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姥姥聞言一陣訕笑︰「嗨喲,這還不是我家太太不放心嘛,也是怕再擾了大太太不是?」
雲嬤嬤哼了哼,謝琳瑯卻道︰「嬤嬤別說了,是我平日做事魯莽讓人不放心,二娘當著家擔著那麼多干系,總要顧慮多些的。文字首發」
雲嬤嬤低頭道︰「姑娘心善,老奴是多嘴了。」
盧氏愣愣了會兒,才反應過來似的︰「哦,喔,這不是雲嬤嬤嘛,有你陪著大姑娘,看來果然是不錯的了。」
雲嬤嬤噗通一聲跪下,抹著眼角道︰「老奴愧對太太的囑托!」
盧氏扶了下額頭,道︰「嬤嬤這是怎麼了,我瞅著像是有什麼心思?」
雲嬤嬤還沒說話,一旁的花姥姥搶道︰「大太太多心了,能有什麼事,不過是些芝麻綠豆的,大姑娘在您面前好好兒的不是?雲媽媽也是的,有多大事偏要來攪擾大太太清靜?沒得招惹大太不痛快,回頭勞了心神又要葬送一屋子人折騰,大姑娘既然是來盡孝心的,你也該多體諒體諒你家姑娘這份心意不是?」
雲嬤嬤默然低頭,一旁盧氏听得暈乎︰「你這老東西話憑得多,我問雲媽媽,你倒來了這麼一通,听得我稀里糊涂的。」
花姥姥嘿嘿訕笑不答。
謝琳瑯彎了彎嘴角,道︰「是姥姥好心,想來是怕嬤嬤拿家里頭那些雞零狗碎的事煩著大太太!」
花姥姥訥訥稱是︰「還是大姑娘體貼人。」
謝琳瑯嘆一口氣,道︰「姥姥這是埋淘我呢,若不是我不孝順盡日的讓二位太太為我費心,也不至于如今累得大太太沉痾難起,一想起來這事,便覺心中難過,委實沒什麼臉面在家里頭白吃白喝住著,還要勞二太太費心給我挑好人家,真正是有愧!」
盧氏哦了聲,有了幾分驚奇︰「怎麼,你二娘給你在挑人家了?」
謝琳瑯低頭稱是,盧氏把注意力轉向花姥姥,道︰「怎麼這事,沒听月娥說起過?」
花姥姥心中暗罵,剛要解釋一番,卻听謝琳瑯道︰「大太太莫急,二太太也是為我著想呢,咱們這院子里如今連一個能借著力的男主都沒有,一屋子大大小小都要二太太勞神,也確實是太辛苦了,我若能早些出門,一來可以減輕家中負累,二來日後也好求著姑爺幫襯著家里,太太你說是不是?」
盧氏略微顰著眉︰「這等大事,總要細細盤算才是,我們謝府的女兒家,能隨意嫁人不成?我雖然沒精力,月娥也不該一點信都不提,你的女紅功課可有學?嫁妝家具被面什麼的有準備過沒?唉,不行,這事倒是該辦起來了,沒個三五年哪成?姥姥,你讓月娥來我屋子里,我和她好生盤算一下這件事!」
花姥姥面頰一顫,謝琳瑯道︰「大太太可千萬別,一切有二娘在,我瞧著也沒什麼顧不到的,要是再勞您費神,那可就是女兒的不孝了,姥姥說您需要靜養,您要為女兒再弄出個好歹來,那女兒情願是不嫁的。」
說到此,眼圈又紅了幾分,噗通跪倒面前抱住盧氏道︰「太太病者,女兒沒盡孝,反而讓您再操心,心中不安,剛還和二娘說起,我還是不嫁了吧,大不了絞了發去做姑子,我在佛祖面前給太太多念念經文,好保佑太太長命百歲去。」
盧氏被謝琳瑯這麼一抱,也勾動了心思,不由澀然捂著女兒的頭,抹淚︰「姑娘大了怎麼能不嫁,豈能為了我,辜負了你的好前程,只是,為娘的,到底是舍不得你啊!」
謝琳瑯埋頭在盧氏懷抱里,嗚嗚哽咽︰「太太,我不嫁了不嫁了,我舍不得你呀!」
盧氏抱著謝琳瑯一陣心肝肉兒疼,哄著︰「好囡囡,我的心肝兒,為娘也舍不得,好在這日子還有些,咱母女多團聚幾日說說話,啊!」
雲嬤嬤一旁幫腔道︰「是啊是啊,大姑娘,你可別再生出那些念頭了,大太太這不還好好兒的嘛,您要盡孝還有時間的,這些日子您多來陪陪太太,可比那些個千百遍的經文有用得多不是?」
謝琳瑯抽抽噎噎了會,抬頭道︰「女兒是這麼想,可是又怕打攪了太太歇息,二娘剛還說了,太太您禁不起勞神,我怕多來了會不好!」
盧氏低頭瞧著謝琳瑯一臉鼻涕眼淚的像個大花貓,不由心中發軟,想著自己也就這一個親閨女了,自己又身子不好沒照顧周全,益發澀然,一時又想起那沒了蹤跡的親子,謝家血脈到她手里可算是斷了根,更是悲從中來。
更加舍不得謝琳瑯,一邊拿帕子給她抹淚一邊道︰「哪有的事,我這成日不見個人影才悶呢,又不能出屋子,你若是不嫌憋悶就多來陪陪我,打發打發時間也是好的。」
謝琳瑯接過帕子抹,一邊道︰「琳瑯豈會嫌棄?就是怕二娘要怪我不懂事。」
盧氏嗔道︰「月娥豈會這般不近人情,姥姥,你去和妹妹說,就說是我同意的,讓大姑娘想過來就過來,不準攔著!」
花姥姥一直旁邊听著,雖說想插嘴,可是又找不到機會,眼瞅著盧氏發了話,自然不好推拒,只得道︰「是是是,老奴知道了,不過太太,大夫說您得多歇息,這大姑娘來得多,怕會不會……」。
謝琳瑯道︰「姥姥您放心,我也不會不知道分寸,就每日過來小坐一會萬不會讓太太勞神的!」
花姥姥訥訥稱是,無法再說什麼。
就在這時,外頭小丫頭掀了簾子進來,手里拖著個漆盤,上頭放著一碗藥,進屋道︰「大夫人,該喝藥了!」
盧氏哦了一聲,看著小丫頭走近,捧著藥碗欲喂,一旁瞧著的謝琳瑯伸手過來道︰「我來便是!」
不由分說接過小丫頭手里的藥碗,側坐在盧氏身旁,舀了舀藥湯,又細細吹了下,這才持著勺子喂過去。
盧氏以往重沒感受過謝琳瑯對她的孝順,這會子瞧著她這般殷勤,倒也分外窩心,就著謝琳瑯的手一口口將藥吞下,平日有多麼苦的藥,這會子卻覺得略有些甜,又有些酸。
伺候著盧氏喝了藥,拿帕子給她掖了掖唇角,眼瞧著盧氏費神說話這麼大半會,已經極是疲倦,便扶著盧氏躺下,細細將被子四角蓋好,才道︰「太太歇息吧,女兒明日再來陪您!」
喝了藥的盧氏已經有些恍惚,含糊的嗯了聲,便很快起了鼾聲。
謝琳瑯將紫綃帳放下掖好,這才同了雲嬤嬤等人躡手躡腳的出了盧氏的寢房。
等出了外間,謝琳瑯才朝花姥姥一福道︰「有勞姥姥辛苦,二太太這會子大概忙著,請姥姥和二太太說一聲,我便也不去打攪她了。」
花姥姥正盼著擺月兌謝琳瑯早早去和花氏商量,也不多廢話,欠個身便走。
謝琳瑯目送花姥姥一路往西廂而去的背影,直到瞧不見了,這才也領著人往自己院落而去。
進了院子站定在小院中央,卻沒直接進屋,停下腳步對雲嬤嬤道︰「嬤嬤,小花呢?」
雲嬤嬤朝小翠使了個眼色,小翠機靈的一溜小跑往正屋邊耳房跑過去,不一會又跑回來道︰「剛才二太太派人過來叫小花姐姐過去,說是要問問她姑娘屋子里缺什麼沒有。」
謝琳瑯聞言笑了下,點點頭,掃了眼院子四周,這小院落偏僻,倒也靜幽,靠著邊角,離院牆不遠,角門就在西北角,出了角門就是外頭了。
花氏把她一屋子人大半換了,不過卻沒肯安置多人,除了小花,便是些粗使嬤嬤和丫頭,只要她不喚人,這些人幾乎大部分時間都是不知在什麼地方偷懶的。
看來花氏對謝琳瑯防則防矣,卻沒用多少心思,大概覺得她並沒多少威脅吧。
這可是她絕好的機會。
她拉過雲嬤嬤的手,道︰「嬤嬤,我不能出門,想求你幫我件事,回頭得空,你好歹去外頭買些好克化的小點心來,太太以前愛吃那些個零嘴你也是知道的,我听說五味齋的點心是遠近聞名的,不知道如今還有沒有了,我自個不會做,只好買一些去,想太太成日喝藥嘴里頭定然是苦的很,你去替我挑些對口味的來。錢兩用我的月錢便是。」
雲嬤嬤唉了一聲應下,不動聲色將謝琳瑯手中團著的帕子攏在手心里,低頭︰「老身曉得,一會就去辦。」
謝琳瑯這才又扭身一道進了里屋。
進屋坐下,小翠趕緊打水給謝琳瑯淨面淨手,听外頭雲嬤嬤呵斥婆子燒水沏茶,小聲問︰「大姑娘,大太太是不是有什麼不妥?」
謝琳瑯抬眸瞧了她一眼,小翠一激靈跪倒在地,面露幾分惶惑︰「姑娘,我……!」
謝琳瑯皺眉︰「都和你說了,在我這說話要亮敞,只需外頭把嘴把嚴實了便是,我不會怪罪你的,你跪什麼!」
見她低頭,笑罵一聲踢了踢她︰「起來,嬤嬤進來還以為我欺負你呢。少給我裝小樣,有膽子問沒膽子听?」
听她話語里沒責怪的意思,小翠這才敢松口氣,忙不迭起身陪笑︰「婢子也是憋不住才問的,還以為您會生氣呢。」
謝琳瑯哼了哼︰「你個機靈鬼,能憋到這會子不容易,敢這麼問,可是瞧出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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