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這一晚睡得最香的,恐怕就只有眉洛洛小夫妻倆了。夜里,他們一向不愛理會閨房外之事,今夜自然也不例外。
可關母不一樣了。那麼大的動作,作為資深的關村娘子,她怎會不知。只不過她身子夜里起身的確不大方便,因此支起耳朵听了好一會兒動靜,見與她家無關之後,便也睡下了。有什麼事,且明日再論便是。
第二日,天才微微亮,關母便出門口朝村頭方向探著,想知道昨晚錯過了哪些好戲。農家人起得早,尤其是有八卦的清早。因此,沒多久,關母便沉著臉進來,啪一聲重重把門關上,頓時門上那稻草灰嘩啦嘩啦滿天飛揚。
眉洛洛本來心情美美,至于昨晚的事,她早丟到村尾去忘得一干二淨了。當然,由此可見,她平生捉弄過的人可不少,一個方柔,她還不會放在心上。
心情美美的眉洛洛一遇上婆婆那張快趕黑炭的臉,頓時耷拉著腦袋焉了下去。能不能一大早就這臭臉啊,眉洛洛心底哀呼著。
「阿奎家的,你過來。」關母搬了個板凳做好,一副升堂庭審的公事公辦模樣。
到底怎麼了?難得是昨天方柔的事?眉洛洛乖乖站到關母跟前,腦袋早已迅速地飛轉了起來。
「你自己說,昨天做錯了什麼?」關母一臉冷霜,銳利的眼楮直勾勾盯著眉洛洛,不容一絲的敷衍與隱瞞。
眉洛洛低垂著頭,似是思索了一小會兒,輕輕回道︰「洛洛不知做錯了什麼,還請婆婆明示。」
「明示明示!好你個小娘子,到如今你還想賴!」關母將桌子敲得啪啪作響,唰地站了起來,食指都快逼到了眉洛洛鼻尖上了。
「娘!」估計是動靜過大,關奎也起來了。見此急忙過來,攙著關母又坐了回去,「娘,有話好好說,別這樣。」
「好好說?!」關母重重哼了聲︰「你自個兒問問你媳婦都干了些什麼好事!我有不讓她好好說嗎?是她事已至此還死不承認!」
「這」關奎一頭霧水,看看關母又看看眉洛洛,一時間不知怎麼勸。
見關奎為難,眉洛洛淡淡道︰「婆婆若說的是方家小娘子之事,那麼,洛洛自認沒做錯什麼。」
「你!你還不承認!」關母氣得又要站起來打過來,被關奎攔住了。嘴巴上卻大罵不斷︰「人家好好小娘子的閨譽,都被你毀了!你這造的什麼虐啊!」
「閨譽?」眉洛洛不知事情早已由「毀容」升級為「毀閨譽」程度了,疑惑地皺了皺那秀氣的眉頭。
「你自己說,我哪點冤枉你了!」關母拼力推開關奎,想大聲罵卻又怕被爬牆角的听到,只得稍稍壓低著聲音繼續罵著︰「一個小娘子卻淨是去別人家院子里瞎晃我已經忍你了,你倒好,不知安分守己!這會兒好了,人家方家要鬧到里正那兒,我們關家哪還有活路!」
「娘!」一個聲音突然打斷了關母的憤慨激昂。緊接著,那扇顫巍巍地稻草門再次被撞了開來,然後,兩個背著包裹的人風塵僕僕出現在關家這破舊的小屋子前。
頓時,關家三口的爭戰暫告了一段落,因為關母的臉如面譜般說換就換,前一秒還怒火沖天,下一秒就驚喜地朝來人喊道︰「阿蓮?!」
來人正是關家早嫁出去的小娘子關蓮,至于旁邊那個兩眼雷達似地打量院子里擺設的漢子,應該是她男人了。
等兩人走進來後,眉洛洛才驚訝地發現,後面還有個小鼻涕蟲!鼻涕蟲看起來三四歲的樣子,瘦瘦小小的,那髒兮兮的小臉幾乎都叫人看不清樣子了,只從她扎著的兩只小羊角辮勉強認出是個小姑娘。
她膽很小,怯生生跟在後面,因為人小腿短,又怕掉路,只得拼命蹬著小短腿拼命跟著。
「娘!」關蓮早走到了關母跟前,眼眶濕濕地敘舊著。關母也只是瞟了瞟那漢子與小鼻涕蟲各一眼,並不熱情,只顧著招呼關蓮。
關奎看起來也很高興的樣子。他喊了聲「姐」「姐夫」之後,忙拉著眉洛洛介紹。那漢子只在初見眉洛洛容貌時兩眼發光了次,很快地,他注意力便被院子里新蓋的那雞舍吸引了過去。
眉洛洛知道自己並不受重視,只掛著公式般的微笑站在一旁。而關奎,介紹完之後,立即朝後面的小鼻涕蟲飛撲了過去︰「小花花!」(額,安安有話說,小花花,其實也蠻可愛的名字對吧)
那小鼻涕蟲原本怯生生的臉龐,這會兒總是綻出了個屬于她年齡笑容,雖然小臉髒兮兮看不清,但那咧開的小小牙齒無比可愛。她邊喊著含糊不清的「舅舅」邊撲到了關奎的懷里。
關奎開心地將她拋得高高的,引來一陣陣清脆的鈴聲般的笑聲。眉洛洛站在一旁,眼底淨是笑意。看來阿奎很喜歡小孩子噢,眉洛洛想著,臉突然紅了,她趕緊低下頭去。
關奎當然不知道他的小娘子光天化日之下將他YY了個遍,他拉著眉洛洛過來,對小鼻涕蟲道︰「小花花,這是你舅媽媽,來,喊一聲。」
小鼻涕蟲下意識地朝關奎懷里躲了躲,而後才小聲地不是很準地叫道︰「舅媽媽」
眉洛洛笑眯眯哎了聲,想著這小鼻涕蟲真招人憐愛,正要搶過來抱抱,這時,關母卻咳了聲。
「還不趕緊去倒杯水出來!」
「是。」眉洛洛只得將手收了回去,乖乖去張羅茶水了。
等見不著眉洛洛身影後,關蓮拉著娘親偷偷問道︰「娘,你剛剛在和那小娘子生氣嗎?瞧著長得好顏色,是別村吧?」
「別提了!」自家女兒問起這事,關母一陣火氣又要冒了上來。她本想抓著關蓮好好訴苦一番,可看了看一旁那不爭氣的女婿和那惹人厭的鼻涕蟲,頓時又沒了心情︰「算了算了,你們個個都是生來氣我的!我命怎麼這麼苦啊!」
關奎听著,眉頭皺了皺,正開口欲言時,門外邊傳來一陣嘈雜聲。眉洛洛剛巧端著茶水走了過來,關家所有的人頓時不約而同將目光投向了她。
「關大娘!關大娘在嗎?!里正找你們家主事人呢!」一聲音在門外直嚷嚷著。
門內人的心皆咯 了一下。糟糕,準是里正要藉機出手報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