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琳瑯這一問,倒是把謝琳瑤怒氣從天那股子戾氣給沖散了幾分,她冷下臉來,瞧著謝琳瑯看了半晌,一時無話,卻听到外頭有個太監聲音道︰「稟貴人,小林子挨不住板子,已經沒氣了!」
「沒氣就扔出去,嗦什麼!」謝琳瑤冷喝一聲道,外頭人喏喏應了,便又沒了聲息。文字首發
謝琳瑯終忍不住道︰「好歹是一條人命,謝琳瑤,你什麼時候變得這般草菅人命了!」
謝琳瑤呵呵冷笑,往身後頭一靠︰「姐姐你當初不也沒少杖斃人去,不過是個奴才,殺了便殺了,你倒是如今裝什麼好人。」
「我可沒你這般不把人命當回事,你不必總拿我說事。」
謝琳瑤搖了搖手︰「一回是殺,兩回也是殺,我不過同姐姐這學了再進一步便是了,你可知我頭一回殺人是誰?呵呵,也不必再瞞著你,便是那個腦滿腸肥的姓方的,那個混賬狗東西,都是娘,都是娘害的,是她把這混賬東西往我這送,他就是沒能除了你,卻自己弄了一聲傷,卻還來欺辱我,我讓他不得好死!」
她有些咬牙切齒道,神情有些恍惚,仿佛再一次回憶起了那個她一輩子也不願意再去記得的夜晚。
憑著一股子孤勇捅死了方大戶,就像天上飄落得越來越大的雪花一樣,紅的發黑了的血,滾燙滾燙的染了她一身,可是依然消磨不去身上被方大戶留下來的印記。
她身下的血,流淌得像一條小河,蜿蜒著抽走了身上所有的熱氣,一下又一下捅著那個已經沒有生氣的尸體,依然消磨不去心頭的恨。
「女兒……」花氏嚇得說不出話來,只是看著瘋了一般的女兒顫顛顛的喚,直到瞧見了女兒轉過來的臉上噴得一頭一臉的血,像是從十八層地獄里出來的女鬼。
她沖她笑,齜牙森森的,嚇得她直打哆嗦。
卻听到一聲尖叫,被撞開沒來得及關的門口站著個丫頭,大概是被這里的動靜驚著過來瞧一瞧的,卻沒想到看到這一幕可怖的場景。
尖叫聲將謝琳瑤從一種著了魔的瘋狂里驚醒,惡狠狠看向那個丫頭,那丫頭扭頭就想跑,謝琳瑤殺紅了眼,也不知哪來的力氣猛從地上爬起來撲向那丫頭,對著後背就捅了下去,再捅,尖叫就這麼戛然而止!
花氏嚇壞了,追出去看到地上躺著的丫頭和手舉剪刀的謝琳瑤,顫顛顛伸手想去模女兒︰「琳瑤……」卻被謝琳瑤瘋了一樣猛的推了一把,一個不穩往後頭一倒,卻不想那腦袋就磕在了一塊石頭尖上,頓時沒了氣息。
白茫茫的大雪一下子把所有的一切掩埋,漫天狂舞的雪花像是猙獰扭曲的小鬼,在謝琳瑤面前獰笑著跳舞。
謝琳瑤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從小廚房里拿出火油來,一路倒著,黑夜將她的瘋狂掩蓋得听不到聲息,原本府里就人不多,更是沒有人發現這一切。
她從灶房里拿出留著火苗的木棍點燃了一根大火把,然後將一路點燃,看著火舌就這麼吞噬向主院,大風伴隨著漫天的大雪裹挾著狂舞著的火苗迅速竄向四周,頓時將所到之處的木屋子點燃,熊熊烈火瞬間旺盛了起來。
當人們發覺被火包圍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哭爹喊娘的聲音充斥著伴隨著大火在雪夜里勃勃燃燒,吞噬,湮滅,所有的生命,所有的罪惡,這一家的榮華和苦難,都被吞噬得干干淨淨。
直到衛霜帶著人趕回來,也就只看到被大火包圍得謝府,和在門外徘徊游蕩的謝琳瑤了。
見到來救火的衛霜,謝琳瑤腦子里總算是清醒了幾分,自己干過的事,絕對是殺頭的大罪,可是如今可以說一場大火燒光了所有的證據,她知道只要自己不說,這個天知地知的秘密將成為永久的秘密。
她不甘心,確實是不甘心,謝琳瑯奪走了她的一切,是她讓自己失去了原本擁有的一切,更是因為謝琳瑯,她才落到今天這個地步,謝家沒有了,憑她一個女流,要在日後的生活中活下去,是不能靠自己的,衛霜的到來讓她看到了一線生機,便是她最大的希望。
她更是沒有想到,衛霜的身份如此高貴,這讓她竊喜,更興慶謝府那把大火,可以說,沒有那把大火,她自然是沒法子同衛家搭上關系的。
她也學聰明了,衛家人多眼雜,衛霜在里面身份不低,但是因為上有個虎視眈眈的姜月華,在家里頭也不見得多少得意,經歷過坎坷的謝琳瑤很快看清楚形勢,如果她要在衛家立足,首先應該捉住誰的心。
衛霜不是一個好糊弄的主,但是他在衛家的形勢卻也不容樂觀,謝琳瑤聰明的抓住了時機,而她也很聰明的知道衛霜對她有的是一種並不見得喜歡,但是因為謝琳瑯而帶有一種愛屋及烏的保護。
她像她的母親,已經慢慢學會從身邊所有可以利用的人身上汲取利益,其實這應該感謝方大戶,她讓她破開迷障,學會了不擇手段。
她如今別的不求,只一樣,權勢地位,便是像她這樣一個孤女,少不得處處留心事事用心,只想著在衛家立出一方天地來才是根本。
只是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就在她日漸在衛家有所作為時,卻再一次見到了謝琳瑯,彼時,她只當是個模樣相似的人,卻畢竟人長得像,這模樣乃是衛霜心中魔怔,亦是她心中的魔障。
且謝琳瑯的存在總是提醒著她曾經的噩夢,她始終覺得,如果不是謝琳瑯,她不會有後來的悲劇,這也是大凡許多人的毛病,恨總要有個恨的依仗,旬日謝琳瑯沒了,她這恨也沒出著落,如今一張臉擺著面前,她便是尋到了一個目標。
更可況,謝琳瑯的出現,打亂了她以往的計劃,直到確認了謝琳瑯便是謝文蘭,她便清楚,她在衛家經營一切,都已經是場泡影,且不說她一個落魄孤女入不了衛家的門庭,便是再討衛老太君的歡心,衛家重視門庭,斷然也不會允許她入門做主母的。
正這時候,偏她得遇了個至交,此人在宮中有些門路,而她恰恰只差一塊跳板。
正好,機會來了,衛家把她趕出衛府,她卻正巧接著這跳板入了宮,入宮她就像是魚入了水,四皇子是個荒唐人兒,而她又是個能放得開的,只憑借著四皇子的力量她在宮里暗中做大,又出了不少主意,便是每一回都能如意,四皇子越發仰仗于她,只如今,四皇子是捏在她手里的傀儡,便是三皇子那,她也有兩三樣手段哄得那頭當自己是有心向他,便是在二者之間攪得昏天黑地的,老皇帝身體日益不好,益發讓她肆無忌憚,只可惜宮里兩個不成器的只一味勾心斗角,讓下頭人牽著鼻子走,而她,想要的其實簡單之極。
「我便是想讓姐姐也嘗一回眾叛親離的滋味,只是姐姐命好,偏生那丫頭瞧著一副听話的模樣,卻是肚腸里頭做文章,騙得我好苦,還是讓姐姐逍遙了一回,真正是可惜,可惜了!」謝琳瑤嘖嘖一嘆,一臉的遺憾。
秋浣同翠翹跟著衛霜過來她是一直知道的,也知道衛霜挺看重這倆丫頭,無非也是瞧著謝琳瑯的面子,原本她倒也沒往這倆丫頭哪一個身上琢磨,可是謝琳瑯出現之後,她便動了心思,總想著尋個什麼機會讓謝琳瑯丟一會大的臉面,讓她顏面掃地,無處容身,便將主意打了上來。
人若是被惦記上了自然也就難逃厄運,翠翹倒也罷了,秋浣早先就是伺候過謝琳瑤的,往日不注意卻不是不了解,謝琳瑤可沒忘了她背主的帳,趕巧還真讓她派人盯著盯出些明堂來,她就說這丫頭不是能安分的主。
叛過一回,也能再叛,她看出來秋浣看衛霜眼神不同,便是在後頭推了一把,想必誰也不會注意,衛霜為了讓謝琳瑯用著順手將幾個老人接進了府,卻也把不安分的種子種在了人心里,只要時不時在私底下說上一兩句,把秋浣心思給說活泛了,擱不住惦記,秋浣勢必會要動心。
果然,埋在衛家的棋子報告說秋浣在衛霜那吃了回閉門羹,眼見得必然容不得于謝琳瑯去,她便讓人出面同她接觸,只是她從來也不會輕易信人,在說服秋浣同自己合作同時,她也必然要拿捏著些把柄在手,只是沒想到,秋浣面上看著唯命是從,像是被逼得走投無路同她合作,她只當這一個棋子埋下了足夠讓謝琳瑯措手不及,可到頭來卻是臨陣倒戈,便是秋浣一家子性命同她自己的小命,居然也沒能讓她叛主。
「秋浣這小妮子我自是不會放過,她已不是一回兩回背叛于我了,只不過姐姐你與其在這擔心她,倒不如想想自個的後路,這偌大的後宮,姐姐日後少不得要在這住上許久的,我還真替姐姐難過呢,姐姐不想最後再嘗嘗這參茶麼,只怕日後可難享用這些了。」謝琳瑤笑了,笑得幾分陰森︰「既然那些個法子都弄不倒姐姐,我也沒那心氣同姐姐再玩下去,這宮里頭房子多得是,日後姐姐就在這里多陪陪妹妹吧,反正宮里頭見不得天的伴,多得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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