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救室門口，冷瑞揚坐立不安，上次是歐陽雪在門口等他，現在換他等她。他們最近與醫院真是有緣，傍晚才出去，夜里就回來了。
急救室的燈一直亮著，都一個小時了，到底什麼毛病？
醫生急匆匆地從里面走出來，似乎要去拿東西。
「她怎麼了？」冷瑞揚著急地跑過去問。
「過敏，海鮮過敏。」
冷瑞揚怔住了，歐陽雪一直愛吃海鮮的，以前雖然吃得不多，也不是沒吃過。他怒道︰「過敏會這個樣子？你們到底會不會看病！」
醫生微皺眉頭說︰「冷總，您冷靜點，過敏可大可小，青霉素過敏也會死人的……」
為什麼要用個「也」字……冷瑞揚忽然覺得頭一陣發暈。
「我得去拿藥了，病人已經拖得太久，再不治療就來不及了。」
冷瑞揚往後退了一步︰「快去。」
他頹廢地坐在椅子上，怎麼會這麼嚴重？到有生命危險的地步？那頓飯是他帶她去吃的……
他只是想逗她開心而已，他只是感動她這段時間的照顧和陪伴，如果她真的因此喪命，那……為什麼要這樣耍他？
醫生匆匆又走回了急診室，冷瑞揚坐到椅子上，深吸了兩口氣，冷靜，一定要冷靜，他從來都很冷靜的。只是，手還是忍不住在發抖，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已經成為他生命中的一部分，讓他如此牽掛……
時間一分一秒在煎熬，過了兩個半小時，醫生終于從急診室里走出來，對冷瑞揚說︰「冷總，您朋友沒事了，放心吧。」
冷瑞揚瞬間覺得渾身無力，好像賣力的長跑隊員，終于跑到了終點。他面上不動聲色地問︰「會不會有後遺癥？」聲音里甚至有一點冷漠。
醫生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剛才驚慌失措，現在淡然冷漠，這變化也太快了！他搖著頭說︰「應該不會有問題，只是不要再吃海鮮了。」
「她以前吃海鮮不過敏。」
「這個很難說，有的人以前從不過敏，但過敏一次之後，就很容易過敏。病人的體質似乎非常特殊，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海鮮過敏這麼嚴重的，總之以後小心為妙，不要再吃了。」
「好，我知道了。」冷瑞揚淡淡地說，好像說著一件和他無關的事情︰「我可以進去看她嗎？」。
「可以，不過她用了很多有鎮定效果的抗敏藥，只怕要昏睡一陣。」
「沒關系，我只是看看。」
冷瑞揚走進病房，歐陽雪躺在潔白的病床上，臉色幾乎和床單一樣蒼白。她毫無生氣地躺著，兩只小手握成了拳，握得很緊……
冷瑞揚輕輕拿起歐陽雪的一只手，用力掰開她的手指，那只手插著吊瓶針，她再這麼握下去，針頭都要歪了。他把她的手攤平，放在自己手掌上，她的手那麼小，比他的整整小一圈兒。
「媛姨，別離開我。」歐陽雪忽然翻轉手掌，緊緊抓住了冷瑞揚的手，她現在暈暈乎乎，不知道身邊的人是誰，不過那只手掌那麼溫柔，那麼溫暖，應該是宋媛的吧。
冷瑞揚一頭黑線，她在叫宋媛？歐陽雪什麼時候這麼依賴她了？
「小撲……小撲……」歐陽雪又輕聲叫喚了兩聲。
冷瑞揚徹底憤怒了，歐陽雪叫宋媛也就罷了，現在居然還在叫狗小撲，就是不叫他的名字？豈有此理！雖然拿自己和狗去比很掉價，可是，難道在她眼里，他還不如狗？
冷瑞揚用力想把手抽回來，這種女人，擺在他面前他都不惜得看，剛才居然還那麼緊張？他真是腦殘！
「別離開我。」歐陽雪把冷瑞揚的手抓得很緊，連另一只手也過來幫忙了，她不願意放開這只溫暖的手，她側了個身，喃喃低語︰「我做錯什麼了，為什麼會來到這里……那些人我真的不明白，看不懂……我想回家……」
冷瑞揚嘆了口氣，他又開始心疼了。算了，看在她今天精神不正常的份上，不跟她計較，等她好了，再敢伙同狗小撲來捉弄他，她就等死吧！
歐陽雪握著冷瑞揚的手似乎很安心，不一會兒，又靜靜地睡了過去，在夢中還輕輕低吟著︰「帶我回家，我們回家……」
冷瑞揚伸出另一只手掌，撫著她的臉頰，她如此戀家嗎？可是他最給不起的，就是一個名正言順的家，他一直不滿意自己的婚姻，可卻從來沒像現在這樣厭惡它。
歐陽雪拉著冷瑞揚的手好睡，冷瑞揚動彈不得，只好靠在床邊打盹，直到黎明才眯了一陣。
歐陽雪睜開眼楮，天色已經大亮，她一扭頭就看到了靠在一邊的冷瑞揚，她趕緊松開手，干嘛要拉著他的手……
「醒了。」冷瑞揚一直在閉目養神，被她一動，也睜開了眼楮。
「幾點了？」歐陽雪揉著眼楮，她腦子里還有不少漿糊，全身好像虛月兌一樣，沒有半點力氣。
冷瑞揚看了看表︰「九點半。」
她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好奇地問︰「你今天不用上班嗎？」。
「下午才有會。」
歐陽雪笑著說︰「拿我當借口偷懶吧。」
冷瑞揚無語，真是沒良心的死丫頭。
「我這是怎麼了？」歐陽雪又問。
冷瑞揚起身，從桌子上拿起一袋藥粉，用溫水沖開，擺在歐陽雪面前︰「海鮮過敏，以後不許吃海鮮，現在把藥吃了。」
歐陽雪悲憤地拿起湯勺，她可是吃海鮮長大的，現在居然海鮮過敏？老天爺，您這玩笑開大了！
歐陽雪喝了一口藥，靠，這麼難喝，又腥又臭，一股腐爛的魚蝦味，是給人喝的嗎！她寧可過敏死了，也喝不下這東西。
冷瑞揚見她才喝了一口就放下勺子，把藥往她面前推了推︰「良藥苦口。」
歐陽雪耍賴︰「你讓醫生給我換膠囊好不好，這個我喝著想吐。」
冷瑞揚皺起眉頭，吃個藥還討價還價，簡直像個孩子。他沒有讓步，淡淡地說了一句︰「沒的商量。」
歐陽雪拿起勺子，又喝了一口，還沒咽下去就哇地一聲全吐了出來，真的喝不下去……
冷瑞揚拿起湯勺，往自己嘴里送了一勺。確實很難喝，他同意，但藥就是藥，又不是果味飲料。
歐陽雪同情地看著他，眼中充滿了渴望被認同的委屈︰沒騙你吧，真的很難喝。
冷瑞揚低下頭，貼上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