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洗手間里干嘔了好一陣,順過氣時眼淚都要出來了。她不知道這是怎麼了,為什麼會總想吐。靠在盥洗台前平靜了良久,她從包里掏出面紙擦擦嘴唇和眼角,這才慢慢地走出來。不想卻在走廊里看到等在那里的冠玉。見她出來,他趕緊迎上來,關心地問︰
「你沒事吧?」
檳榔只是搖頭,臉色卻很白。他問︰
「胃又不舒服嗎?」。
「嗯。」她虛弱地回答。
「這可怎麼辦?」他很著急。
「沒關系,可能也有點暈船,吃片藥就好了。」檳榔臉色很難看地說。
「既然你不舒服,那就休息一下吧。我看也可能是外面太熱飲料太涼了。我沒想到你夏天也不能喝加冰的飲料。你還是到房間里去休息一下吧。」他說著引她來到船艙里的一間臥室,「你好好休息,別吃藥了。胃藥吃太多會對胃產生副作用,我去幫你要杯熱茶。」
「謝謝你了!」她感激地道。她的確很不適,從登船開始就是,而喝了冰飲料後好像更嚴重了。
冠玉出去,不久給她端來一壺熱茶,說︰「你就在這兒好好躺一會兒,我先出去了。外面有人,有事你就叫人。」
「謝謝!」檳榔再次說,冠玉笑了笑,走了。
檳榔趴到床上去忍受胃的折磨,她再次後悔自己不該貪圖涼快喝冰果汁以至于這樣麻煩別人。她想讓自己快點好起來,省得被人知道覺得她很麻煩。于是她用熱茶吞服兩片胃藥,然後靜靜地躺在床上,雙手交叉在胃部,像個祈禱的修女似的虔誠,一動也不動,希望她的胃可以盡快恢復,至少不要讓她再覺得惡心。
她閉目養神,不久只听門忽然被推開。她嚇一跳,立刻睜開眼望向門口。眼前的情景雖然沒讓她跳起來,但她差點就跳起來了——
康爵走進來,然後關上門。
「胃不舒服?」他走到床前看著她,「我就知道你喝加冰的飲料會出事,凌冠玉想討好你也不好好了解你一下,哼!」
「你別說話這麼奇怪好不好?什麼叫討好?他只是好心。」檳榔被他調侃的語氣惹火了。
「好心?」康爵嗤笑了聲,掀開茶壺蓋看看,說,「 !暖胃的茶!」他看向她,冷笑,「我也很好心。我是在提醒你,冠玉對人很好,但他是有未婚妻的,你可不要自作多情。」
「我好像沒請你進來,也沒請你對我妄加評論,而且我怎麼樣和你也沒有關系。」檳榔瞪著他道,「去找你的維納斯吧,你把她留在海里,萬一遇到鯊魚,誰來救她的命呢!」
「不用這麼惡毒吧?就算你討厭她,也不用這麼詛咒她。」康爵把一只手插在褲子口袋里,看著她,說,「她可不像你那麼好命,有老男人罩著,年輕男人陪著,還有傻瓜男人被你騙著!」
「趁我對你還客氣的時候,別再讓我看見你!」檳榔這次徹底被激怒了,她也不知怎麼一下子變得生氣,「你給我出去!」
康爵冷漠地盯著她緊蹙的秀眉,沒說什麼,轉身出去了。出去之後走在走廊上才想起來,他本來是因為看到她突然捂著嘴跑開,知道她又不舒服了,這才跑上來想看看她怎麼樣了,可他剛剛說的話好像又不是那麼回事,他這到底是在干什麼?!
檳榔快被康爵氣死了,氣得胃更疼了!
他還真是她的掃把星!她的催命符!
到最後,雷霆也跑進來問她怎麼了。檳榔說她沒事,就是有點暈船。他很焦急地問︰
「你不是吃藥了嘛,那要怎麼辦?喝點水?」
「不用,我喝了茶已經好多了。」
「那你有沒有什麼特別想吃的?」
「沒有。」檳榔搖頭。
「今天有你喜歡的牛排,等吃飯時我過來叫你。」雷霆說著打開壺蓋,「沒水了,幫你添點水。」他叫外面的侍者進來拿走茶壺,然後說,「你再躺一會兒吧。」出去把門帶上。
檳榔躺著,覺得他們對她真是好,都讓她受寵若驚了。
不久雷霆來叫她去吃飯。她來到甲板上時,天空正燒著通紅的晚霞,暮色正逐漸聚來,不停地積蓄能量,想壓住天邊的紅光。
一張矩形長桌上滿是美食,周圍點著明亮的燈光。有工作人員站在欄桿邊,還有兩人在烤爐前烹制燒烤。一側康爵、聶賞冬、唐澈、鄭紫桐、唐愷恩正坐著,雷霆將檳榔推到椅子上,她的右邊依次是凌冠玉、凌水伊和慕靖文。雷霆在她左邊,正對著康爵,她則對著聶賞冬。冠玉見她落座,關切地問︰
「好點了嗎?」。
「已經沒事了。」檳榔趕緊回答。
「出來玩也不舒服,你可比誰都嬌貴啊!」唐愷恩哼笑。
「我有點暈船。」檳榔輕聲解釋。
「好了,吃飯吧!」雷霆打斷二人,笑道,「開香檳!」身後的侍者聞言,立刻打開泡沫香檳,泡沫噴出來畫個弧,灑在眾人身上。侍者上前來,將香檳酒注入玻璃杯。
「你就別喝酒了。」冠玉對檳榔說。
「沒關系。」她報以一笑,她總不能不合群。
在雷霆的發動下,眾人舉杯,品啜香檳,然後開始大啖美食。多數都是海味,不過給檳榔端上來的卻是烤牛排。
「這是最新鮮的牛排,你嘗嘗看。」雷霆對她笑道。
「哦。」檳榔怎麼聞怎麼覺得這個牛排怪怪的,她皺眉。
「怎麼了?」雷霆奇怪地問。
檳榔只是搖頭,突然又捂住嘴干嘔起來,立刻起身奔進船艙。雷霆見狀吃驚地問︰
「她這是怎麼了?平時她最喜歡吃烤牛排了!」
「雷霆哥,人家喜歡吃什麼你都知道,你對她可真上心!」唐愷恩譏誚。
「那當然,她可是我沒追到手的初戀。」雷霆直言不諱地渲染他的浪漫情懷,愷恩則做出一副看神經病的表情。
「她的樣子怎麼像懷孕了似的?」鄭紫桐吃釣上來的烤魚,說。
此話一出,眾人都看著她。鄭紫桐只是隨便說說,見其他人都看她,她也很吃驚地瞪著他們。
「她不是真懷孕了吧?」唐愷恩恨不得馬上宣布這則猛料。
「別胡說八道,她只是胃不舒服,我二哥給她喝了加冰飲料。」水伊忽然開口。愷恩憤怒地瞪著她,恨她打斷自己的話。
「你們別亂猜,她的胃總出毛病又不是什麼新鮮事。」雷霆也很不悅。
那邊聶賞冬看康爵一眼,康爵在發呆。
不久,檳榔回來重新坐下,雷霆問︰
「你沒事吧?」
檳榔搖頭,唐愷恩立刻跟著問︰
「喂,蘇檳榔,你懷孕了嗎?」。
「你才懷孕了!」檳榔說,對方撇撇嘴。
「那你想吃什麼?你總得吃點東西吧。」雷霆殷勤地問。
「我什麼也不想吃,聞這些味道我的胃就不舒服。不好意思,你們自己吃吧。我喝點水就行了。」她虛弱地回答。
「不然喝杯熱牛女乃吧?」冠玉好心建議。
「是啊,那喝杯牛女乃也行,你不能不吃東西。」雷霆隨聲附和,叫一旁的侍者去拿牛女乃。
「她不能喝牛女乃。」這時,一直默不做聲的康爵突然說,「喝牛女乃她會更不舒服,她對牛女乃過敏。」接著對侍者道,「給她煮點蔬菜湯吧。」
「好的,先生。」侍者轉身走了。
聶賞冬臉色慘白地望著康爵,康爵卻盯著檳榔。檳榔十分難堪,剩下的人則很尷尬。
蔬菜湯煮好,雷霆給她切塊蛋糕讓她慢慢吃。檳榔在康爵的注視下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因此頭壓得更低。但喝下溫熱的清湯,她的胃果然好了一點。其他人都在談論車、地皮什麼的她也沒听清,紫桐和愷恩則在談論指甲,只有水伊和賞冬至始至終都在沉默。她也在沉默,雖然後來康爵沒再看她,但他的存在感與他的話還是令她很不自在,而且喝完湯後她覺得有些疲乏。
飯後,眾人全聚在甲板上玩鬧,現在改為圍在桌前斗地主。冠玉看了許久覺得沒什麼意思,一扭頭,卻發現人堆里並沒有檳榔,他便離開了這片地方。
他來到游艇的高處向下俯視,下面便是她午後寫數學題的地方,他果然在那里發現了她。她正趴在桌子上打盹,閉著眼楮,頭靠在桌上。海風吹來,吹起她的長裙下擺與幾縷發絲,還有她烏黑的睫毛。他見狀不禁淺淺一笑,悄悄地走下去,來到她面前,望著她寧靜的睡顏,月兌下外套,輕輕地披在她身上。
然而她並沒有睡,只是在閉目養神。感覺到身上有東西,她睜開眼楮坐起來,納入眼簾的是冠玉,身上則披著一件外套。
「吵醒你了?不好意思。」他歉意地笑道,「不過你睡在這兒會著涼的。」
「我沒睡。」她揉揉眼楮說,「我只是趴一會兒。」
「還不舒服嗎?」。他坐在她身邊問。
「好點了。」她回答,接著歉意地笑道,「好不容易出來一次,結果我還不舒服,讓大家都這麼掃興。我本來說不來的,雷霆非要讓我來,早知道我就呆在家里了。」
「沒關系,只不過晚上你什麼都沒吃到,有點可惜。」
「是啊,是很可惜。其實我特想吃烤牛排,可今天那個味道的確怪怪的。」
「你該去醫院檢查一下,自己亂吃藥會越吃越糟糕。」
「我也這麼想,也許真該去看醫生。其實我一直想檢查一下胃,我的胃一直不好,可不知道要不要做胃鏡檢查,我怕疼。」
「應該要做吧。你的胃總出問題,應該全面檢查一下。做檢查不舒服總比你總不舒服要強。」
「嗯!」檳榔點頭笑了下。
正在這時,康爵陰沉著臉從不遠處走過來。剛剛的一幕他全看到了,心里很不自在。
「你們在這兒干什麼?」他問,然後對她說,「你胃疼怎麼還在這兒吹風,又在找刺激嗎?」。
他這話分明是一語雙關,在她听來特別刺耳。她看他一眼,把外套還給冠玉,低道︰
「我先進去了。」起身先走。
康爵眼看著她離開,十分滿意。這時冠玉站起來望著他,于是他走近,對他笑道︰
「你現在和她的關系挺不錯的。對了,忘了問你,最近雨逢怎麼樣?你爸不久就過壽了,她會回來嗎?」。
「恐怕不行。如果你那麼想知道她的近況,我可以把她的電話給你,你們自己聯系。她知道你還關心她一定會很高興,她也想知道sasha的近況。」冠玉噙笑回答,拍拍他的肩,走了。
康爵轉身望著他的背影,眉緊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