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一說,引得眾人紛紛附和,這邊又唧唧咋咋的挑了一通布料好壞,卻有一個聲音道︰「爾雅妹妹,前些天听說四皇子家那位新夫人請了你去宮里,有什麼新鮮玩意?人家如今可是正經的皇子家室,可比不得原先了,倒是沒給你排頭吃麼?」
衛爾雅冷笑一聲︰「哼,她如何敢給本小姐排頭,不過是左右逢源罷了,送了些老太君太太們喜歡的物事,最是個會做人的。文字首發」
那人道︰「倒也是,往日去你府上,看她就是個八面玲瓏的人物,如今果然攀著高枝去了,往日我還當她會同你家三哥哥在一處呢,我還想著你那冰山般的三哥哥哪好,偏就有人這般喜歡他,哪料著人去了更高處,顯見是個厲害的。」
衛爾雅冷冷道︰「再能耐,她也不過是個側的,日後我若是個正的,管叫她翻不出好歹來。」
有人嗤嗤笑道︰「哎喲喲,妹妹這話,不怕讓人听了笑話,你莫不是肖想人四皇子呢。」
只听衛爾雅罵道︰「你個作死的丫頭片子,看我不撕爛了你的嘴,敢編排起我了!」
那頭笑鬧了半晌,才漸漸歇了聲息,再一會听,大概人已經走了。
喜鵲等那頭沒聲息的,才氣哼哼道︰「好一群口沒遮攔的姑娘主子,青天白日也敢說這些,也不知府上都是怎麼教的呢。」
一邊說,一邊去瞧謝琳瑯臉色,卻不見她有什麼動靜,倒是鷯瑤一戳她太陽穴︰「知道嚼舌根不好,你這平白又多什麼嘴,還不快將東西收拾收拾,主子要換這幾件試試,忙你的吧。」
喜鵲扁扁嘴,卻也知道謝琳瑯不喜歡人多嚼舌根說些旁人的閑話,只取了件豆綠色蝴蝶穿百花的短襦配大紅石榴裙來,跟著謝琳瑯進了內室更衣。
謝琳瑯默默由她更好新衣,一邊瞧著她那一臉忿忿然的模樣,卻是一笑︰「你這氣性,怎的比我這主子都要大,去替我把那件煙霞紅的來我試試。」
把嘟著嘴的喜鵲趕出去,自己左右攬衣對著一面大壁櫥鏡看了看,冷不丁身後過來一雙手,不客氣的纏住她的腰肢道︰「好姐姐穿著這麼好看,給誰瞧去?」
謝琳瑯似笑非笑瞧著鏡子里略有些變形了的少年白皙的面龐︰「有道是女為悅己者容,誰覺著我好看,自然便是給誰瞧的。」
衛霜一張略顯冰涼冷厲的臉,只這會子笑得恣肆艷逸,益發的俊俏,連帶著整個人都是喜氣洋洋的,倒讓謝琳瑯一瞬恍惚,這模樣,分明是個燦爛陽光的少年兒郎,哪里有人編排的冷峻不羈,疏曠不合群來?
這副容貌出去,京城里更要多了不少的女兒家惦記上了。
也得虧這位在外頭,從來不苟言笑的很。
倒是奇怪,這孩子怎麼在她面前如今這麼不設防。
心中喜歡,她本就是會說話的,如今更是發自肺腑,自然是讓衛霜听得喜不自禁。
不由摟著她一疊聲道︰「好姐姐可想死我了,真真急死人去,卻是那該死的六禮這般麻煩,就想早早兒能得了姐姐好日日守著去。」
只恨這六禮精密繁復,讓人煩又不勝煩的,到底是自個的婚事,又不好說不耐煩,只是這大半年,連面都見不著,越發讓他心癢難耐。
如今好不容易瞧見一回,可是把他這麼多日的憋屈化得一干二淨了。
謝琳瑯反手剮了他鼻梁一下︰「越發的沒正形,若是沒有這六禮,你真個願意,我倒也無所謂的。」反正這婚禮,已經是第二回了。
衛霜抿著唇半晌,還是道︰「那還是再自個忍忍吧,我舍不得姐姐委屈呢。」沒有六禮,世家大族最重規矩,豈是能接受一個禮數不到的媳婦的?便也只是說說,到底是不能壞了規矩,也舍不得壞了這規矩。
謝琳瑯笑了下,反身過來,替他整了整領口撫平了去︰「左右我都是你的人,只你待我好,沒有什麼委屈的,在我跟前沒正行也就罷了,外頭可要警醒些,如今風口浪尖的,你要小心自個。」
衛霜如今乃今上跟前紅人新貴,入了大家的眼,必然也有人眼紅,什麼事都是物極必反,謝琳瑯有前世的經驗,再明白不過,木秀于林風必摧之的道理,雖然打定了主意,要站定在衛霜一邊,甩開旁的不理,可是他們都是身系千絲萬縷關系的身份,便是自己小心,也必然逃不過四周有心人的算計,只能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衛霜站著筆直,由她替自己平順衣襟邊角,低頭看著思念了多日的人兒,依舊那麼的端方溫柔,依舊是敦敦言辭,細密克盡,一股子柔情自心底升起,這輩子,也只有她,是這樣從來滿心滿眼的關心著自己。
他固然是不怕什麼的,也固然是看盡了人間冷暖,只身邊這一朵盛開的牡丹,染盡了世間的鮮艷,只為守在他一人身邊綻放。
自古道美人恩是英雄冢,可是他卻想要用一切,來呵護這只屬于他一人的美麗。
「旁人跟前少不得應酬,你也別總是板著臉面不理睬人家,該放段的,也別總是拿捏著不肯彎腰。」謝琳瑯絮絮叨叨念了下,又覺得有些個多余,如今听人只言片語的說,也瞧出來衛霜同前世的大不相同,只他能得今上賞識,如今掛著十二軍金吾衛羽林軍中郎將,其散階卻是從三品下的雲靡將軍,職位不高份位高,也說明了今上對他是很有期待的。
但是謝琳瑯知道,今上期待他,卻也勢必防著他,他身後的衛國公勢力,讓今上忌憚,當初便是因為想要剝離他同衛國公府,想盡法子挑撥二者關系,才會鬧得後來玉石俱焚。
「我听說,你同老國公關系有些僵,你也別生氣,我自是怕外頭都在議論,可想而知這事,必然知道的人不少,所謂家丑不可外揚,我只不希望這些事,被有心人知曉去利用了,家族與你我,都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便是不喜歡,也不能剝離了去,到時候損失的只還是你我。」這些話,是她用生命代價學會的,希望他不要再到了最後才意識到衛家于他的要緊處,「這些你若是不想听,我便也不多說了,想必你自然明白的,我也不討你的嫌便是。」
到底怕衛霜同衛國公的嫌隙太深,這會子她貿貿然勸,反而適得其反,當初不懂事,她只覺得既然衛霜不喜歡,她也沒必要喜歡,那一家子還時時給她臉色看,她也不是好惹的,只是如今卻懂得,小不忍亂大謀,家族再不濟,也是剝離不了的。
衛霜當初年少氣盛,只一味同家中抗衡,她不勸反而幫著,才會有那樣的結局,如今卻是不能再如此了。
衛霜一雙琥珀色的瞳眸染著絢爛的色澤,很是乖順道︰「姐姐說得是正經的理,玉成豈有不听的道理,你放心,我不會這般不知事的,只不過,家中事務,確然不是什麼省心的,怕你過去了心中不快,等你過去,我讓你瞧幾個人,你會喜歡的,至于別的,若是欺負你,你休要同他們客氣,反正關起門來,你如何鬧,都有我替你頂著!」
謝琳瑯听了,微微一愣,也不知何種滋味,酸酸甜甜的五味雜陳,又想起什麼,自懷里掏出份紙來,遞給衛霜。
衛霜接過來看了看,還回去,嘴角一咧︰「她倒是有心的很,這里頭寫得倒也是**不離十,你看得辦便是。」
這一份東西,乃是謝琳瑤嫁人後,托內侍送來的一份,寫著的,是衛家大大小小各主子貼身丫鬟婆子的名字,性子,彼此干系,彼此糾葛,算來,謝琳瑯並不是不知道這些,依著以往的記憶,這里頭寫得倒是不假,只是些微人物有些不同,想來,這是謝琳瑤賣給她的一個人情。
謝琳瑯察言觀色衛霜的神情,看不出他到底對謝琳瑤持何種態度,只這口氣,卻也並不同往日那樣親密,便道︰「你同她,倒是比往日多了些情分,這人情,怕不是賣給我的才是。」
衛霜看她一眼,一撩袍子坐下,順手將她拉坐在腿上,這家伙自打認了她,便從來不和她客氣,親密的行經極是自然,倒讓謝琳瑯真正是不好發作,且他這些做起來極是順手,也極是固執,由不得她掙扎。
這種事,若是不合心意也就罷了,到底兩人私下里親密,沒必要矯情,謝琳瑯也只能由著他性子,做他腿上,自然摟著了他的脖子,看他滿意的彎了彎嘴角,嗔了他一眼。
衛霜只嘻嘻笑了下,干脆的親了下她面頰,卻又不再進一步動手動腳︰「她是何人,姐姐比我明白,這人情賣給我便是賣給姐姐,你只當收著就是了,反正如今她已經不在院子里,手腳再長也傷不著姐姐,你只管放心就是了。」
謝琳瑯聞言先是一陣沉默,想著了什麼,道︰「她去宮里頭,莫不是還有你的功勞?」
衛霜似笑非笑,卻是不做正面回答,只道︰「她如今心思不在姐姐這,你只管放心先,無論她同姐姐說過什麼,你只當一只耳進了一只耳出便是。」
謝琳瑯沉吟了下,終究忍不住問道︰「當年究竟發生過什麼事,鄆州是怎麼一回事,你倒是同我說清楚,謝家,真的燒沒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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