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個並不單調的中秋節夜里,輾轉反側終于疲倦的我,做了一個夢。
後來我叔就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問連錚,「你能給朕一個合理的理由嗎?」
連錚抱拳道︰「啟稟皇上,臣只是一不留神,沒剎住馬。」
「很好,理由很充分,退朝吧。」
連錚說是由于沒剎住馬才一路碾壓了過去,所以他只遭受了道德批判,我叔淡定地做著月復黑的明君。
之後連錚常年征戰在外,今年中秋,是他戰勝歸來。
……
我娘說,當時在中秋宴會上,皇上大贊連錚,說他是大岐國「驍勇第一人」,問他想要些什麼賞賜,盡管開口。
連錚不作任何思考,便回道︰「臣,什麼金銀珠寶良田宅屋都不要。」
皇上好奇,「噢?那愛卿你想要什麼?」
「一個人。」連錚下跪,但抬起頭直視皇上的雙眼,「臣,想請皇上賜婚。」
皇上表示理解,「英雄果然過不了美人關啊,你說說看,是哪家的姑娘,今日,可在席上?」
「是和順王府的惜緣郡主。」
連錚並沒有環顧四周尋找,因為他根本就不認得我,他自然不知道我是否列席。
皇上手背一震,踫灑了酒,忙有奴才躬腰上前收拾。
他俯視著階下跪著的連錚,眼中有無數個意思,但旁人卻辨不出具體都是什麼意思,半晌,他才開口道︰「噢?朕可不曾听聞,你與惜緣郡主有過交集?」
「臣年少時,曾與惜緣郡主有過一面之緣,常年征戰在外,竟發覺難以忘懷,只能畫了畫像時刻帶在身上。」說著,連錚就將那所謂的畫像交予了皇上,「雖不知惜緣郡主現下是否已變了模樣,但是她就是臣夢寐以求的心上人,望皇上成全。」
不僅有故事,還有圖有真相,他可真是有備而來。
我娘用她那雙油鍋里煉過的老眼一看,就判定連錚不是好人。
像我這種向來溫和高雅的皇親國戚,此時听著我娘給我做的現場還原,不知為何都產生了一種想要「買凶殺人」「殺人放火」的迫切心情。
我沒控制住自己的嘴,直接罵道︰「呸,他放屁,鬼才跟他有一面之緣。他是不是在戰場上和人掐,傷到了腦子啊?」我不自覺就將夢中弒妻的中年男人,套在了連錚身上。
我娘看我一眼,「注意姿態,你是郡主。」
我覺著我娘說的很對,我是郡主,怎能氣亂了神智,「娘,那皇上怎麼說?」
如果我叔答應了,那我就可以辨別他昨晚出現在王府的意思了,也許是因為僅存的良心稍稍涌起了對我的一絲內疚;又也許是終于用最有效地方法把我解決了,他很欣慰,怪不得他還對我笑,原來是這麼個意思……
「皇上沒有拒絕,」我娘喝了一口茶,「但也沒有立刻下旨賜婚,他說惜緣郡主一向最有想法心高氣傲,突然賜婚怕是也會鬧個不停,讓將軍不如先來探探你的心意,你要是點頭了,皇上就為你們賜婚。」
我覺著吧,我就是把脖子擰斷了,也不會點頭的……
「哦,對了。」我娘從衣袋里掏出一幅畫,「皇上說,這幅畫賜給你,也順便讓你感受一下連將軍的用心,里面畫的是你呦~」
我慢慢將畫打開,欣賞了一番,便對我娘道︰「是不是‘軍營無女人,母豬賽貂蟬’啊?當然,我不是說自己是豬,可這畫里分明畫的是街東頭何家豬肉鋪的何寡婦吧?娘你去跟何寡婦說說,讓她洗洗嫁了吧。」
「你的意思是?」
「做他的春秋大夢去吧!拿一張爛畫就想表示情深,我絕對不會依的!」
我叔也真是心如明鏡,他沒拒絕也沒應允,而是把問題推給我,他清楚我這樣的性子不會答應連錚,所以我便做了壞人,他與連錚卻依然不損君臣情分。
連我娘這種不問朝政的婦人都能辨別,連大將軍動機不純絕非善類,我自然也能猜到七八分。
他此番所作所為,絕不是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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