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笑看著抬眸,直直看向譚雅倫。
譚雅倫看著那雙清亮的眼楮,忽然有些無措。
「雅倫,你從沒跟我說過這個!」常笑心里很不好受,一種被欺騙的難受,盡管如此,她還是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緒,古代的包辦婚姻很不公平,尤其是指月復為婚,譚雅倫可能是身不由己。
譚雅倫走過來,看著常笑,目光澄清而堅定,「笑笑,這事,我回頭會給你一個交代!」
這里這麼多人,尤其項月還在身邊,有些話,不太好說。
常笑理解,微微點了一下頭!
項月見兩人完全將自己忽視了,心里很不快,臉上卻故作驚訝,「李姐姐,雅倫哥哥,你們認識麼!」
常笑和譚雅倫同時皺眉,彼此卻沒有開口。
瑞王見氣氛不對,趕緊向祈旭使眼色,無奈祈旭低著頭,根本沒看見,瑞王只得開口道︰「我看人也差不多了,我們各自入座,開始流觴曲水如何?」
這招轉移話題,暫時化解了譚雅倫的尷尬,譚雅倫向李瑾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
參加雅集的人差不多到齊了,這里李瑾最大,自是由他來主持。
李瑾便走到亭中,朗聲道︰「各位來參加今日的雅集,本王十分高興,現在各自就坐,開始流觴曲水!」
話音一落,那些在亭子外觀風聊天的人,都陸續進了亭子,紛紛向瑞王行禮,瑞王道了一聲免禮,眾人才陸續落座。
水渠的面積很大,可供百來人上座,每個座上都墊了一塊席子,分雙人席和單人席,單身男子坐一處,兩情相悅者坐一處,一來可以增加入座的人數,二來也給有情人一個特例的空間。
瑞王攜了妝姬坐在一張大席子上,祈旭和李琬坐在一起。譚雅倫本想跟常笑坐一起,可是項月跟在他身邊,若自己跟常笑坐在一起,冷落了項月,傳到譚夫人耳里,只怕難以交代,可是,他又不想為了項月而虧待常笑。
譚雅倫猶豫的檔口,常笑已經擦過譚雅倫,兀自坐在了一張單人席上。她和項月,總有一人是要讓步的。
譚雅倫一怔,心里忽然有些難受,這時,項月一處雙人席道︰「雅倫哥哥,我們坐那里吧!」
譚雅倫抿唇不語,他若是坐過去了,笑笑成什麼了,再說了,他也不願意。
李瑾敏銳地察覺了好友的心思,忙拍了拍隔壁的一個單人席,笑道︰「雅倫可是本王的軍師,要為我指點詩詞的,還是坐本王身邊吧!」
瑞王是什麼身份,說話自有分量,縱使項月知道他是故意的,也不好多說,只得眼睜睜地看著譚雅倫坐了過去。
譚雅倫落座,見身邊便是常笑,心下稍安。
項月見兩人坐在一起,心里哪能平衡,無奈譚雅倫身邊再無虛席,她只得退而求其次,坐在常笑身邊,盯著兩人也好。
眾人落座的檔口,瑞王便摟過妝姬,一雙手在她的腰臀間流連,湊在她的耳邊低語。常笑與瑞王只隔了一張席,水渠又是回環狀,她一抬頭,就看見瑞王與妝姬的小動作,分明是在咬她的耳朵。
妝姬臉上的紅暈透過薄薄的脂粉浮現在面上,氣息被瑞王弄得有些急促,似察覺到常笑的實現,妝姬抬頭。
四目相對,妝姬的眼楮里閃過一抹極其復雜的情緒,常笑分辨不清,反倒覺得瑞王風流得荒唐,興之所至,簡直就是一個瘋子,這麼多人,居然也不避諱。抬眼看四周,果真見不少的眼楮盯著瑞王,什麼眼色都有。
反觀祁旭和李琬就正常許多,也許祁旭有風流因子,但是對方是一國公主,牽扯到家國顏面,他不敢亂來。再者,李琬生性婉約,也不會由著祁旭胡來,至少,在公共場合不會。
常笑看著三張比鄰的單人席,都不知道用什麼來形容自己的心情,總覺得這一趟不該來,可該來的,總會來。
眾人落座,瑞王高聲說了一些場面話,便宣布流觴曲水!
瑞王的僕人端來幾套瑞王特意定做的酒杯,質地輕薄,能浮在水面上。
僕人站在水渠源頭,放下裝了酒的杯子,用扇子輕輕一煽,輕薄杯子便緩緩向前游去。
眾人的眼楮隨著杯子的移動而移動,常笑低著頭,對杯子的去向很無所謂,就是心里有點煩。
她知道譚雅倫在看自己,也知道項月在自己,還有來自旁的一道目光,似乎是祁旭的,但她不想理會,只想快點結束了,和譚雅倫把事情說清楚。
很快,杯子在一個青年男子面前停下,那男子端起酒杯。
這時,瑞王道︰「今天冬至,我們的主題便是冬,以一炷香為限,做出詩者,方可飲酒,做不出詩者,自罰三杯,詩作可長可短,佳者將收錄今年冬至的詩集!」
端酒的青年男子,沉吟片刻,緩緩開口道︰「隆冬到來時,百鳥即飛絕!」
話語一落,眾人交頭接耳,有幾人拍手鼓掌,這首詩不好不壞,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罷!
那青年男子將酒水一飲而盡,就有僕人端著裝好酒的新杯走過去從那青年男子那開始放酒,而後用扇子吹動酒杯!
如此循環,共有好幾個人作詩,只有一首做的頗為精彩,瑞王也贊許有佳,收錄進了冬至詩集。
最近端酒的是一個女子,表演的是彈琴,因著水渠窄小,那女子便走到水渠前的琴案去彈琴,琴技倒是平平,勝在曲子選得好,倒有幾分意境。
酒杯再次放下,常笑仍舊心不在焉,項月卻密切關注,她倒是不怕輪著自己,琴曲歌舞,她自認都拿得出手,心里卻起了另一層心思。
酒杯到項月的範圍,隱隱有停下的趨勢,項月故作隨意地擺了一下水袖,便煽起一陣細風。
項月與常笑的位置本就相近,因著這點兒風動,酒杯又往前浮了點,正巧停在常笑身前!
常笑低著頭,沒留意,譚雅倫正想提醒常笑,項月搶先開了口,「李姐姐,輪到你了!」
這一聲下來,無數雙眼楮一下子聚焦在常笑身上。
常笑回神,便見眼前的水渠果真停了一只小酒杯,不免皺了眉頭。
這時,項月笑著問道︰「李姐姐,我們女子可以不作詩,你可會什麼才藝,例如彈琴唱曲什麼的?」
心里想得卻是,常笑一個貧民女,頂多會兩手醫術,哪里來的條件學什麼琴曲,自己苦心弄這麼一出,就是為了讓她丟臉。既然瑞王他們都包庇她,她就自己出手,也讓雅倫哥哥看看,他喜歡是怎樣一個粗鄙女子,根本配不上他!
常笑伸手端起酒杯,語氣淡淡,「我只是個平民女子,既不會彈琴,也不會跳舞!」
聞言,眾人看向常笑的目光或多或少都帶了點兒輕鄙,參加雅集的人,無論男女,都有拿得出手的才藝,否則,誰會來丟這個臉。
項月心里一喜,面上卻故作擔憂,不死心地問道︰「姐姐難道連個民間小曲也不會唱麼,隨便唱一首,讓大伙兒听個樂兒就行了,若是什麼也不作,大家會恥笑你的!」
常笑側目看了項月一眼,她不知道項月是有心還是無意,她說出這番話,更是給了眾人嘲笑她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