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姑姑的臉皮輕輕抖了抖,這寶琴如此模樣明顯的就是要撕破臉的樣子。看著寶琴那張狐媚的笑臉,甄姑姑的心也劇烈的跳動了一下。莫非她發現了自己對齊宣的不同,想到這里,甄姑姑的眼眸中劃過一絲狠戾。
可臉上還是不動聲色的笑道︰「既然如此,那寶琴就不要怪姑姑不講情面。太後此前說過,浣衣局這里的宮女可都是戴罪之身,若是屢教不改。那本姑姑可是有權利對她進行懲處的。」
寶琴和憐心的臉都變得蒼白了起來,甄姑姑頗得太後賞識,太後此前也的確說過這樣的話。此前是寶琴太得意忘形了,想到這里,寶琴連忙賠笑道︰「姑姑大人有大量,念在憐心素日里做事勤勉的份上,就饒過憐心這一回吧。」
在寶琴的示意下,也顧不得地面上全是水漬,趕緊的就給甄姑姑跪下了,哭泣道︰「姑姑,憐心知錯了。憐心日後再也不敢放肆了。請姑姑饒過憐心這一回吧。」
這寶琴和憐心都是皇後的爪牙,甄姑姑正愁著沒有法子收拾她們,她們就自動撞上門來了。這樣好的機會,甄姑姑自然是不會放過的。
笑眯眯的看著寶琴和憐心,一臉悲憫的道︰「宮有宮規,若是每一個犯錯的宮女都這樣一番哭求就能夠免于責罰,那宮里的慎刑司豈不是形同虛設?」
慎刑司三個字一出,憐心的舌頭都不利索了,連忙磕頭道︰「姑姑,求姑姑了。憐心甘願shou罰,憐心不想去慎刑司。求姑姑大發慈悲,不要送憐心去慎刑司。」
這里的宮女們都清楚,若是在浣衣局,無非就是挨幾下板子,多洗幾件衣服。也不過就shou點兒皮肉苦罷了。可是去了慎刑司,必定得活活的剮下一層皮來。指不定,連小命兒也要交付在慎刑司了。
寶琴也賠笑道︰「姑姑大人大量,這憐心不懂事,說出去,到底是咱們浣衣局的人。家丑不可外揚啊,姑姑,咱們還是關起門來說話方便。」
寶琴一邊說著,一邊諂媚的給甄姑姑捏著肩膀。皇後想要在浣衣局培養一個人也不容易,若是這樣就給折損了,寶琴自己也討不了什麼好處。
瞧著已經震懾的差不多了,甄姑姑也就想著收場,輕輕拍了拍寶琴的手,道︰「還是寶琴懂事,也不枉費姑姑對你的一番苦心。看在寶琴的面子上,就罰憐心二十大板吧。她把人給打了,那也順便把齊宣的那份活兒給做了。」
寶琴面色微變,卻是再也不敢多嘴。唯獨憐心還苦苦的磕頭,道︰「姑姑,這天寒地凍,二十大板下去,只怕憐心的小命兒就沒有了。憐心求姑姑,饒了憐心吧。這齊宣的活兒,憐心這就去做。」
憐心一邊說著,一邊拿過齊宣的水桶,飛快的打水去洗衣服去了。
甄姑姑笑著對寶琴道︰「既然憐心都這麼主動的攬下了齊宣的活兒,那這頓板子就先記下了。若是活兒干不好,兩罪並罰!」
寶琴瞟了一眼站在原地冷冷的看著憐心的齊宣,低頭道︰「姑姑,這樣不好吧。浣衣局的宮女每日里需要干的活兒可都是有定數的。這憐心做錯了事,原本就該罰,寶琴無話可說。可我們浣衣局從來不養閑人。」
甄姑姑冷笑道︰「怎麼?寶琴難道覺得本姑姑處理的不公平。我也沒有說讓齊宣閑著。太後有一件衣服,是十幾年前的老款式了。並且還是南國的款式,上面用的是南國的繡法。眼下太後想要將那件衣服上面的刺繡翻新。整個浣衣局除了齊宣會繡,就沒有別人了。我準備把這個活兒交給齊宣去做。」
寶琴點頭道︰「那件衣服,就算要繡,也要一個月的時間吧。這最冷的天兒,可就算是過去了。如此看來,這刺繡倒是個輕松的活計,不過姑姑莫要忘記了。太後可不是很喜歡宣美人。甚至褫奪封號的旨意都是太後下的。若是一個不小心,讓太後生氣。那可不是shou點兒皮肉之苦這樣簡單的。」
甄姑姑笑道︰「寶琴你也知道齊宣是被褫奪了封號的,她眼下只是一個干活兒的宮女。只要她活兒干得好,太後想必也不會責難于她。」
見到甄姑姑心意已決,寶琴冷笑,道︰「但願事情和姑姑想的一樣順利,如此,方不辜負姑姑的一番苦心。只是寶琴尚且想不明白,姑姑如何會對齊宣這樣另眼相看。莫非,姑姑和齊宣是舊識?」
甄姑姑臉色變了變,隨即恢復正常,道︰「寶琴姑娘,這東西不能亂吃,話不能亂說。這樣的道理,你難道不明白?送來浣衣局的宮女都不是必死之人。每年每月從浣衣局里出去的人也不在少數了。寶琴應該不會想要齊宣日後出去了,還惦記著你吧。」
寶琴心里一驚,這翠雲閣的宣美人shou皇上寵愛,這可是整個宮里人人都知道的事情。如今宣美人只是被送入浣衣房服役,卻並不是打入冷宮,這便證明在皇上的心里還是有宣美人的。只是迫于壓力,才不得不如此。
寶琴也是一個玲瓏的人,當即笑道︰「多謝姑姑提點。既然齊宣的繡工出眾,那就讓齊宣去為太後繡衣服吧。」
甄姑姑點頭道︰「還是寶琴識大體。如此,事情就這樣定下來了。齊宣,跟我來。」
寶琴看著齊宣的背影,恨的咬牙切齒,可也無可奈何。甄姑姑說的也的確是事實,雖然寶琴是皇後的人,可寶琴也看的清楚。皇後有時候也要順著皇上的意思……
看著在一邊清洗著皇後那件鵝絨棉襖的憐心,寶琴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原本是想著要教訓齊宣的,卻將憐心扯了進去。不過若不是憐心那麼沖動的扇了齊宣一巴掌,只怕甄姑姑也尋不到這樣的機會庇佑齊宣。
如此說來,也不知道是誰應該感謝誰了。
只是,剛才寶琴給齊宣的那一鞭,已經毫無差錯的落入了隱在暗處的雲逸初的眼楮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