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說,那尹夫人一邊將身旁倆個兒女拉扯過來往謝琳瑯姐弟倆個面前推了推︰「還不快和姑娘哥兒打招呼呢。文字首發」
那二人一個朝著謝琳瑯,一個對著謝玉環作揖打拱斂衽行禮,齊聲道︰「見過謝家妹妹(謝兄弟)!」
謝琳瑯二人忙回禮,這一對尹家姐弟姐姐便是關晴嵐常常掛在嘴邊上的尹秭歸,弟弟尹軾寰,姐弟倆個乃是同胞,俱是十五,便是在年底,尹秭歸就該行及笄之禮了。
素日見關晴嵐將尹家姐弟掛在嘴邊,謝琳瑯便多了幾眼去細瞧,尹秭歸肖母,個頭不高,體態豐盈,未語見笑,想是年歲到了,打扮不多稚女敕,碧螺高髻,一圈紫紅色山茱萸擁著滿池嬌分心花紋梳篦,略帶嬰兒肥的面龐下雪白的頸脖掛著玳瑁串珠瓖嵌紅紋石項圈,面上時下流行的濃黑的鴛鴦眉,大紅石榴嬌唇,通身無領袒胸玫瑰紫色宮錦短襦配大紅齊胸石榴長裙。
弟弟尹軾寰不及姐姐富貴,卻面若秋月色若春曉,遠山秋波的水目,桃花朱粉的兩頰,溫然一笑間,自有一股子體態風流的味道。
難怪關晴嵐總是說尹秭歸到哪都喜歡把個弟弟捧得高高在上的,這般眉目如畫的少年郎,確實是難得。
十五歲的少年,身量已經長開,雪白一身流雲紋箭袖瓖織金寬斕對襟長袍,脖子上垂著瓔珞長鎖,腰里各色香囊玉石玩物,待人接物彬彬有禮,顯見得便是出身良好家教甚嚴的公子。
謝琳瑯打量尹家姐弟,對方也在打量,均覺得是難得一見的風流人物,便有幾分惺惺相惜的心思,四人在那里一站,倒是真有些人如畫,畫肖人的意境,眾人紛紛暗嘆,尹秭歸先拉著謝琳瑯的手笑道︰「我平素眼里少有能入得眼的,看姐姐這般,才知道天外有天,委實是好樣貌。」
謝琳瑯回了個微笑︰「姐姐富貴雍容,看著便是有大福氣的,妹妹哪能和姐姐相比。」
一旁看著的關夫人尹夫人也俱是一臉高興︰「瞧這幾個孩兒,長得都是一般的好。」關夫人嘆道︰「若是我家倆個冤家也能這麼入眼,就什麼都不須愁了。」
尹夫人便是笑道︰「夫人過謙了,令千金令郎都是少有的聰慧,只不過現在還小呢,再幾年在這里頭一站,還不把人都比下去了?」
一旁窩著做啞巴的關晴嵐插嘴道︰「太太您就可勁埋淘我便是,要是日後不好,那也不是我的錯,分明是太太您給埋淘的。」
眾人一笑,關夫人作勢打嘴︰「你個猴兒又沒個禮數,合著你自個淘氣還是我的不是?」
關晴嵐嘻嘻一笑︰「哪兒啊,是女兒淘氣呢,太太管教的好。」
關夫人直搖頭︰「你就誣賴便是,回頭傳了什麼進你家老子耳朵里,讓他管教你去吧,我是管不得你了,祖宗,去去去,和你姐姐妹妹好兄弟去玩吧,別又說我拘著你。」
「嘻嘻嘻,太太最好最疼我了。」
那邊尹夫人笑道︰「令千金還是這麼可人兒,怎麼不見你家哥兒,我們寰兒倒是還說想要和他今日一起走一盤呢。」
關夫人笑道︰「快別說棋了,我家那個臭棋簍子你也不怕你們家哥兒給帶累了去,他那棋藝,還虧得有人肯陪著,我們老爺都說遭罪。」
尹秭歸一旁笑道︰「關太太錯怪風弟弟了,寰弟同我說過,風弟只是下棋慢了些,棋藝還是好的,這幾日還剛同我說,要和弟弟好生切磋切磋,說是要陶冶什麼情操一下的。」
關夫人擺擺手︰「秭歸還是這張嘴甜,罷了你們自尋他去便是,今日我們老爺說有個內佷兒要過來,他陪著去接人了,大概是快到了,正好,這孩子年歲也和你們差不多,一會大家一起玩吧。」
正說著,那邊就見關晴風身旁偕著個一般大小的人過來,遠遠瞧見了身後服侍的張媽媽眼尖,就道︰「太太說哥兒,哥兒就到了呢。」
關夫人也瞧見了,不由道︰「正好,你們棋友來了。」
關晴嵐一旁戳戳謝琳瑯︰「這下感情好,有個陪呆子下棋的了,姐姐,你也不用再擔心他又纏著你下臭棋去沒完了。」
謝琳瑯但笑不語,只旁邊尹軾寰倒是听入耳,不由問道︰「咦,莫不是謝家姐姐還會下棋嗎?」。
關晴嵐白他一眼︰「新鮮,咱女人就不該會走棋不成?」
尹軾寰好脾氣的笑了下,只道︰「琴棋書畫乃陶冶情操的形物,只要喜歡便都可以學,在下只是听關妹妹口氣,好像謝姐姐和關弟弟竟然能走上一局,令弟可是棋痴,能入他法眼的,謝姐姐定然有不凡之處。」
關晴嵐沒好氣︰「你姐姐妹妹哪那麼多來的?不就一個姐姐麼,少攀親帶故的。」
大概是習慣了關晴嵐說話態度,尹軾寰沒說什麼,只尹秭歸卻笑了下,溫言道︰「晴嵐妹妹這話說得可有趣了,雖然說不是攀親帶故,咱們不都是姐妹兄弟?怎麼就不能這麼叫,莫非妹妹能尋個更好的稱呼來?」
關晴嵐就要回嘴過去,瞧見關太太瞪了眼過來,只好憋進來一口氣,就見弟弟關晴風已經走過來,朝著眾人一鞠躬︰「見過太太,尹夫人好,各位姐姐哥哥們好。」
關夫人讓他免了禮,只瞧他身後那少年幾眼︰「你身後可是老爺讓你同來的你堂兄弟?」
關晴風點頭,側身讓過那位公子︰「父親大人讓我過來同太太說一聲,這位是從京郊永州來的薛俊河。」
薛俊河忙上來朝眾人作揖拱手︰「俊河見過各位太太姑娘和哥哥們。」
眾人打量,來者比關晴風大不了一二歲,也就十歲左右,身量不高,難得卻也是一個俊俏倜儻的人物,通身石刻青箭袖錦袍,遠游冠,一樣的富貴公子打扮,眉宇間自有一股子雍容雋永的味道,一番比較下來,這幾個公子哥竟然各有千秋。
論俊俏,最數謝玉成,只他目光冷薄,多有犀利,不及尹軾寰秀美風流,但是論氣度華貴,卻又數關俊河最是上乘。
這麼幾個人一起,許多太太跟前一起來的少爺公子,姑娘小姐都遠遠瞧見了,少不得圍攏了過來問東問西招呼客套,幾個人原本還想見過大人便去自在,這會子卻被絆住了。
這應酬周旋對謝琳瑯來說,倒也稀松平常,只是她不忘時時注意謝玉成的反應,今日這一出,一半原因是想借著關夫人勢將她們姐弟在鄆州權貴圈里打開交際圈子,關夫人自然是出于憐惜想謝琳瑯多讓鄆州的貴婦了解,也好為日後出閣嫁人多些選擇,只謝琳瑯卻明白,自己家無長母中饋,時常需拋頭露面,在大多數貴夫人眼中,便是德行有虧,不是佳媳上選,只不過這機會難得,為謝玉成日後長遠計,卻是個不錯的機會。
只她也明白這弟弟性子孤傲,不喜交際,這麼一大群婦人你來我往的,定然是要不高興了。
正要說話,那尹秭歸道︰「太太,我瞧這天色也不早,不是說要去攀山上香的麼?大家伙一起上去怕是擁擠,不如各自三五個上去,也好有個先後錯落,不至于太擠得不舒服。」
關夫人打眼看了看四周,點頭︰「倒也是,都是姑娘哥兒的,身後跟著哪個不是一大幫子人,上頭煙霞觀也不大,別憋屈出好歹來。」
便揚聲吩咐大家伙各自想走的先走,幾個年紀小的早按耐不住,得了這話,紛紛尋了平日要好的伴,攜手而去,尹秭歸溫言在里頭左右疏通,無有一個不拉下的照應著,顯見極是有條不紊。
這邊謝琳瑯正準備喊過弟弟一同而去,卻被關夫人暗自拉了拉袖口笑道︰「我家倆個皮猴兒,承你一會幫我瞧仔細著些,省得又跟月兌韁的馬兒一樣,也就你看著我還放心些。」
說罷又招呼尹家倆兄妹︰「你們幾個年歲大的,我把謝家姐弟托付給你們了,他們姐弟往年沒出來玩過,人生地不熟的,可別把丟了去。」
尹軾寰忙俯首作揖連連保證,便是尹秭歸掩口一笑︰「夫人何必牽掛?今日多了個謝家妹妹在,我瞧便是個伶俐的人兒,您該放心才是。」關夫人一哂,在幾位夫人殷殷矚目下,大家伙這便三三兩兩結伴出園子來。
「妹妹怕是走不慣山路,仔細硌了腳,要不還是請轎夫抬了幾位去,可好?」出門來尹軾寰瞧了幾眼謝琳瑯,望望並不是很高的山嶺,朝她笑道。
一旁拉著手的關晴嵐瞪了個白眼過來︰「我同姐姐走路,要你這般好心做什麼?哥哥要憐香惜玉,去哄你那個妹子便是了,何苦往我們這來殷勤。」
說罷又挽住謝琳瑯道︰「姐姐你可千萬別被他哄了去,這人長得道貌岸然的最會哄什麼妹妹姐姐,回頭可別又欠著他什麼荷包汗巾的了。」
尹軾寰苦笑搖頭︰「晴嵐妹妹今兒個怎麼總是埋淘我,我又惹你什麼不快了?說個明白我也好向你賠不是行不?」
關晴嵐瞪回去︰「哪個要你賠不是,回頭你那些姐姐妹妹可該尋我的不是了,去一邊玩兒去,別惦記我謝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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