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康進回家,檳榔正坐在床上翻看她以前籌建餐廳的資料。他洗過澡出來,躺到床上問︰
「你在干什麼?」
「我們決定第五家分店和在北京的第一家分店同時開張,現在正在籌劃中。」
「在北京?」
「嗯。現在也只是計劃,還沒真正實施。」
「我覺得你們還是應該等到更穩一些,不要盲目擴大規模。」
「盲目當然是不可能的,我心里有數。很晚了,你先睡吧。」
「我可不喜歡你因為工作,從此就把我排除在關注範圍之外。」
「我有嗎?」。
「我們好久沒在一起了,難道你不想我嗎?」。他盯著天花板問。
「那是因為你最近經常不回家,這種話應該我問你。」
「我很想你!」他說。
「是嗎?我可沒看出來。最近你夜不歸宿的次數越來越多,有時連電話都不打。」
「我最近太忙了。我知道我們好久沒見面了,所以這周四,我們出去走走吧?」
「周四我沒時間,我最近在幫雪兒編小說,還要上課,還有我的新店計劃,我很忙。不如明天。」
「明天我沒時間。」
「那後天呢?大後天?大大後天?」
「我只有星期四能把事情推了陪你,你也該配合一下,調整你的時間表。」
「我也有自己的事,所以堅決反對你任何形式的男權主義還有你想把我當小狗養的想法。不然明晚我去找你,我們吃頓飯好了。」
「明晚我約了人。」
「中午呢?」
「中午要開個會,恐怕沒吃飯的時間。」
「那我看還是睡覺吧。」她嘟著嘴回答。
「我最近真的很忙,好不容易能抽時間陪你,你該遷就一下。」
「還是改天吧。我最近有很多事,而且要準備論文。對了,還得寫論文。在明年六月前,我一定會把剩下的學分修完,提前畢業。」
「怎麼那麼急?」
「是你說我提前畢業你就會送我出國留學的,怎麼,想賴賬?」她丟掉文件,看著他問。
康進看著她反問︰「你就這麼希望快點遠離我?」
「這可是你在舊金山親口答應我的。如果出國的話,也許我會很有希望考進高等學府,到時候你再帶我出去一定會感覺很有面子,雖然你現在帶著我也不是很丟臉,但是……」
「後天晚上我們一起吃飯吧?」康進覺得她把話題扯遠了。
「好。」檳榔答應得干脆。
他看她一眼,關燈躺下,說︰「睡吧。」
她依言也關燈,在黑暗里躺下來。不久,他忽然開口︰
「檳榔!」
「嗯?」
「你又吃避孕藥了?」他問。
「嗯!」
「你什麼時候能忘吃一次?」
「好像不太可能會忘。」她回答。
他突然伸手從被子里摟住她,拉高被子將兩人蓋住,他將她關閉在狹小的空間里,讓她在這個夜里完全屬于他……
雷霆終于做出決定,就是親自上門來看康。他想自己應該和她談談,而不是就這麼僵著。
于是,他在距那件事三個月後第一次踏進康的時裝店,可伊美卻告訴他康小姐沒在,讓他改天再來。他問她去哪兒了,伊美說不知道。可他不確定康是真的不在還是不想見他。他有些灰溜溜地走出店門,剛想上車走,突然一個人大叫︰
「喂,雷霆!」
雷霆回頭,看見拎著大包小裹從車里下來的檳榔,就問︰
「你來找嗎?她不在?」
「是嗎?你等一下!」檳榔說著,跑進店里把東西交給莫莉,康還真不在,「把這些拿給康小姐。」她告訴莫莉,然後一溜煙地跑出來,站到雷霆面前,「雷霆,請我去吃木材蛋糕吧?!」
「好啊。」雷霆想了想,點頭。
兩人就去咖啡廳吃木材蛋糕、喝咖啡,檳榔看著他愁眉苦臉的,思忖一陣,問︰
「你怎麼怪怪的?有事嗎?」。
「哪有!」
「是嗎?哎,雷霆,我問你個問題好不好?」
「你問吧。」他很心不在焉地應著。
「我覺得你好像很喜歡小柔,你喜歡孩子嗎?」。
「你怎麼問這個?」
「因為……因為我最近對男人的心理很感興趣。」檳榔搜腸刮肚地解釋,「有人說男人過了三十歲很容易會想要自己的孩子,你快三十四了,有沒有想過?」
「沒有。」
「難道你不喜歡孩子嗎?」。
「你什麼意思啊?」雷霆看著她問。
「就是……」檳榔實在解釋不清了,冠玉叫她探口風,可她根本不擅長這個嘛,「就是……算了,我不問這個。是這樣,我朋友和我說,她朋友還沒結婚,可懷孕了,可她沒告訴那個男的。」
「為什麼?」
「因為對方也許不會接受這種事,這有點突如其來,而且對方也未必會喜歡小孩。所以我想如果是你的話,你怎麼想?如果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訴你,你有孩子了,是不是一般男人都很難接受?」
「是很難接受。但這是兩個人的事,不管怎麼樣也該兩人共同承擔責任,是做掉還是結婚,該一起商量。」
「她想把孩子生下來。」
「那就只能結婚了。」
「但她不想讓對方因為孩子和她結婚。你知道,結婚需要感情做基礎,而不是孩子做基礎。」
「如果沒有感情,怎麼會懷孕?」
「一夜那種事,也未必會有多深的感情。」
「但一夜是不會懷孕的。如果一夜都能懷孕,那說明這兩人不是酒後亂性,就是這是兩個傻瓜。」
「不是傻瓜也不是酒後亂性。」
「那就是有感情。」
「你這麼想嗎?」。
「嗯。你今天怎麼問我這些?你懷孕了?」雷霆笑問。
「你才懷孕了!」
「我要是能懷孕,世上就不需要女人了。」他又說俏皮話。
「你覺得一個男人把一個女人弄懷孕,要不要娶她以示負責?」
「那要看他喜不喜歡,結婚還是需要感情基礎的。但不管怎樣,把人家弄懷孕是很不負責的行為,這種事該兩人好好商量一下。」
「你也覺得該兩人一起商量一下?」
「不然難道一個人解決?」
「如果想一個人解決,不告訴那個男的,你覺得這樣怎麼樣?」
「孩子是兩個人的事,一個人怎麼解決?除非對方不肯負責。但不管怎麼樣,還是該兩個人好好談談。」
「嗯。」她點點頭。
「到底誰懷孕了?」他問。
「沒有。餐廳里的,你不認識。」她瞄他一眼,喝完咖啡,「我還有事呢,先走了,你付賬吧。」說完拍拍他的肩,拿起包走了。
雷霆看著她來去無蹤,一頭霧水。
檳榔回到康的店里,康已經回來了,她問︰
「你去哪兒了?說好去做產檢,你自己倒跑了。」
「我約了客戶,多談一會兒。你去哪兒了?伊美說你剛剛來過又走了。」康問。
「我剛才在門口遇到雷霆,和他喝杯咖啡。」
康的臉立刻變得很嚴肅︰「你跟他說什麼了?」
「沒什麼,我就是問問他對未婚先孕的態度。他說兩個人的事該兩個人一起商量,而且如果一夜不是因為酒後亂性或者兩個人都是傻瓜的話,如果能懷孕,那就說明兩人還是互相喜歡的。當然他不知道說的是你,他以為我懷孕了。」
「不管怎麼樣,以後你別再和他說這種事了,否則他早晚會察覺的。」康心煩地說。
「知道了。不過我想他會再來找你。」
「好了,走吧。」康沒言語,先出去了。
檳榔陪著她去醫院做產檢。
婦科醫生給康全面檢查過,這是她第一次做產檢。月復中胎兒已有三個月,通過診察,醫生驚訝地恭喜她們,因為康的**里現在孕育的居然是一對雙胞胎,這真是特大喜訊!
醫生給孩子听了心跳,說兩個孩子都很健康。但因為是兩個,所以補充營養更為必要,而且要盡量多休息。
「我沒想到會懷上雙胞胎!」康拿著檢查結果,美滋滋地道,「一個變兩個!你剛剛听見沒有,心跳聲那麼大!」
「因為是兩個,所以你回去更要好好吃東西,多補充營養才行。還有千萬別太累,也別做太劇烈的運動,更別太臭美,化妝品用太多好像也不好。」
「不過雙胞胎將來生的時候,超過一半都是剖月復產,我可不想做剖月復產。」康突然說。
「你知不知道雙胞胎的幾率是八十九分之一,八十九個人里面才會有一個人懷雙胞胎,你是那一個,多幸運。反正你要多注意一點,兩個孩子會對你的身體造成負荷,所以不能太累。工作盡量停一停,多吃點東西補充營養。」
「真不知道我生完孩子之後會變成什麼樣,會不會身材恢復不過來?兩個呢,萬一體型變成豬一樣,那怎麼辦?」
「不會的。現在滿大街的女人都生過孩子,不是都看不出來嘛。你不過是兩個,還有生七個的呢。你可別為了身材不吃東西,孩子會不健康。你本來就不胖,正常吃東西,會恢復過來的。」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有時我會很怕胖,有時又會怕孩子不健康拼命地吃,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
「懷孕時都這樣,我媽說只要不偏食,正常吃東西,多注意營養均衡就行了。不用過分補充,不然孩子太大也不好生。不過你最好多喝點湯,那樣的話,生出來的孩子會很水靈。」
「我的基因這麼好,將來孩子出生,一定會是個大美人。」
「你想要兩個女孩?生對龍鳳胎多好。」
「這又不是我說了算的,不過性別倒無所謂,只要乖乖的不要太鬧就好。我還從沒想過某一天我的肚子會大得像皮球。」
「每個女人總有那麼一天,肚子會大得像皮球。」
正在這時,一名孕婦被一群醫護人員推著進產房,大喊大叫像要被千刀萬剮似的,一旁的丈夫滿頭大汗地陪著。檳榔和康瞠目結舌地站在一邊看他們過去,好久才回神。
「看起來好像真的很疼!」康發怵地說,快步往前走。
「是啊!」檳榔渾身起雞皮疙瘩。
兩人走出醫院,檳榔的司機將車開過來。兩人上車,康問︰
「你最近都不自己開車了。你的車報廢之後沒再買新的嗎?」。
「康進已經剝奪了我開車的權利。」
「是嗎?」。
「不過我說你也雇個司機吧。看你現在這種狀態,還是別總開車的好。萬一惡心或者犯困時開車,那多危險。你說你總是困。」
「是啊。不過如果我雇司機的話,就要換輛車,那我還不如這段時間包輛出租車上下班。」
「這樣也好。反正也不是總用司機,就這段時間而已。」
「就是。」
「要回店里嗎?」。
「送我回家吧,我現在下午一般都在家工作。」
「你是該好好休息一下。」檳榔說。
她把康送回家,然後回到辦公室。孟轍已經回來了。
「相親又失敗了?這次又是什麼傾國傾城的大美人?」她問。
「什麼大美人?長得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如果你再這樣的話,你在你那個圈子里就沒法混了,因為你會創下相親次數最多的記錄。」
「哎,下周一就是十七號。」
「那又怎麼樣?」
「雪庭的生日!」
「知道了。」
「還有星期五下午,我們去北京,我來訂機票。」
「星期五晚上吧,下午我有事。」
「你有什麼事?我們是去工作,為新店選地址。」
「那你就先去,然後我再去找你。」
「好吧,晚上就晚上。」
「還有如果你是用公款的話,就必須訂經濟艙的機票。」
「你怎麼這麼摳門?」
「經濟艙!」檳榔強調。
「知道啦,小氣鬼!」孟轍只好答應。
雷霆晚間再次來到康的家,可趙姐告訴他小姐不在家,今晚不會回來,然而康房間里的燈分明是亮著的。
她顯然不想見他,他知道。站在樓下望了那扇窗好一會兒,他垂頭喪氣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