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看過去,便見謝琳瑯笑吟吟站在人旁,不溫不火,不惱不急。文字首發
卻是先見目光又朝著衛老太君處掃了眼,正好對上對方看過來,她再一次撇了下嘴。
有道是事不過三,她一再容讓不是為了示弱,只不想像當初那樣咄咄逼人。
瞧著老太君面上,她可以同這些人和睦相處,只要無傷大雅,她也就當不在意便是了。
只是可惜,很多時候,不是她不罷休,是旁人不肯罷休,這便也怪不得她不是麼?
不避不讓的迎著老太君的目光看過去,她可以讓一回,是對老太君的尊重,是對這個家的顧惜,可是她不能容忍的是,對她旁敲側擊的攻擊也就罷了,連帶再將衛霜的名聲也再誣蔑一回。
試問她夫君惹著哪一位了,在這個家,他是嫡子是長孫,可誰有真正把他放在眼里過,只因為這個家的主人沒有真把人放在眼里,十幾年來衛霜可謂吃盡苦頭。
如今的光彩,不是靠衛家,也不是靠著祖上蔭庇,是衛霜實實在在自己得來的,是在血肉中沖撞拼殺自己努力來的,憑什麼要讓一群只懂得在後宅里使陰謀耍手段的婦人來欺負呢?
衛霜顧惜這個家,可以容忍,她也願意愛屋及屋顧惜一切,只前提是休要逼人太甚。
朝著老太君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也算是仁至義盡吧,她要顧惜衛家,可首先得顧惜自己的夫君,失去一回更顯珍貴,如今她更不容別人再囂張。
衛老太君目光中精芒暴漲,卻如同流星一過,湮滅無形,遠遠瞧著仿佛嘆了口氣,干脆的往後頭一靠,閉了眼去,一副听之任之了的表情。
顯見得這回,連老太君也不再姑息縱容了。
也就是變相的放任了。
謝琳瑯看了眼衛霜,後者也正看自己,琉璃琥珀的眼,厚重凝脂,這一回,不是如往日那樣模稜兩可的,只仿佛瞧明白了她的意圖,也無意阻攔。
謝琳瑯笑了笑,便放開手去幾步走到姜月華面前來,噗通一聲跪倒,磕頭道︰「婆婆息怒,都是媳婦的錯,只媳婦以為這麼做,便是能讓婆婆開懷些,方才魯莽行事,反倒是讓婆婆這般生氣,是媳婦的錯,婆婆要打要罵,隨婆婆開心便是了,休要同公公置氣才是。」
姜月華一震,道︰「你這是什麼話,我怎麼听不懂?」
謝琳瑯伸手攀住了她,只哀哀道︰「婆婆豈會不明白,媳婦同夫君也只是想替婆婆分擔一些罷了,知道婆婆必然是心中有怨憤,方才會在昨日這般行事不是麼?媳婦同夫君想著左右不過是一些服色上的小事,又不想太過招搖令婆婆不快,故而才換了這一身素淨些的來,也好哄了婆婆歡喜,怎麼婆婆不是這個意思麼?」
姜月華被她拉扯住一時站不住身來,听她這般說話更是沒個頭腦,只不過心中忐忑,甩臂想要摔開謝琳瑯去,口中道︰「你休要同我胡攪蠻纏的亂說,怎麼倒成了是我讓你們這麼穿著的,胡說八道。」
謝琳瑯一手摁住不讓她動彈,面色卻是寡淡︰「婆婆這話,媳婦就不明白了,昨日媳婦同夫君的花車繞城三圈,卻是入不得巷坊來,後來方知曉是前頭有一戶出殯的,說起來也真是巧了,原本媳婦覺著這事,未免有些個晦氣,只讓管事的前頭打听了,卻是婆婆娘家人替老侯爺出殯的呢,既然是長輩,又是婆婆娘家的,少不得該讓一讓,只是媳婦很納悶,這出殯的同媳婦出嫁的日子,都是讓欽天監的人撿了日子的,紅白喜事本不會沖撞,怎麼就合著撞在了一處呢?婆婆您說是不是?」
姜月華聞言一愣,之後便是面色一白,身子晃了下︰「你休要胡說,哪有這等子事。」
謝琳瑯笑道︰「那麼大的事,媳婦怎麼會亂說?便是昨日去迎親的,都瞧見的,故而媳婦也心說這事,必然不會是亂來,想必是欽天監那兒撿了的日子真沖撞了呢,也是昨日,媳婦才知道老侯爺身故的,少不得今日同夫君商量了,雖說是媳婦的大喜,卻也是侯爺的大喪,這事,委實有些個難辦,穿著過于喜慶,怕惹了婆婆不快,不穿著鮮亮,又怕惹人非議,思來想去,挑了素淨,卻也不過于簡單的來,只不過到底是我們夫妻年輕,做事不夠嚴謹,還是落了人口舌去,只如今都鬧得太太同老爺不快了,再不敢隱瞞,是媳婦做事不夠周到,還請婆婆休要生氣,趕明兒,媳婦同夫君再去置備一身更素淨的吧。」
她話未完,那頭衛冉拍著桌子道︰「這又是怎麼一回事?啊,夫人怎麼沒听你說過?岳丈過世了?卻又怎麼趕著昨日來出殯的啊?怎麼連我都不知道?」
姜月華大驚,慌亂回頭︰「不,妾身這,這真不知道!」
衛冉啪一聲狠狠拍了下桌面,怒道︰「不知道?你今兒個倒是真多的不知道,不知道要你這主母管著事做什麼,岳丈不在了你都不知道,出殯那麼大事,你也不知道,合著昨兒個還同喜事撞上了,這麼大的事,你還是不知道,你都知道什麼啊!」
「妾,妾身……」姜月華被呵斥的面色更加青白,身子往後跌了跌,謝琳瑯這時候倒是松了手去,被姜月華身後的婆子忙不迭扶住了道︰「哎喲,太太當心!」一旁的衛爾馨忙過來一同扶著,
姜月華如同撈著個溺水的救命浮木,死死拽住了兩旁的手,保養良好的指甲深深掐進去幾分,兩邊的人皆是不敢吭氣,只扶著不說話。
姜月華這時候也顧不得矜持,一臉哀榮,哭道︰「老爺明鑒,妾身真個不知道這些個事的。」
一邊又覺心頭絞痛的厲害,臉色略略發紫,捂著胸口皺了眉,一旁的衛爾馨瞧見了忙不迭過來同她順胸口︰「太太,太太您沒事吧。」
謝琳瑯站起身來也撲過來只一個勁喚︰「婆婆可好,您可得撐著些,快坐下來歇口氣。」
姜月華一把推開她,怒道︰「不要你假惺惺的,」連連喘氣,指著她道︰「都是你胡忒,老爺不要听她胡說八道,分明是這丫頭胡說八道的,您不要信她。」
謝琳瑯被推了個趔趄,卻被衛霜跨上來扶住了忙問︰「可有傷著。」
見謝琳瑯搖頭,他才冷冷瞥著姜月華道︰「太太這話,真是無理,平日你同我橫眉冷眼的我不同你計較,如今你變本加厲卻是為何,自己做了的事不肯認,倒來誣蔑我妻子,真正是個惡婦。」
自從衛霜再入衛府,便是甚少同姜月華正面起什麼沖突,再不若當年那般明著惡言惡語,只不過面上做些功夫,寡言少語了些,今日卻是一反常態,強硬了起來,姜月華一口氣堵上來,頓時是眼前陣陣發黑,身子已經是撐不住了去,一旁的衛爾馨唬得忙不迭一個勁喚︰「太太,太太您可還好。」
衛霜只冷冷道︰「太太不必作勢,我知我不受你喜歡,到底是長輩,兒女不言父母之過,霜一忍再忍,只你有什麼怨恨沖我一人來便是,便是如當年那般派人追殺,也是霜的運勢,若是真死了,也算是我盡了孝了,只何必為難我妻子,她可沒招惹你什麼才是,何用這麼誣蔑于她。」
姜月華一口氣還來不及抽上來,那頭衛冉已經勃然變色︰「你,你說什麼,追殺?你同我說清楚了,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老大!」衛老太君終于又開口,卻是道︰「今兒個都到這吧,其他房的都回去該干什麼干什麼,別都杵在這了,老大一家子留下,要算什麼說清楚了便是。」
其他幾房的眼看著熱鬧本是有不想走的,可老太君發了話,也不敢再留,磨磨唧唧都起來福身告辭了去。
這下廳堂里只剩下大房幾個來,老太君也不再多話,只嘆道︰「冤孽冤孽,老大你自己看著辦吧,我老婆子不管了。」
說罷起身,搭著又籮的手往外走,經過衛霜處,長長嘆了一聲。
衛霜撩袍便是噗通一聲跪下,眼中含了一汪淚,終究咬著牙沒肯落,這麼些年,他都忍著,忍到了今日︰「老祖宗!」
衛老太君伸出蒼老的手來抖了抖,模上他發頂,嘆息道︰「孫兒啊,是女乃女乃委屈了你,有些事不是……,你娶了個好媳婦,有她護著你,也算是你娘瞑目了,唉,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她看了眼一旁的謝琳瑯,後者也是噗通一聲跪下,只淡然道︰「孫兒媳有不敬處,請老太君原諒,老祖宗的意思,孫兒媳明白,只如今,不是孫兒媳逼人太甚的,我也不願意,我夫君,還有在天之靈的婆婆,一輩子無怨可訴。」
衛老太君顫巍巍的點了下頭︰「我一瞧便知道你是個有分寸的,罷了,隨你們吧。」
說罷,還是扶著又籮往外走去,又籮倒是使了個安撫的神色來,示意老太君無事,二人這才放下心來。
今日既然已經撕破了臉面,謝琳瑯同衛霜便也一個意思,打蛇打七寸,擒賊要擒王,都說到這份上了,那便是沒有後退余地了。
眼瞧著衛老太君也離開,衛冉終忍不住再問道︰「你們誰同我說明白了,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衛霜冷眼看了眼就快要厥過去的姜月華,面無表情道︰「老爺要問怎麼一回事,何不問問當年你的好夫人做了什麼去?」
看無廣告,全文字無錯首發小說,-文字首發,您的最佳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