!」唐愷恩最不願承認的就是她靠家世,她的確是靠家世上位的,可她也是有才能的。梁雪庭一語無疑戳中了她的軟肋,讓她重拾她抹不掉的過去。她惱羞成怒地再次揚起巴掌,不想一只手從後面及時攥住她的手腕,她沒扇下去,大怒地回過頭。
「你們這是在干什麼?!」孟轍吃驚地問。
唐愷恩立刻收斂起自己的怒氣,靠在他身上嬌聲說︰
「都是她們!兩個小賤人,她們合起伙來欺負我們!」
雪庭看著她的樣子哈哈笑,道︰「唐小姐,在喜歡的男人面前是不能罵別的女人‘賤人’的,會顯得你很沒教養。」
「你……」唐愷恩再次瞪她。
「還有,眼楮可不是越瞪越大的,瞪多了,額頭會起皺紋。」
檳榔一直沒怎麼說話,這時她的目光隨意一瞥,可這不經意的一瞥卻讓她的心髒難受並停止下來。她渾身因血液凝固而發冷,四肢與大腦麻木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看到聶賞冬和康爵說笑著被領位帶進來,康爵唇邊揚起的笑容很刺眼。她憤怒地注視著他,這時他抬頭看見她,臉上立刻現出慌亂的表情,嚇得心髒差點停掉。
「咦,這麼巧,今天怎麼聚得這麼齊?」聶賞冬若無其事地問,「要不要坐一起?alvin請客。」
檳榔看著她,心里像被千萬只蜈蚣爬滿似的難受,惱火而惡心。
「我要走了。」她壓住火氣,對孟轍快速地道,「我還有事。」說完轉身要走。
「哎!麻雀!」孟轍追上去,不想唐愷恩一把揪住他。
「原來你約的是她!你怎麼還和這種女人在一起?她是個妓女你不知道嗎?」。她嚷著問。
話音剛落,「啪」地一聲脆響,雪庭反手就在她粉女敕的臉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五指印立刻現出來,把所有人都嚇一跳。
「你罵誰是妓女?你再罵她一遍你試試看!」雪庭的聲音充滿濃濃的怒意,一張俏臉面罩寒霜。
「你敢打我?!」唐愷恩捂住臉叫道。
「我打你怎麼樣?我高興了還可以拆了你!」雪庭甩開檳榔拉住她的手,「你還有臉罵別人,你自己也不過是個爛透了的剩貨!你懂什麼是妓女嗎?妓女是為了賺錢需要活著,而像你這種不缺錢還勾引男人的人,你才是天生的下賤!」
「你這個婊子!」唐愷恩張牙舞爪地撲上來要撕爛她。
「好了!好了!」孟轍急忙攔住她,「這都是干什麼?兩個公眾人物,在公共場合都注意點影響,萬一明天因為這種事上了頭條,負面新聞對誰的影響都不好!」
「從小到大都沒人敢打我,她現在這樣又打我又侮辱我算什麼?你別拉著我!我跟她拼了!」
「你就是欠人打欠人罵,如果從小就有人揍你,你也不會變成今天這樣!」雪庭不甘示弱地回嘴。
「好啦!算啦!」檳榔拉著她勸道,「走吧!我們走吧!」硬是將她拉走了。
「梁雪庭,你別走!你給我等著瞧!我是不會放過你的!」唐愷恩怎麼也掙不開孟轍的手,只能跳著說。
「好啊!我等著!」雪庭被檳榔拉走,嘴里還道。
「走啦!」檳榔趕緊拉著她快步離開。
等她們走了,唐愷恩用力甩開孟轍的手,叫喊︰
「你拉我干嗎?!」
「你本來名聲就不好,難道還想鬧新聞嗎?」。孟轍受不了地問。
唐愷恩本來就生氣,但又不能反駁他,這時便把怒意遷到一直呆站在一邊的凌水伊身上︰
「我說凌水伊,你死人啊!看我挨欺負你也不知道幫我,你到底在想什麼?!白痴!」她高聲罵完,氣沖沖地走了。
凌水伊被罵得莫名其妙,指著自己問︰「這關我什麼事?」
「那個……」這時一直一言不發的康爵忽然對聶賞冬道,「飯你自己吃吧,我有點事,先走了。」他說完匆匆離去。
孟轍跟著也走了,就剩下聶賞冬和凌水伊呆站在原地,她眼看著康爵走了,心里窩火卻發不出來。這時凌水伊說︰
「sasha,他們都走了,那我們倆吃吧。」
「你自己吃吧!」聶賞冬瞪她一眼,腳一跺,也走了。
凌水伊一頭霧水,不明白她是怎麼了。
彼時檳榔把雪庭拉出去,硬拖進電梯。她甩開她的手,問︰
「你干嗎拉我?!」
「你現在已經是明星了,一點負面新聞都會對你有很大的影響,如果你和她一起上報紙頭條,那就完了。」
「我才不在乎!」雪庭抱胸,氣呼呼地說,「我豁出去了,我也沒那麼容易就完了!」
「不管怎麼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走到今天不容易,要好好珍惜,犯不著為我毀你的路。」
「你怎麼這麼說?什麼叫為了你毀我的路?我就是不許別人欺負你!我早就看不慣她,憑家世出道的千金小姐,除了靠毒舌和廢話嘩眾取寵,什麼能耐也沒有!簡直氣死我了!那個賤貨!早晚有一天我會讓她好看!」
「算了,犯不著為了看不慣她而給自己找事,那種瘋女人你最好少惹她。還有,我從前的事已經爆出來了,你要小心,萬一把你也牽扯進去就不好了。我們不一樣,這種事對我沒多大影響,可你的事一出來,你的所有努力就真完了。所以今後你一定要和我保持距離。」
「哈!我才不怕!也許剛出道時我會怕,可現在我已經不怕了。我不會否認過去,就算到現在我對那段經歷也沒後悔過。再說我又沒犯法,我只是陪酒,駐唱歌手陪客人喝酒的有的是,就連現在那些明星也都陪富商出席飯局,我怕什麼?我還沒她們那麼亂呢!」
「話雖這樣說,可你還是該小心點。」
話音剛落,電梯門滑開,兩人快步出去,越過大堂走出酒店,雪庭對來接她的司機說︰
「你先回去吧,我自己走。」
司機答應後走了,她便扭頭對檳榔笑道︰
「我們去吃麻辣燙吧!」
「啊?」檳榔驚異萬分。
泊車員把檳榔的車開過來,雪庭拉她上車,由她開車,先去她們從前常去的麻辣燙小店附近的服裝店買身普通的t恤加牛仔褲換上。店員一個勁兒問雪庭是不是梁雪庭,她說她不是,還說很多人都這麼說,說她和梁雪庭長得很像,讓店員驚嘆不已。付過帳,穿著新裝,她像做了惡作劇一樣哈哈笑地挽著檳榔跑出來,兩人步行去了油膩膩的小店,在角落里一處同樣油膩膩的桌前坐下,點兩份熱騰騰油乎乎的麻辣燙。雪庭扒開免洗筷大吃起來。
「我已經好多年沒吃麻辣燙了!」她笑說,辣得滿嘴通紅。
「怎麼,當明星連麻辣燙都不許吃?」檳榔問。
「也不是。吃可以,就是一個人吃沒意思。我經常想起我們從前一起來吃麻辣燙的時候,連要不要多放一根香腸都要在路上討論個半天,那時候簡直太搞笑了!」
檳榔「哧」地笑了,她也想起了那時候,的確很搞笑。
「檳榔,」雪庭吃口菜,道,「那個alvin,不怎麼樣。我知道他看起來各方面條件都很好,但那種男人是不會給你安定和幸福的。你和那種人在一起,只會自己吃虧。」
「你怎麼知道的?」檳榔用筷子撥弄碗里的蔬菜,低聲問。
「你的什麼事我不知道,連你和孟轍那個騷包在一起開餐廳我都知道。」她看著她說,「別的我就不說了,但是alvin那個人和你,我一點也不看好。我看得出你喜歡他,而且你喜歡得實在太深了,這從你的眼神里就能看出來。喜歡一個人太深是一件很危險的事,因為一旦他不懂得珍惜,你就會失去太多。」
檳榔咬咬嘴唇,道︰「我會自己看著辦的。」
雪庭看了她一會兒,說︰「好吧,那我不說了。快吃吧,我們已經好多年沒在一起吃麻辣燙了,大概有七年了吧?」
「是啊。」檳榔莞爾一笑。
「時間過得可真快,轉眼間都這麼久了!」雪庭微笑感嘆,頓了頓,她把碗里檳榔最喜歡的菜葉挑出來放到她碗里,檳榔則把碗里的海帶全夾給她,「你怎麼還不吃海帶啊?」她叫道。
「你還是不喜歡吃小白菜。」
「我又不是小白兔,我討厭吃菜葉。」
「我也最討厭吃海里的東西。」
「真是的!海里的東西有什麼不好?補碘的!」雪庭說著,把海帶全吃了。
檳榔微微一笑,低頭吃小白菜。
此情此景,一如當年,她們都能感覺到,也都能懷念到當年。雖說如今已物是人非,但曾經的某些東西還是沒有變的,也還會在這之中多了一點兩人都能覺察到、但卻描述不出來的一種奇特的感覺。美好在這種感覺里變得激蕩,令人不由得心生感嘆。
她們把一碗麻辣燙吃到底朝天,辣得過癮。
隨後,檳榔把雪庭送回片場。雪庭在路上換了衣服,車子開到大廈樓下,她笑道︰
「就是這里,我最近在拍一部時裝劇。」
檳榔莞爾一笑,雪庭接著拿起她的手機說︰
「好了,手機給我,我們互留號碼,你有時間打電話給我。」
「嗯。」檳榔點頭。
「可別只是說說而已,有時間我也會到你的餐廳去。我之所以不願意去是因為孟轍那個騷包在那兒,我不喜歡他。」她放下手機,笑道,「那我先走了,拜拜!」
「拜拜!」檳榔笑說,雪庭就下車走了。
檳榔看著她走進那棟大樓里,這才開車離開。
現在已是傍晚,天空昏暗,車如流水。她敞開車篷想透透氣,心里因為積壓了太多事而感到難受。令她最難受的當然是康爵了。
如今,慌亂已取代愛意,不安與無奈佔據心房。她什麼都明白,所以什麼都不願去想。她告訴自己,就算他不來解釋,她也不要和他吵架,沒意義。除非他真把那三次機會用完,否則她不會和他分手,而是會等到畢業後。可如果用完了,那她也無能為力,因為她挽回過了。他們之間究竟能怎樣,一切隨緣吧!
想到這里,她的心突然像被刀割一樣疼痛。
連她自己都不明白她現在為何如此萎靡不振,甚至有這種想法,這種想法簡直太沒有……沒有……積極性了。可她確實是這麼想的,她只想努力給他們之間一點時間。至于結果,她似乎不再敢去在乎,也不再敢去想了。
因為心煩意亂,她去做個spa,直到天完全黑下來,她才回去。回到餐廳,不想剛走到辦公室門口,正遇可安出來,對她笑道︰
「有人在里面等你,已經等好久了。」
檳榔莫名其妙地推門進去,驚見康爵正坐在那里。見她進來,他從椅子上站起來。
「你在這兒干嗎?」。她有點吃驚。
「我來找你。你怎麼才回來?」
「哦,我去吃麻辣燙了。」她回答,將衣服掛進櫃子,「你來干嗎?你不是很忙,晚上要出差嗎?」。
「我把機票改在明天了。」他從後面握住她的腰,回答。
「如果你不對我說謊,你就不用改機票耽誤時間了。」她關上櫃門,回過身問,「你干嗎要對我說謊說你要開會?」
「我怕你生氣。」
「難道這樣我就不生氣了?」
「我明天下午要和凌權談一個合作計劃,sasha說她因為這個合作計劃有點事要和我談。她是凌權的干女兒,這你知道。」
「你可以對我說實話,難道我會不讓你去嗎?」。
「我知道是我錯了,我腦子發暈,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吧。」他圈住她的腰賠笑。
檳榔看著他問︰「就算聶賞冬能幫你很多,但你認為她是無條件的嗎?如果她不是無條件的,你打算拿什麼回報她?」
「檳榔,我比你更了解這些事,我也比你更知道我在做什麼。所以你不用擔心,我有分寸,你要相信我,我是不會對不起你的。」康爵凝視著她,用溫和而認真的語氣說。
「這是你說的,你永遠不會對不起我。」她用一種異常溫柔的眼神望著他,低聲道。她的眼神充斥著從未有過的濃郁的感情,那是一種猜不透的感情,卻異常具有蠱惑力。
「我向你保證,我永遠不會傷害你!」他直視她的目光,內心也升起一種蠢蠢欲動的情感。
「你知道我現在有多害怕嗎?」。檳榔用雙手勾住他的脖頸,依然用那種眼神看著他,聲音如泣如訴。
「傻丫頭,你怕什麼?!」康爵笑道。
「我害怕。」她輕聲說,認真而帶有一點神經質,「我怕我們會分開。我有一種很強的預感,我們不會在一起一輩子,而我想永遠和你在一起,我怕你會走!每次一想到你會離開我,我的心就會特別難受,真的很難受!我都不知道如果沒有你在我身邊,我該怎麼辦!」
「胡說!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愛的人,我永遠不會離開你!無論什麼理由我都不會離開你,即使你趕我走我也不會走!」康爵的手搭在她細膩的面頰上,真摯地說。
「真的?」
「當然是真的!無論發生什麼,我都不會讓你離開我身邊,我們會永遠在一起!」他承諾。
檳榔揚起頭,深深地諦視著他,道︰「康爵,我真的很愛你!」
康爵莞爾一笑,低頭吻住她的唇。當他的唇觸踫到她的一剎那,像開了栓的水流一般的感情沖動地噴涌而出,且不但沒有漸漸平息,反而像出現故障似的愈演愈烈。她緊緊地抱住他,火熱的激情混合著萬種柔情,勢不可擋。
就在這時,門忽地被推開,把兩人嚇一跳,急忙分開。門口的孟轍也嚇一跳,三人都很尷尬。康爵先擺月兌這種窘迫,對檳榔耳語︰
「我回家等你,你沒事就快點回來。」
檳榔點頭,康爵就先走了,關上門。
「也太如膠似漆了吧!」孟轍盯著她嫣紅的臉蛋,打趣。
「你來干嗎?」。她惱羞不已。
「我來找你。」
「這時候你找我干嗎?你手里拿的是什麼?」她看著他手里的一卷錄像,問。
「‘拉瑞斯’的監控錄像,我去要來的,不然被傳出去,你們明天全得上娛樂版頭條。」
「你的勢力還真大!看不出你還挺有智商的!」
「我問你,你和梁雪庭從前是不是認識?」
「誰告訴你的?!」她不肯承認。
「今天她那麼幫你,居然因為唐愷恩罵你,上去就打唐愷恩,你們之間的交情肯定不一般。而且你們倆說的某些話都一模一樣。還有上次你居然有她演唱會的貴賓票,那不是一般人能有的。你別騙我,你們兩個之前是不是認識?」
「你問那麼清楚干嗎?你那麼想了解她,怎麼,你看上她了?」
「是啊,」孟轍直言不諱,「所以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
「什麼?你看上梁雪庭了?」
「你快說啊!你們之前到底認不認識?」
「哎呀!你就別問了!我還有事呢,我要走了!」檳榔和他解釋不清,只好拿起包逃走。
「哎,你別走啊,你認識她對吧?」
「你別胡思亂想。我真的有事,我真要走了。」檳榔掙月兌他的糾纏,對迎面走來的可安說,「我先下班了。」說罷,飛也似地跑了。
孟轍沒問出來,可他知道檳榔和梁雪庭一定有問題,這一點他是肯定的。他早晚會問出來!
夜里。
激情過後,康爵懶洋洋地抱住檳榔,躺在床上。她赤果的身子溫熱柔軟,帶有一股奇特的淡香。
沉默許久,他在她的肩頭上親了親,笑問︰
「哎,你是不是認識那個梁雪庭?」
「怎麼連你也問我這種問題?!」檳榔受不了地道。
「還有誰問?」
「孟轍。他居然跟我說,他看上梁雪庭了。」
「是嗎?」。他將她摟得再緊一點,笑說,「他已經好長時間不和明星鬧緋聞了,說不定這次他是認真的。」
「他要是認真的,那鐵樹就開花了。」
「鐵樹本來就會開花,只是不常見而已。這麼說你真的認識梁雪庭?我听說梁雪庭是靠‘信天’的董事出道的。難道她從前是在莎莉娛樂城唱歌的?」
「你別那麼八卦好不好?你對娛樂新聞那麼好奇,干嗎不去改行當狗仔隊?!」
他撲哧一笑︰「我只是好奇,這麼多年,怎麼從沒听你提過你居然還有個那麼紅的朋友。」
她沉默了一陣,開口道︰「別亂猜!人言可畏!」
他想了想,笑著模模她被汗水沾濕的頭發。她抓住他的手問︰
「對了,你明天什麼時候出差?」
「本來打算今晚去,明天下午回來去見凌權。現在只好明天上午去見凌權,下午去出差了。」
「那你什麼時候回來?」
「後天吧,到時候我會給你打電話。你明天干什麼?」
「上課、上班,明天我還答應要去接小柔放學。」
「這麼忙啊?!」
「嗯。」她閉著眼楮說,頓了頓,迷糊地道,「睡吧!」
「好,睡覺吧!」康爵讓她調整一個更舒服的姿勢,兩人挨在一起,他關掉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