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瑯玉成 第一百四十章 誅心當面冷言辭

作者 ︰

 當一聲巨響,把個在外頭假寐著的眾人嚇了一跳,鷯瑤忙起身來進屋,先瞧見秦氏睜著一雙朦朧的眼四下里望︰「這是怎麼得了?」

鷯瑤忙搖了搖頭︰「像是里間姑娘屋,奴婢去瞧瞧。文字首發」

說話間便進了內里,卻見謝琳瑯正兀自蹲著身子拾撿地上的東西,昨兒個做了一宿方成的一盒子吃食正打翻了在地,紅的,白的,黃的,亂了一地。

唬得鷯瑤忙過來接手︰「哎喲好姑娘,好主子,你這是怎麼了,怎麼就打了,快別弄,奴婢來,仔細髒了您手。」

謝琳瑯不說話,只微微搖了搖頭,依舊伸手去撿,看得鷯瑤一愣,還想再勸,卻不知怎麼的開不了口去,外頭秦氏問道︰「可怎麼了里頭?」

鷯瑤忙揚聲道︰「是大姑娘的茶盞打翻了食盒,不礙事的。奴婢這就收拾呢。」

外頭秦氏道︰「大丫頭可好?」

鷯瑤看看謝琳瑯,卻見她抬頭來,一臉哀容,仿若一壇子死水,這神情,倒有幾分原先昏著時的淡漠,心中一驚,卻又听她揚聲道︰「太太不要緊,女兒沒事,只身上髒了水,待我換過了來侍奉太太。」

「好端端的怎麼就拋灑了?趕緊換了衣服,前頭道長該得空了。」秦氏吩咐了句,謝琳瑯面無表情的應了,又低頭繼續撿拾。

鷯瑤瞧著不得勁,她比喜鵲要穩重些,知道這會子不好咋呼,卻又委實擔憂姑娘,便壓低了聲音問道︰「姑娘這是怎麼了,自打宮里頭出來,便心事重重,說與奴婢听,奴婢也好幫您分分憂。」

見謝琳瑯低頭不語,鷯瑤沉吟良久,最終咬了咬下唇,低聲道︰「可是為了姑爺的事?剛才過來的,莫不就是姑爺?」

謝琳瑯手一頓,抬頭看她一眼,那眼神平波無瀾的,只黑洞洞的眼眸瞧得她心寒,唬得鷯瑤忙道︰「不是奴婢刻意瞧著的,只是衛公子的模樣,在宮里頭就瞧見過,剛瞧見他翻窗,奴婢原本想攔著,可不是听老爺說,已經定了郎君做姑爺了,故而奴婢也沒攔著,只外頭守著,想姑娘有事,必然會喚奴婢的。」

鷯瑤喜鵲是謝琳瑯貼身一等大丫頭,最是親近,只謝琳瑯屋子里的女乃嬤嬤兩年前過世了去,故而房里頭的管事嬤嬤另有她人,卻不是最親近的,謝琳瑯剛醒來,也沒刻意培養心月復,屋子里原有幾個秦氏安排的用著還算舒心,便也無意更替。

只有這兩個最親密,謝琳瑯本也無意隱瞞。

鷯瑤要比咋咋呼呼的喜鵲更細心些,宮里莫名落水後短暫的迷糊,事後想想覺著奇怪,便是自家主子落水之事,也匪夷所思的很,只心中明白,卻又不敢妄議,做到她們這個份子的奴婢最明白,主子們的事,做奴婢的,只管做,不可論。

便是喜鵲,也別看她咋呼,可也從來不亂嚼舌根,姑娘屋子里什麼事,她同鷯瑤也都多少看得出來,卻又同樣沒敢多言。

其實說起來,她倆要比謝懷成更清楚姑娘身上的許多不同,可是卻又更明白姑娘就還是姑娘,這一點,倒比謝懷成認同的多。

只是這會子真難得瞧見一慣端方大度高傲非凡的姑娘如此一副絕然的面目,多少有點心疼,姑娘是什麼人,心氣一向高,何曾這麼巴巴早早兒做了一盒子吃食去討好人過?她們家的姑娘又何須上桿子討誰的好去呢?論長相,論能耐,哪家娶了去不該供著當寶的?

偏還頭回見著姑娘這麼用心的,只是不明了,究竟什麼時候姑娘上了心去的?莫不是只是因為那一場落水?喜歡也就喜歡了,衛家的公子看著,倒也真是個出色的,可為何姑娘這麼上心,這會子卻變得如此失落?

想必是那位少郎君做了什麼事來惹了姑娘傷心,私底下她也同喜鵲叨叨過,老爺看中了的這個姑爺,瞧著同那瑤姑娘非同一般,怕是關系匪淺,也難怪咱們姑娘不喜歡那瑤姑娘,姑爺先有個心頭好,姑娘後來,豈不是要吃虧的?

思來想去,卻也沒什麼法子,這畢竟是家中老爺定了的親事,做奴婢的,除了關鍵時候幫襯,也是沒旁的法子,何況還有一點,主子到底是謝家嫡女,身份擺在那里,便是有些個狐狸精扒攔著姑爺,那也只不過是一時,斷然越不過自家主子去的。

便是這麼想,心里頭才稍稍平復些,今日來打醮,姑娘難得做了這麼多小食,連喜鵲求了幾回都不許動一塊,看著都覺得可心,近來少見主子這般用心,心中就覺著,莫不是姑娘準備給什麼人的?一個人吃絕對是太多了的。

有心留意,自然就會發現,這晌午本來就安靜,她又刻意留意,屋里頭動靜雖然小,斷然不是只姑娘一個。

要說這沒出閣的姑娘私底下會人,說出去可毀清譽,可自家姑娘是怎麼樣的人,鷯瑤很是清楚,斷然不會魯莽,想必姑娘也沒要瞞著兩個貼身的丫鬟,話里外,刻意讓自己出去,那便是有事了。

可姑娘這用心思,好好兒剛才還听了幾聲笑,心說這倒是還客氣,姑爺若是肯承姑娘的好,那也是造化,可不過這一會子,怎麼就鬧出這等子不愉快來?

看著姑娘這副模樣就可心得疼,越發替姑娘不值,便覺是那衛霜不領情面,看著就是個刻薄寡恩的主。

可憐見底忠心不二的丫頭鷯瑤,倒是誤會了衛霜。

只謝琳瑯不知鷯瑤心中所想,一心念著剛才那一瞬間衛霜冷下來的神色,自自己說了那冷漠疏離的話來,衛霜便只看著她,眼神孤冷的,像是要剮了自己一般。

早知道這人性子有些個偏激,當初為了讓他明白自己的好,花了多少心思,如今要將這份好不容易建立的好再推翻了去,莫說挖心挖肺疼自己,便也是對衛霜,也極不好受的。

可有些事,做了便必然做到底,她如今便是那被縛住了手腳的獸,掙扎徒勞,越陷越深,只想法子必得讓衛霜月兌了身去,也不枉他對自己如今的情分。

「姐姐這話,玉成便是不明白了,想必姐姐要的是一份依憑,如今弟弟有一份潑天富貴的家業在,姐姐不正好仰仗著麼?」只記得他當時如斯說,雖然面色不好,可話,卻還把得住,到底不是當初魯莽少年,便是听出她的意思,依然能從容應對。

她卻是要將這份牽絆視線揮刀裂骨,不留余地。

「我不知你如何成了郎君,只我,卻是戰戰兢兢,我非真正謝氏嫡女,這身份,不定哪一日便要戳穿了去,到時候你我皆是尷尬,還不如早早便避免了去才是。」

衛霜卻是短短笑了下︰「卻原來,姐姐是擔心這個,你我成了親,就是這事真捅了,想必上頭左右都會盡力遮掩,誰也不會讓這事鬧出去,便是鬧出去了,你已然是我衛國公嫡少夫人,誰敢動你,姐姐自來是個膽大妄為的,敢用玉成冒充他人嫡子,便是不敢自個做一回麼?」

這話,倒讓她一時無語,當初行事,如何想得到今日?倒被他用來堵自己嘴。

口中苦澀,卻依舊淡然道︰「敢不敢,本與你無關,早早便知你出身不凡,如今這身份必然不假,我卻是多有不便,何況我只當弟弟乃是弟弟,如今要成親做夫妻,未免太過荒謬,滿京城大好的姻緣,玉成便是不該錯過,娶個真正世家嫡女,才是正經的。」

衛霜皺眉︰「姐姐三番四次推我卻是為何?滿京城貴女與我何干,我便只認姐姐一人,自古便是媒妁之言,你我做姐弟做得,做夫妻為何做不得?我便是不信,你同我毫無情誼,日後久了,姐姐便會知曉玉成的好,旁的事,你只管嫁過來享福便是,何用想那麼多去?」

謝琳瑯噎了噎,只咬住下唇,半晌道︰「弟弟何苦苦苦相逼,你既肯認我,便放姐姐一碼,我知你是個明理的,斷然不會做出拆散姻緣的事,便是高抬貴手,也算是你我交情一場……」

啪,手腕被捏住了生疼,一雙眼戾氣森森︰「姐姐此話何意,莫不是說你有了心上的人?」

謝琳瑯低頭,手腕一陣陣疼,卻是不語,不掙扎,仿佛默認。

「玉成不信,我打听了,姐姐前後病了五年,這里頭如何,想必得問問……,只何來一下子有了什麼心上人的?你哄我不成?我卻是不信的。」

謝琳瑯心中一動,卻依舊道︰「女兒家心思,你打听得何來?我何須哄你?」

衛霜冷聲道︰「姐姐若是有旁人,為何那日要落水認我?為何又今日巴巴做了這一盒子吃食勾玉成?」

落水只是一時之氣,那知道卻成了二者姻緣的牽絆,若是知曉,怕是斷然要忍上一忍,不爭這口氣去,至于這吃食……

「不過是想讓弟弟念著往日你我情分,肯通融于姐姐一個方便,弟弟肯否給姐姐這份情面呢?」

衛霜只覺此刻,這張笑容淡定的臉,令人萬分可惡,說起來,誅人誅心,一句話要你生死,誰也比不得面前這女子來得能耐。

縱是面對家中萬難,一幫子老老少少的算計藐視,他從未退縮,從不覺難對付,只這會子卻是看不透,面前女子所思所想,從以前便是難以看透。

 當一聲,將面前的食盒掃落,凌厲之氣,差點將堅硬食盒掐碎了去,卻是不敢動面前人分毫,外頭早被驚動了,眼見就要進來,臨從門窗里跳出去,回頭看依然淡定若水的女子,只冷冷道︰「你我的姻緣,聖上已經下了旨,斷乎改變不得,玉成也不想改,姐姐若是有旁的心思,最好將它忘了去,休要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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