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翔剛走,梅琮佳又听到敲門聲幸福底線章節。以前龔潮在的時候,除了康博他們幾個來偶爾胡鬧一下,他們家都沒有像這樣經常有客人光顧。她從內心里其實也願意被打擾,在這空空的房子里,她總是無法逃避沒有龔潮的那種連根拔起的失落感。
梅琮佳看到的是一個陌生的女孩站在她的門口,她撩撥了一下搭在前額上蓬亂的頭發,確定不認識面前這女孩,所以,應該是龔潮的朋友吧,「你,找龔潮?」
「不,我是找你的。」
「可是我不認識你。」梅琮佳絲毫沒有讓她進門的意思。
「哦,你好,我叫嚴小米。」嚴小米熱情地伸出了她的右手。
不知道怎麼的,這讓梅琮佳突然想到當上高中時剛認識林宇璇時候的場景,也是俏皮的短發,也是簡單明快的微笑,也是落落大方握手。人生總是會因為某個細節而勾起一些回憶,越是辛酸苦澀的時候,越是容易讓人想到往日的美好。而這個過程是很傷感的,又辛酸。
「哦,你好,我是梅琮佳。」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梅琮佳。」
梅琮佳狐疑地看著她,「可是,你找我有什麼事兒嗎?」。她長得多少有些林宇璇的影子吧,所以並不討厭她。
「我……我其實是魏翔的朋友,」嚴小米咬著嘴唇說,不知道魏翔在她這里是不是一張通行證,她之前可是听說梅琮佳一直很排斥魏翔的,「我知道你最近發生了一些事兒,想陪你聊會兒天,沒有別的意思,就是聊天兒而已,我,可以進去嗎?」。
梅琮佳轉身回到客廳,「進來吧!」
嚴小米打量了下房間,室內的光線有點兒暗,窗簾是拉上的,好有一股很奇怪的味道,這是松節油的味道,不過嚴小米對這味道很陌生,也很不習慣。
「坐吧,」梅琮佳給嚴小米倒了杯水,「我這兒有點亂,不好意思啊,剛剛魏翔幫我收了些東西送出去,我還沒顧得上打掃。」她突然想到魏翔和這女孩的關系,別產生什麼誤會吧,她倒是恨不得魏翔有個女朋友就不來糾纏她了,「哦,他是我哥哥的好朋友,所以這些天幸好有他幫忙。」
嚴小米覺得這女孩挺可憐的,自己的心那麼痛,還會照顧她的感受,「沒,琮佳,我可以這麼叫你嗎?我覺得我們很投緣,可是我就不跟你賣關子了,我是魏翔的追求者,我也知道你和魏翔之前的事情,以及後來發生的事情,還有,他一直沒對你忘情我也知道……」
梅琮佳皺著眉頭打量她,難道這個女人是找茬的嗎?「我和魏翔很久之前就已經結束了,而我男朋友又剛剛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所以,魏翔過來幫忙我就沒拒絕……」
「你別誤會,我真是來看你的,而且真的很想給你當朋友。」
嚴小米俏皮地笑了笑,像極了林宇璇,梅琮佳喜歡極了她帶給她的這種熟悉的感覺。
那天,梅琮佳真的把嚴小米當成是林宇璇說了很貼己的話兒,而對于嚴小米來說,認識梅琮佳這樣一個女孩,是有別于以往任何一個朋友的,首先她認識她、跟她交朋友的目的不同,還有她和她所見到的所有的女孩都不同,不是魏翔跟她反復強調的什麼善良、從容,而是一種質樸的、真實的特質。
廣州。周大安在一家法式餐廳里在給他和許茗芝的兒子過周歲。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周若晨快樂地給弟弟唱著生日歌兒,那個懵懵懂懂的小嬰孩跟著他的姐姐快樂地拍著肉肉的小手,可能是蛋糕上的燭火讓他快樂得不得了,作為的他們的父親周大安一手摟著女兒,一手摟著小兒子,他現在很珍惜眼前的幸福。
「來,若晨,幫著弟弟吹生日蠟燭了幸福底線章節!憶恩,跟著姐姐吹蠟燭嘍!」
周大安笑著笑著就流淚了,畢竟憶恩的生日便是許茗芝的忌日,他在心里無數次鼓舞自己,在孩子面前要堅強,而且讓茗芝看到他把兩個孩子照顧得好好的。
「爸爸,你怎麼哭了?」若晨回頭為周大安擦去眼淚,卻不小心蹭了他一臉女乃油,「對不起爸爸,我不是故意的!」
周大安頓時破涕而笑,「好啊,你這個小壞蛋,讓爸爸變成了一個花臉貓了!」然後又用手指蘸了一下蛋糕上的女乃油在若晨的小鼻子上點了一下,「瞧瞧,你也變成了小花臉貓了,這才是爸爸的女兒嘛!」
「壞爸爸,臭爸爸!……」周若晨撒嬌地扭著小身軀來鬧他。
周大安便往一邊扭頭躲著女兒的小手,「若晨,若晨別鬧爸爸,若晨,你個小壞蛋兒,看著弟弟呀,要摔了!」突然,他看到門口有一個迎賓有點兒像他的前妻孟琴。他是可以裝作沒看到,可是孟琴一直都往他們這邊瞥。
孟琴是一個算不上漂亮卻很率真的女人,當年要不是因為她在餐廳認識了一個叫阿彪的地保,染上了毒品,他們一個富足的三口之家會一直過著平淡無奇的日子吧,只是這個世界上的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一切「如果」都毫無意義。
周大安開始有些坐立不安了,只好帶著若晨和憶恩去跟她打招呼。他剛一站起來,孟琴便向他們走過來了,「大安,好久不見!」她落落大方地向他打招呼,眼楮卻一直盯著若晨。
若晨被她盯得心里有些發毛,她記得一年前他爸爸就是告訴她這位阿姨是她的媽媽,讓她跟著她走,她敏感地抱住爸爸的腿,「爸爸!她不是我媽媽,不是,別讓我跟她走,我媽媽是許茗芝,她已經死了,我媽媽是許茗芝,不是她!」
今天是茗芝的忌日,周大安一直很忍著,在兩個小不點兒面前強裝著堅強和快樂,可是這會兒看到若晨的反應,他一顆緊繃著的心一下子碎裂了,眼淚再也忍不住了。男人的眼淚,尤其是在自己的前妻面前,她有些尷尬。
「茗芝已經走了一年了,我知道你還忘不了她,她是個好女人,在我最難的時候,是她幫過我,在她病的日子里她也找過我,說,讓我、讓我幫幫你和孩子……大安,我知道我比不了她,可是她死了,回不來了,能不能……」她還是拉不下臉來求他原諒她。
「行了,你心到了就好,我和茗芝都沒怪你!」周大安還是要將她拒之門外。
孟琴一句辯解的話都沒說,歸根到底是她對不起這個男人,和他們的女兒,她永遠沒有資格和他談條件提要求,于是,只能悄悄地把眼淚往肚子咽了。
「孟琴,你還年輕,不再找個人麼?」周大安故意這麼說,至少孟琴覺得他是故意的。
「哪個男人敢要啊!一個進過戒毒所的癮君子,找份工作人家都會嫌棄,別說給自己找個家了。」
周大安不再說話了這個女人曾經把他的生活搞得一團糟,她曾經辜負了他對她的情意,她曾經害他寶貝的小女兒失去了母愛,他恨過她!可是今天和她面對面了,看到她憔悴不堪的樣子,心底的恨卻悄悄地溜走了,難道這麼容易就放棄了背負了五六年的恨了嗎?
「你呢,大安?一個男人帶著兩個孩子過日子總不是辦法,沒想過再給自己找個伴兒,給孩子找個媽嗎?」。孟琴玩笑地說,看著周大安要變臉,連忙說,「哦,知道你對許茗芝用情很深,一時半會兒你也不想……如果你有需要,以後隨時可以讓我去幫你,把我當成保姆也行。」
「不!我不需要!」周大安很敏感。
孟琴一笑,「你千萬別誤會,我有自知之明,我知道我是沒有資格回那個家了,但是,我畢竟,畢竟……」她是想說她畢竟是周若晨的母親,可是,她不敢輕易踫觸他的底線,當時她被送進戒毒所的時候,他就說過讓她永遠不能承認她是周若晨的生母。
周大安知道她沒說完的下文,其實,她說的沒錯,她畢竟是若晨的母親。「若晨,過來,叫媽媽!」
這是第二次了,爸爸讓她管這個女人叫媽媽,周若晨怔怔地看著周大安,瞬間就掉下了金豆,「爸爸,你又不想要我了嗎?」。看著爸爸和那女人的眼神,她知道她已經不能抵御既要發生的事實了,「阿姨!」她楚楚可憐地扯著孟琴的衣角,「你要帶走我和弟弟嗎?是不是啊?我會乖,我會听話,你要是想听我叫你媽媽,好,我叫,但是求求你,對我弟弟好一點兒可以嗎?」。眼淚瞬著她胖乎乎地小臉兒流了下來。
若晨的樣子,讓周大安和孟琴都很心疼,讓他們感覺他們這做父母要狠心把他們姐弟倆賣掉一樣。
孟琴向前抱住女兒,她親生的女兒,眼淚忍不住地了,「傻孩子,我真的是媽媽,是媽媽呀!」
若晨嚷著,「你騙我,姐姐說過,……媽媽活著的時候也說過……我和弟弟,姐姐是最親的,我不要這個媽媽,我只有一個親媽媽,就是……和姐姐,弟弟他們一樣的媽媽……媽媽最愛我,你這樣騙我,媽媽會不高興的!」
孟琴的傷心,讓周大安觸目驚心。
「行了,跟我回家吧!」周大安淡淡地說了一句。
「你……說什麼?」
「我們復婚!」
周大安依然淡淡地,他不是突然有這樣的想法,許茗芝最後的日子里,一直跟他說等她走了就把孟琴接回來。或許,茗芝是對的,一個家里沒有女人就不像個家,孩子要是沒有母親就很得到圓整的愛吧。孟琴或許,真的是最佳的、也是最近的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