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長青被拋出老遠,重重地摔在道邊的田地里。
「霍長青!」常笑一驚,忙跑過去,蹲坐在他的身側。
霍長青身上沾滿了塵土,俊俏的五官痛的扭曲在一起,臉上多了一些擦傷,後腦勺被一塊石頭磕破了,背後的衣上都是血。霍長青只覺得脖子,腰眼都很疼,腦袋也很暈眩,用手撐著地面,企圖坐起,一動身子,痛的直悶哼。
常笑忙道︰「不要動,你傷到骨頭了!」說罷,拿出隨身攜帶的一小瓶金瘡藥,又毫不猶豫地掀起襯裙,用力地撕成條狀,而後給他上藥包扎傷口。
霍長青見她一個女子,如此不拘小節,當機立斷,倒有幾分驚訝。
也許是著地的時候霍長青用手腳支撐地面,緩沖了身體的撞擊,讓他的四肢都有不同程度的骨折。
常笑包扎完畢,又檢查了他的四肢,道︰「我要給你接骨,你忍著點兒!」
霍長青點頭,眼里沒有絲毫懼意,常笑遞給他折好的絲巾,霍長青搖頭,道︰「不用!」
常笑很堅持,「我怕你咬到舌頭,這里沒別人,別怕丟臉!」
霍長青臉色微囧,想了想,還是張口將絲巾咬住,一股清新的藥香鑽入口鼻,霍長青便覺得精神了一點兒!
常笑便為霍長青接骨,整個過程中,霍長青痛的臉色發白,嘴唇顫抖,愣是沒叫過一聲。
待常笑說一聲「好了!」,拿下他咬的絲巾,霍長青才吐了口氣,常笑拿巾帕擦干他額上的虛汗,心里倒是很佩服霍長青。
這麼疼,他卻咬牙硬挺了下來,不愧是混過軍營的,有一份軍人的傲骨,常笑想起那次給祈旭接骨,他痛暈了過去,不禁微微搖頭,果然,貴公子之間,也有軟硬之分。
這時,霍長青開口了,語氣有些緊張,「李姑娘,我的身體會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癥!」
想來他也知道自己摔得不輕,怕落下毛病,以後不能騎馬上戰場,簡直是要了他的命!
常笑搖頭,寬慰道︰「只是骨折,已經接好了骨頭,你安心在家里養傷,不會有大問題。反倒是你頭上的傷,結痂之前不能沾水,否則,傷口發炎,可就難辦了!」
「我知道!」霍長青點頭,虛弱地笑道︰「李姑娘,真是謝謝你了!」
常笑一笑,「是我謝你才對,若非是你舍身救我,此刻我早就葬身在馬蹄之下,你也不會受傷了!」
想起兩人第一次見面,他的馬差點撞到自己,他卻疾馳而過,這一次,同樣的情況,他卻寧可自傷,也不願讓馬蹄從她身上踏過去,常笑便有些感慨。
霍長青輕笑一聲,眼眸熠熠發亮,「李姑娘說哪里話,你是雅倫的心上人,我答應他護著你,就不會食言!」
听他說起譚雅倫,常笑只淡淡一笑,沒有說話。
這時,從盛京的方向跑來一人一騎,霍長青勾起一絲淺笑,「是我的僕人!」
走的近了,那年輕僕人見了田地里的霍長青,臉色一變,忙下馬跑過來,急切道︰「少爺,你怎麼樣!」
這批汗血寶馬太烈性,霍長青雖然驅使了寶馬,以防萬一,他還是跟在後頭,只是後來被寶馬甩在了後頭。如今,果然出事了,若是摔壞了,怎麼回去向夫人交代。
霍長青擺擺手,一臉無謂道︰「我沒事,你扶我回去吧!」
僕人就要去扶霍長青,常笑及時開口道︰「你骨頭剛剛接好,不宜顛簸,還是坐馬車比較好!」
霍長青沒有意見,僕人卻犯了難,此刻,哪里去弄一架馬車來。
這時,就見來時的路上駛來一輛馬車,常笑一眼就看到趕車的三兒,知道是譚雅倫,常笑的眉頭就是一皺。
霍長青朝僕人使了個眼色,僕人便走到路中央高喊了一聲,三兒一听聲音,便往這邊看,看清了坐在田地里的常笑和霍長青,便是一驚,回身掀開簾子里低聲道︰「公子,李姑娘和霍公子在前面,似乎出了點兒事!」
譚雅倫和項月都在里面,因著項月扭傷了腳,譚雅倫要將她送回家。
本來沒追上常笑,譚雅倫心里郁悶,即使和項月面對面坐在車里,也沒說上幾句話。項月知道他心情不好,也沒去觸他的霉頭,反正她的目的已經到達了,剩下的,一步步來就是。
此時,听見三兒說常笑在前面,譚雅倫精神就是一震,听到後面,臉上滿是擔憂,帶著一股子慌亂,忙不迭問道︰「笑笑出什麼事兒了!」說罷,就要掀開簾子去看!
一旁的項月見他如此緊張常笑,不由得緊咬下唇,自己都做到這一步了,李常笑居然又找機會殺回來了,果然,大意不得!
三兒生怕了他摔出馬車,忙道︰「公子別急,李姑娘好像沒事,有事的是霍公子!」
听到前一句,譚雅倫微松口氣,听到後一句,又提起了心,「長青他怎麼了!」
說話間,譚雅倫鑽出了車簾,三兒怕摔著他,忙不迭勒停了馬車。
馬車還沒挺穩,譚雅倫便跳下了馬車,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把三兒給急得,「公子,您小心著點兒,別摔著了!」
譚雅倫跑到近前,先是低聲喚了一聲,「笑笑!」,卻發現常笑別開了眼楮,不冷不熱的態度似乎回到了最初認識的樣子,譚雅倫心里一緊,便覺得有一種窒悶的難受。視線轉到霍長青,見他一身狼狽,不免大吃一驚,「長青,你不是去馬市了麼,怎麼弄成這個樣子?」
霍長青沒說話,反倒是一旁的僕人開了腔,「公子去馬市,用一千兩銀子買了這匹汗血寶馬,便想騎過來讓你們看看,誰知,這匹汗血寶馬野性未除,竟在半路發了狂,公子便摔下了馬,把頭都給摔破了!」
霍長青責備地看了僕人一眼,似是怪他多事,見譚雅倫憂心忡忡,忙道︰「只是留點兒血,死不了人,何況,李姑娘已經幫我止了血,接了骨,現在已經沒事了!」
譚雅倫這才松了口氣,那僕人及時開口道︰「少爺受了傷,受不得顛簸,可能要借譚公子的馬車送少爺霍府!」
譚雅倫很爽快,「這是自然!」
那僕人便去扶霍長青,快上馬車的時候,霍長青忽然回頭,看著在路邊吃草的汗血馬,急道︰「阿昌,我的汗血馬!」
霍昌便道︰「少爺,你都傷成這樣了,還要什麼汗血馬!」
霍長青很堅持,「你懂什麼,這可是難得的千里良駒,你把我交給雅倫就好了,你去把我的汗血寶馬牽回去!」
無人無法,只得將霍長青交給譚雅倫,自己去牽馬,三兒掀開車簾,譚雅倫便將霍長青扶了進去,回頭見常笑還站在馬車旁,譚雅倫便道︰「笑笑,你先上去!」
常笑看了一眼里端的項月,微微搖頭,「不了,這里離京城不遠,我自己走回去就行了!」
他既然選擇了項月,自己有什麼理由低頭。
譚雅倫以為她不想跟自己相處,心里難過,又不放心將她一個人丟在荒郊野外,酸澀地開口,「你若是不想見我,我坐在外面便是。」
見譚雅倫在常笑面前低聲下氣,項月很嫉妒,故作擔憂地開口了,「李姐姐,你就上來吧!這荒郊野外的,若是將你留在這里,遇到壞人怎麼辦?」
項月不開口還好,一開口,常笑越發不想坐進這個是非車里,語氣卻有些冷淡,「這青天白日的,哪兒這麼多壞人!」
霍長青的視線在幾人面上一轉,心里便有幾分猜測,對常笑道︰「李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你若不肯上,我霍長青也陪你走路!」
估計常笑也不好讓他這個傷患瞎折騰,霍長青猜測常笑和譚雅倫可能鬧了點兒矛盾,說這番話,一來是給譚雅倫一個台階下,二來,他也真不放心將常笑丟在這里。
常笑無法,只得上了馬車,不過是同坐一輛馬車,她常笑難道怕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