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時候,我偷偷地帶著晚飯去雲的房間,因為她被罰一天不準吃飯。可是……本少爺推開門,卻沒有看見她,正準備退出房間的時候,卻听到一陣斷斷續續的哭泣聲。循聲而去,發現聲源在衣櫃中。」
街角︰
察覺到眼前一下子亮了起來,我慌亂地抬起頭,看見站在衣櫃前的哥哥。不想被他冷語相對,我胡亂地抹干了眼淚。然後裝作輕巧的笑笑說︰「伊茲少爺怎麼有心情來開別人的衣櫃?難道是怕我跑了?放心啦,少爺,我是不會跑的,畢竟,(低聲)木偶是離不開線的呢。」
我看見哥哥皺了皺眉,然後輕聲地說︰「很痛苦吧,哭出來會輕松一點,沒關系,我不會說的。」
听到意料之外的話語,當時我不知道應該怎麼辦。于是我搖搖頭繼續笑著︰「怎麼會痛苦呢?人偶沒有感情,沒有心,所以,不會痛呢。」
咖啡館︰
昭心不在焉地晃著杯子里的咖啡,回憶道︰「覺得自己的好意被辜負了,我只能嘆口氣,裝作很不耐煩的樣子說︰‘要哭就趁現在,本少爺可沒那麼多時間陪你在這兒耗著,再不哭本少爺可就走了!’可是當本少爺轉身要走的時候,衣角卻被拉住了。」那時候,雲帶著哭腔說︰「真是的,少爺也有任性的時候吶,這不是硬逼著人家哭嗎,但是,真的好想哭……」她抽泣著,仿佛像是自言自語般,喃喃的說︰「哥哥,明明說過最討厭哭哭啼啼的女孩子了,所以我才……財產什麼的,我根本……根本就不在乎,我只是不想……讓哥哥討厭,只是……這樣……」「雲……不會的,我不會討厭你的。因為,你是我唯一的親人。」听到「親人」這個詞的時候,我感覺到雲明顯顫抖了一下……
街角︰
那天晚上,我做夢了。夢中的場景很亂,我唯一能辨明的,就是那一雙雙指向自己的手,以及那些手的主人對自己的責罵聲。「進了水的木偶會壞掉?不,我不要被丟掉,哥哥,救我,哥!」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哭醒了,但那時心中卻有一點小小的開心,只因為當時可以親口叫出那個只有在夢中才可以喊出的稱謂。雖然心中有一份對于未知前途的迷茫和害怕。雖然不知道明天會怎麼樣,但是,我還是單純地感到開心。
咖啡館︰
「第二天,當那個女人——也就是我的母親听到了女佣的告狀後,她就用鐵棍狠狠地打了我一頓。然後當她把手中的棍子揮向雲的時候……我就拉著雲跑出了家門……」記得當時我把雲護在身後,自長大以來第一次對「母親大人」大叫道︰「不要再用‘她會跟我搶財產’之類的接口來蠱惑本少爺,本少爺才……才不需要那種燙手的錢!」「可是當我們跑到外面的時候才發現兩個人都身無分文。」當時雲邊擦去我嘴角的血跡邊說︰「吶,都怪哥哥,這麼沖動,像平時那樣,忍一忍就好了啊。」頓了頓,她突然又笑著說︰「吶,哥哥,你覺得……」「恩?」我們像不像是在私奔呢?呵呵……」「誒?」那是本少爺第一次看見雲真正的笑容,不帶任何虛假,純澈的笑容。
街角︰
之後昭把他身上看上去之前一點的東西賣掉,換了兩張車票。車票上終點站的名字很難寫,當時的我們以為字越多,到達的地方就越遠。……後來,我們來到了一個小鄉村,遇見了我們的爸爸媽媽。他們沒有自己的孩子。于是在發生了某些事情以後,我們就成為了一家人。雖然是成了一家人,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院謙」這個中文姓氏還保留著。我只記得當時哥哥對我說︰「總有一天,這個恥辱的姓氏,會派上用場的。然後本少爺會擦去那恥辱。」
咖啡館︰
「不久之後,傳來了父親去世的消息。正當母親準備接手那巨額遺產的時候,本少爺出面,以撫養費的名義拿走了大部分的財產,並且繼承了父親名下的一所學校——也就是海帝。之後我們搬到了法蘭克福。一切都很平靜,所以……我根本就不知道為什麼雲會突然……難道是因為關于院謙家的流言蜚語……」昭放下手中的咖啡杯,若有所思。
翎無言的皺了皺眉,然後湊到昭的耳邊,輕聲對昭說了些什麼,昭點點頭,站起來說︰「那我再出去找找。」
昭出去以後,翎悄悄瞟了一直沉默無語的澈一眼,隨後站起身,也離開了咖啡廳。
然後……
桌邊最後一個椅子也終于空了……空蕩蕩的店里只回蕩著門上風鈴的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