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再次回到平素謝琳瑯執事的正房大堂,眾人便察覺出各自面色皆是不好。文字首發
還不等雲嬤嬤探問一下,那蔣嬤嬤先一步朝著孫婆子冷不丁就撲將過去,一把揪住了對方衣領就嚎上了︰「你個天殺的老狗才,還敢狡辯不是你干的不成?你還我女兒的命來!」
孫婆子冷不防被她一陣搖晃,面上依舊那副要死不活的木然,只是身子被突然一撞沒站穩,往一旁栽倒過去,她一側站著薛俊河,居然差點被連帶著晃倒,得虧謝玉成眼疾手快搶上前一步扶了他一把,順帶握住蔣嬤嬤的手臂惡狠狠的往旁邊甩去︰「放手你個老東西,再敢踫孫婆婆我要你的命!」
謝玉成如狼貪戾一般的口吻,縱是面上,也少不得一臉猙獰,把個蔣嬤嬤嚇得三魂跑了七竅去,猝不及防手一松,被一個趔趄推倒在地。
呆愣了會兒,才反應了過來,干脆一坐在地上哭天搶地的嚎喪起來︰「老天爺啊,老奴怎麼就這麼命苦哇,我的兒啊,你干脆把娘一塊帶走了去吧,老奴不活啦,老奴這就死了去陪我的兒去,咱娘倆通一個棺材做個伴吧!」
謝琳瑯揉了揉額頭,只道︰「行了,嬤嬤,子鳶還吊著口氣,你這麼嚷嚷她豈不晦氣,你也是老人了,起來說話,休要胡攪蠻纏的。」
蔣嬤嬤收了聲,只跪著不起道︰「姑娘您是個明理的人兒,我老婆子便是敬重您一向賞罰分明,這如今太太都說的明白清楚了,您可要給老奴一個交代去是吧。」
「你究竟想如何?」謝琳瑯問,卻只是看了眼謝玉成像一只炸了毛的狼崽,護著孫婆子一臉警惕的望著眾人,那眼里的疏離,像是一根針,只往心口扎。
「姑娘,有道是國有國法,家有家規,這孫婆子做出這等大逆不道的事來,就是不被板子打死,也該重罰,姑娘自應該明白的很,老奴和子鳶旁的不求,只求一個公道。」
謝琳瑯只沉默著,一旁的雲嬤嬤瞧不過,姑娘有多維護這對婆孫她是很清楚的,雖然說她不明白一向明理的姑娘為何如此固執,只如今這情勢,謝琳瑯再一味袒護,只怕以前做過的一切努力都將付之東流,這是她看不下去的,便湊近了暗道︰「姑娘啊,家法規矩都是祖宗定的,可不能再由著性子來。」
謝琳瑯也不知听進了幾分,只是一味盯著孫婆子倆個看,她的這種沉默,與以往的殺伐決絕大相徑庭,這無疑加重了很多人對她的態度的懷疑,只當她猶豫不決,到底是舍不得。
只謝玉成卻不這般想,面對謝琳瑯的眼神,他一皺眉,身子一挺,直直立在孫婆子面前︰「婆婆在,我便在,要動她,除非我死!」
謝琳瑯目光一凜,隨即湮滅了一簇光。
兩人靜若無言,只那眼神糾結一處反復拉扯,仿若對峙,死死不休。
一旁的薛俊河兀然道︰「在下有個法子,今日大家如此不肯罷休,必一時決斷不出如何安置孫婆婆,不如請孫婆婆先隨我在府外安置個地方,等幾位商議出個決策來,我再將人送來如何?」
「不妥!」他話音剛落,便听兩個聲音同時斬釘截鐵的道。
一個是蔣嬤嬤,一個卻是久不開口的謝琳瑯。
那蔣嬤嬤倒也罷了,謝琳瑯此言一出,謝玉成眸色沉了沉,有些個發冷,只當她此刻真要將孫婆子處置了來堵住悠悠之口,縱然平日瞧著待他再好,如今還是要做那丟車保帥的舉動來。
這世上,果然只有孫婆子幾個才真對他好的。
蔣嬤嬤倒是大喜,果然姑娘還是顧念著她的,如今只把孫婆子這不順眼的老東西趕了出去,這府上還不是她依舊是最體面的?沒得給一個來歷不明的平白爬自己頭上去作威作福去。
謝琳瑯只開了這一口,卻偏了頭去避開謝玉成殺人般的目光,再瞧著,怕再把持不住心里那點恣意的痛去。
「此乃家事,不勞外人辛苦。」謝琳瑯淡淡道,卻被謝玉成冷聲打斷︰「哼哼,這謝家的家事,便也和我無關,我與婆婆……」
「謝玉成!」謝琳瑯突然拔尖了聲音斷然道︰「祖宗靈前,鬼神明鑒,你別忘了你拜過牌位磕過頭的事!」
謝玉成被她這突然的疾言厲色打斷話頭不由得愣了下,還沒來得及反應,就听外頭有人道︰「姑娘,姑娘!」
翠翹從外頭快步進來,道︰「回姑娘,沈神醫在院子外頭說要見您呢!」
謝琳瑯突然覺得心里頭漲滿的什麼東西陡然癟了幾分,說不出的幾分解月兌幾分幸慶,只道︰「快請!」
沈天放施施然還是那副慵懶的模樣走進來,也不知瞧出來大堂里波詭雲譎般的氣氛沒有,只悠然道︰「咦,今日大家伙可都挺閑的?」
那薛俊河露出幾分欣喜,沖著他作揖︰「先生別來無恙?」
沈天放邪魅的眼神在他面前一掃,卻無波瀾,只道︰「嗯?你來了。」
說罷不待他回答,徑直過了他面前,坐定在謝琳瑯旁主位上,大咧咧道︰「正好謝大姑娘你在,我有個不情之請,不知可否?」
謝琳瑯意外道︰「先生要什麼?無有不可的。」
「你倒是大方,也不怕本神醫要的你給不起?」
「神醫會要我給不起的東西不成?」
沈天放呵呵一笑︰「那我還就是只問你要一個人。」
「何人?」謝琳瑯問。
沈天放卻沒回答,只把目光溜了一圈下來︰「我出府幾日回來,怎麼瞧著府上亂哄哄的?府上死人了?個個號喪的模樣。」
也就沈天放敢這麼囂張無禮的說話,謝琳瑯不以為杵,反倒挺樂意順著他轉移話題過來,只點頭︰「便是遍尋神醫不著,委實不安,家慈和她貼身婢子不知吃了什麼東西,太太倒還好,已經醒了過來,只婢子灌不進藥湯去人事不省著,求神醫妙手,趕緊幫我們進去瞧一瞧。」
沈天放眉梢一挑,似笑非笑︰「府上倒是真熱鬧。」
調侃歸調侃,人倒是立馬進了屋子去,謝琳瑯跟著進去外間等候,蔣嬤嬤也趕緊過來看結果,不多一會兒工夫,里頭出來,對著眾人殷切眼神,卻只是拿著雪白巾帕抹手。
蔣嬤嬤有些急︰「神醫哇,我家的女兒可,可還有救?」
沈天放冷淡的看她一眼,不答,謝琳瑯只好也問︰「神醫?」
沈天放這才努了下嘴︰「本神醫在此,這點食物中毒能救不回來?」
眾人皆是松了口氣,謝琳瑯忙招呼人替規矩一大堆習慣多多的沈天放打水淨手,更替衣衫,也不知他身邊那個形影不離的痴靈這會子哪去了,只派了旁的小廝過去伺候。
一行又回到大堂來,等沈天放更衣盥洗了過來,又讓人趕緊奉茶。
謝玉成幾人倒是還沒走,只薛俊河當然不忘繼續和沈天放客套,沈天放卻反應冷淡,他也不以為杵。
只等寒暄完畢,謝琳瑯才問道︰「敢問神醫,頭前神醫說的,家母和那婢女中毒乃是因為食物不當?」
沈天放道︰「自然,不然你們以為什麼?」
謝琳瑯瞥了眼蔣嬤嬤等人,看得她們低頭,道︰「只是不知,是什麼毒物,又怎麼會中毒的呢?」
沈天放道︰「你們太太房里中午吃得是什麼?」
眾人看向蔣嬤嬤,蔣嬤嬤訥訥答道︰「太太想要吃鯽魚,中午廚房用豆腐炖了湯,旁的,也就只是些尋常都吃的菜樣。只是這些個菜,老身也都陪著太太一起吃的,太太房里幾個丫頭婆子都有份,偏只太太和我兒有事,怕是不會因這個原因才是。」
沈天放冷淡道︰「你們都吃了,可只是你們太太和那個丫頭在吃了魚後不久就喝了蜜水,兩者同食,便是毒藥,虧得都是女子吃得少,不然大羅神仙也救不回來的。」
眾人面面相覷,一時無語,只看沈天放一人悠哉品著茶水,仿佛一切都和自己無關。
謝琳瑯這便道︰「神醫所言,大家都听到了,日後讓廚房警著些,休要亂把不當的吃食放一處,有什麼忌口的要早些說。」
雲嬤嬤忙不迭應了,謝琳瑯這才揮了揮手,疲累道︰「事已大白,都是無心之過,都散了吧。」
眾人相互看了眼,那蔣嬤嬤走過來道︰「姑娘所言極是,只是這件事,雖然是無心之過,到底是孫婆子那蜜水兒鬧的,怎麼說也該她賠個不是去,我的兒年歲小,比不得,太太可是精貴的,前一陣子好不容易調養過來,如今又鬧出這一會子事,按著規矩,傷了主子的奴才,不論有意無意,總是要罰一罰的,姑娘可不能就這麼算了。」
謝琳瑯皺眉,有心呵斥,可是一轉念,蔣嬤嬤畢竟是這府上老人,她今天鐵了心就是要找孫婆子茬,這件事,如果不同意,日後只怕永無寧日,若呵斥了蔣嬤嬤,那就更是她的不公道了。
說白了,今日蔣嬤嬤就是佔著理字才敢如此囂張的。
但是,她看了眼冷面煞氣的謝玉成,只她一個眼神,謝玉成已經明白她是何意思,卻只屹然不動的擋著身後的孫婆子,冷冷一笑,一雙倔強不屈的眼盯住了她︰「要婆婆道歉?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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