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律徵睜開眼,看到刀刃被雲仇握著。
"雲仇兄你……"
"慢著。"雲仇松開手,鮮紅的血液一滴滴地落在地面上,"你不覺得有點不對勁嗎。"
白律徵隨著雲仇的視線望去,只見那亂波人正緊鎖著眉頭,臉色發青,看起來焦急又憤怒。
"不要等了。"
這時一聲沉沉的女聲打破了這奇怪詭秘的氣氛。
眾人抬起頭來。
妖冶異常的火紅色長發隨風飛舞,臉上由于上了淡妝的緣故顯得很嬌媚。頸間掛了一串瓔珞,襯著翠色的夾衫艷麗奪目,里裙皎白猶如新月,腰束間瓖了幾顆赤璊,下擺墜滿琉璃穗。
飛荷她整個人在風中亭亭地立著。
"飛荷?"雲仇看著這種打扮的飛荷,不禁有些懷疑起自己的眼楮。
白律徵也是一怔︰"媚雪?!"隨即搖了搖頭,"長得好像啊。"
月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飛荷,一時間竟也是呆了。
場面很安靜,連那亂波人也怔怔地看著她,而後突然反應上來似的,仍不移視線,問︰"為何不教我們等了?"
"他們。"站在樹枝上的飛荷一字一句地說,"他們已經死了。"
"死了?!"亂波人難以置信地反問,"那麼多人?"
飛荷索性坐了下去,靠在樹干旁點了點頭。
"是你殺的?"他狐疑地掃著飛荷的全身,眼神中夾雜著骯髒的味道。
"啊。"飛荷象征性地應了一聲,"應該是吧。"
整個戰場陷入死寂,大家都不相信她,但是卻又都不敢向她靠近。
"你是誰。"那人問。
"我?"飛荷淡淡地笑,"我也不知道。"說罷她跳下樹來,一步步走向敵兵的方向。
她一步步逼近,他們一步步後退。
這種情況的出現源于他們對未知的恐懼。這個美麗的女人,就像刺人的玫瑰,似乎有某種駭人的能力,以至于她多一分微笑,他們就好像會多一分危險。
"停!你們在怕什麼!!"這時亂波人大喊,"都不許退後!區區一個弱女子怎麼能把你們嚇成這樣!"隨後又咧著嘴,呵呵地笑幾聲︰"美人兒,你說你殺了那麼多人,怎麼衣裙上都不沾血漬呢?!"
"我為什麼要讓他們流血?"飛荷裝作很天真的表情看著那人。
本以為會問住她,可沒想到得來的卻是更令人懼怕的答案。
"現在。"飛荷冷冷地開口,"你們降是不降?!"
"降?!"亂波人狂笑不止,"開什麼玩笑!我好歹也是我們日之國一等一的高手,手下也都屬于精英,我會降?!"
飛荷抬眼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隨你。"便將手移到唇邊,吹起一聲口哨。
這時從不遠處奔來一只銀狐。像人一樣大的銀狐。銀白色的毛色澤明亮,細密柔軟,映著陽光冉冉生輝。
眾人一眼便注意到,這銀狐有些不同。
它的尾巴,有五條。
"是小九尾啊……"白律徵回頭看了看雲仇,"不過九尾銀狐還真是少見……雪狐本就不多見了……"
雲仇心中一動,嘆了口氣,便盯著那銀狐的紅眸沉思著。
銀狐"嗚"了一聲,驕傲地甩著五條大尾停在飛荷身邊。
飛荷模了模銀狐柔軟的毛,就像模著火芷一樣。
"這狐……"雲仇終于喃喃,"這狐至少應有五百年……五百年的修為了……這修為年數還是按天資來算的……怎麼會跟飛荷……"
白律徵緩緩搖頭。
"哼,只是只狐狸而已。"亂波人撇了撇嘴,"不就是五條尾巴麼。"
"是嗎。"飛荷再次笑了笑,卻還是給人冰冷的感覺。
"以為我們會怕你們嗎?!哼,莫非太小瞧我們日之國的人了吧!"
說著,手一舉,那些敵軍便已攻過來,那之前召喚出來的亡魂也重新跟雲仇打了起來。
飛荷悄然已經施了術式,只听噗的一聲,她周圍便自行燃燒起一團火焰將自己保護起來。
只見這幾千人大聲吶喊著便向這方向沖來,雲仇的人馬便又堵在那廝殺攔截。剩余穿過重圍的敵人眼看越來越接近飛荷,突然站在飛荷身旁的銀狐爆發出了響亮的嚎叫聲。
起初只有銀狐的聲音,不多時四周狐狸的叫聲便此起彼伏了。
那些敵軍深怕有詐,便停下來驚恐地觀察著周圍的動靜。
漸漸的,伴隨著嚎叫聲越來越大,周圍草叢中悉悉索索的聲響也越發清晰。
是這銀狐的伙伴嗎!
亂波人大喊一聲︰"大家聚在一起圍成一圈!動作快!"
敵兵們听了慌忙縮小範圍,圍在一起警惕地看著四周。
突然安靜了。
這周圍什麼聲音都沒有了。
那只銀狐依舊窩在飛荷身旁靜靜地看著這一切。
怎、怎麼搞的……
那亂波人忽然心一涼,大叫不好,正想回頭看去,就感覺一陣天旋地轉,自己好像被什麼東西所撲倒。
再奮力撥開身上正撕咬他的狐狸,抬頭去看,就見幾千只狐狸和他的士兵們打得不可開交。那些狐狸有些是純正的野獸,而有些則是狐妖。
于是戰場又是一片廝殺聲。
"這樣如何?"這時飛荷旁邊的銀狐突然開口說話了。
飛荷看了看銀狐︰"這些狐和狐妖都願意為你而舍棄自己的生命嗎。"
銀狐似乎發出了"咯咯"的笑聲,然後蜷坐起來。對狐狸來講,看起來這應該是個非常奇怪的姿勢。
銀狐閉上眼,它的身體漸漸充盈著強烈的白光,接著不久,強光散去,顯現出了人形。
胥燁睜開眼︰"我是他們的信仰。"
飛荷看著他暗紅色的眼眸。
"這是修煉的人形嗎……"雲仇一個火焰掌打向亡魂後,一回頭看到已變成人形的胥燁喃喃,"五百年的妖啊……"
月從之前就一直觀察著這只銀狐,此時他的心里產生了一絲異樣︰"這修行雖說也不是最高,但在妖界中絕對也是很不錯的水平,怎麼會服從于一個普通的人類呢……"
不知道為什麼,當飛荷听到"我就是他們的信仰"這句話時,並沒有覺得他狂妄自大,相反,卻總感覺到有一種令自己信服的力量在左右她的思維。
我,對這個人有好感嗎……?
我,對這個人有莫名的親切感嗎……?
我,究竟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