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天凌點頭道︰「皇後的想法和朕的想法不謀而合。朕也是這樣想的,就算他們果真是犯下了滔天大罪,朕也會對他們網開一面。雖然不至于能夠保住他們的性命,可把他們的性命留到玉貴人生產之後,還是可以的。這中間的事情只怕就要皇後多費心了。」
獨孤瑤兒點了點頭,看著進在咫尺的藍天凌的唇,印了上去。
藍天凌也有許久沒有和獨孤瑤兒在一起了,如今她主動迎合,這其中更加的妙不可言。縱然此刻他的心里還牽掛著齊宣,也是沉醉在溫柔鄉中,無法自拔了。
當夜紅燭帳暖,顛鸞倒鳳,自不必細說。
次日,獨孤瑤兒便花枝招展的去了翔罄殿中。雖然藍天凌再三囑咐了不可以對玉貴人說出她家里的事情。可是引得她自個兒去打听,這真相,總是容易進入她的耳朵的。
一進入翔罄殿的大門就看見齊宣和玉貴人坐在日頭下面繡著小肚兜。忙笑道︰「兩位妹妹的手真是巧啊,本宮每日里過來都瞧著兩位妹妹在做針線。這些活兒讓下面的人去做也就是了,兩位妹妹何苦委屈了自個兒?若是累壞了,皇上豈不是心疼的要緊?」
齊宣倒是見過獨孤瑤兒的陣仗的,也知道她近日里頻繁的來這翔罄殿都是為了玉貴人的龍胎,也不過是福了一福走了走過場也就罷了。
為夫玉貴人瞧著獨孤瑤兒就這樣大喇喇的就進來了,慌忙起身道︰「臣妾參見皇後娘娘,娘娘萬福。下人們不懂規矩,竟然沒有通報。臣妾未能迎接皇後娘娘,還請娘娘恕罪。」
獨孤瑤兒笑著抬手道︰「玉貴人趕緊起來吧,是本宮不讓他們通報的。本宮這些日子也是常常來這里的。若是每日里來都弄得雞犬不寧,豈非是辜負了本宮希望玉貴人好生安胎的本意?」
玉貴人連忙道︰「娘娘素日里為後宮操勞已經十分的辛苦了,如今還為了臣妾的身孕如此的勞累。臣妾真是感到十分的慚愧。唯有好生安胎,為皇上平平安安的生下皇子,這才算得上是不辜負皇恩了。只是辛苦了宣妹妹整日里奔波勞累了。」
自從獨孤瑤兒一進門,齊宣就不說話了,如今听到提起自己了,才道︰「姐姐這是哪里話呢。姐姐肚子里的孩子將來也是要叫妹妹做姨娘的。妹妹辛苦一些,也是應該的。何況整日里也就是陪著姐姐說說話,解解悶兒,妹妹也不覺得有什麼辛苦的。姐姐這是多慮了。」
獨孤瑤兒看著齊宣和玉貴人姐妹和諧的畫面,只覺得心里好像是被裝進了一根刺,時而不時的疼痛一下。
「兩位妹妹果真如同娥皇女英一般,怪不得皇上每每走到翔罄殿便邁不動步子了。若是整個後宮中的妃嬪都能夠如同二位妹妹一般,皇上和本宮也會欣慰許多。」獨孤瑤兒臉上的笑容看上去真的是要多虛偽就有多虛偽。
齊宣和玉貴人都不是笨蛋,自然是看得出來的。只不過這後宮中,人人都有虛偽的時候,大家彼此心照不宣罷了。
獨孤瑤兒看著兩人那默契十足的臉色,便道︰「玉貴人其實也不必擔心會辛苦了宣妹妹的。按照宮里的規矩,等到玉貴人的龍胎八個月大的時候,娘家的母親就可以進宮來侍奉了。到時候,你們母女就可以盡享天倫之樂了。那個時候,才真真的叫人羨慕得緊啊。」
玉貴人臉上的笑意來不及暈染開,就看見青嵐面色奇怪的扯了扯獨孤瑤兒的袖子,道︰「娘娘……」
緊接著,獨孤瑤兒就找了借口快速的離開了。就連玉貴人向她確認自己的娘家母親是不是真的能夠進宮的事情都沒有回答,就走了。
玉貴人的心思原本就十分的細膩,也生的比旁人更加的敏感一些。瞧著獨孤瑤兒的神色變化如此之大,心里多少有些疑問,只不過礙著齊宣在場,也不好意思細問罷了。
齊宣也看出來玉貴人有些心事,也就推月兌自己宮里有些事情,放下針線活兒就離開了。
玉貴人也略微坐了坐,就回到自己的寢殿中。因覺得身子有些乏,便上床躺著去歇息片刻。卻不曾想著,這一歪,竟然就睡著了。
雲芝走進來瞧著玉貴人睡著了也就幫她把被子蓋好了坐在旁邊繡著針線活兒。
約莫半個時辰之後,卻听得玉貴人大叫一聲︰「娘啊……」
雲芝大驚,連忙起身走到玉貴人身邊,只見玉貴人全身冷汗淋灕,身體不停的顫抖著,情況十分的可怕。雲芝慌忙大聲喊道︰「來人啦,來人啦,趕緊去西偏殿請宣美人過來。」
不多時齊宣便急急忙忙的趕來了,瞧著玉貴人身體也已經有些僵直了,連忙從荷包中拿出銀針,往玉貴人身上幾處不是很重要的穴道扎了下去。順帶安慰雲芝道︰「傳下去,口風緊著點兒。娘娘不過是夢魘受驚了而已。讓下面的人可都別出去胡說八道。若是驚動了皇上,看本宮如何懲治他們。」
須臾,玉貴人便醒來了。瞧著齊宣在身邊,一把將齊宣的手握在了手里,渾身顫抖的道︰「妹妹,姐姐適才做了一個噩夢。好嚇人吶。」
齊宣拿過雲芝手里的絹帕,給玉貴人細細的擦拭了汗水,道︰「姐姐切莫自己嚇唬自己了。也不過是一個夢罷了。沒事的。夢里的事情大多不是真的,約莫是姐姐太過于焦慮了,所以才會做這樣子的夢。姐姐別往心里去就是了。」
玉貴人緊緊抓住齊宣的手,搖頭道︰「妹妹,你不會知道姐姐夢見了什麼。那簡直是太可怕了。我都不敢去想,一旦想到,我都覺得那是一個夢魘。永遠也擺月兌不了的夢魘。妹妹,你說,萬一有一天這個夢變成了真的,那我可怎麼辦啊?」
看著玉貴人如同一只驚弓之鳥一樣的看著自己,齊宣的心徹底的軟了下來,問道︰「不知道姐姐究竟夢到了些什麼。姐姐可否告訴妹妹?」
玉貴人看了一眼跟著齊宣的小梅,眼底的戒意流淌而出。
齊宣轉過身道︰「小梅,你先出去。沒有本宮的命令,不可以進來。」
與此同時,玉貴人也對雲芝揮了揮手,讓雲芝也下去了。
等小梅和雲芝將寢宮的門關上以後,玉貴人的情緒才逐漸緩和了下來,可她臉上的蒼白卻是掩飾不住,身子也還輕微的顫抖著。
「姐姐,喝口水壓壓驚吧。」知道玉貴人沒有把自己當成外人,齊宣也不著急著問玉貴人究竟是做了什麼夢。只是想著橫豎玉貴人會把事情的真相告訴自己的罷了。
玉貴人努力的平復了一下心態,才抬頭對齊宣道︰「妹妹,今兒個皇後說姐姐懷孕八個月的時候就可以請娘家的母親進來照顧的。可是在那個時候,青嵐卻給皇後使了個顏色。不知道妹妹瞧得真切不。反正姐姐是瞧得格外的真切,青嵐的眼神不懷好意。」
齊宣回憶道︰「姐姐,妹妹下午都在學習姐姐的刺繡,還真的沒有留意那青嵐到底在玩些什麼把戲。不知道姐姐可是看出來了寫什麼。」
玉貴人點頭道︰「姐姐雖然不才,可是在宮里這些日子也學會了些許察言觀色的本事。那青嵐的眼楮里,明明寫著幸災樂禍。而且正好是皇後說可以讓姐姐的娘親進來照顧的時候。所以姐姐的心里就有些不安了。便做了一個噩夢。夢見我娘家人悉數橫尸在姐姐眼前……」
齊宣吃了一驚,道︰「姐姐如何會做得這樣的夢。這個夢,說起來果真是有些不吉利的。姐姐快些把這件事情忘記了吧。姐姐身為貴人,姐姐的家人也算得上的皇親國戚,哪里這樣容易就……姐姐放寬心吧。況且姐姐眼懷龍裔,就算姐姐的家人有什麼不對的地方,皇上也會看在姐姐和姐姐肚子里的孩子的份上對他們多加寬容的。姐姐還是別多想了,好生安胎要緊啊。」
玉貴人緊緊抓住齊宣的手,輕輕搖了搖頭,道︰「妹妹,我能夠感覺到我的家人出事了。這種血濃于水的感覺,我不知道妹妹有沒有。我心里很是慌亂,妹妹,我應該要怎麼辦?」
玉貴人此刻就如同一只無頭蒼蠅一樣在亂轉,齊宣心里也有些堵得發慌。可是也只能安慰道︰「姐姐別瞎想了。橫豎皇上今兒個晚上就會來翔罄殿,到時候姐姐仔細的問問皇上,不就知道了?」
玉貴人搖頭道︰「妹妹你是知道的。姐姐在宮里可是戰戰兢兢的過日子。我知道,宮里的女人,沒有一個是為自己活著的。我們的家人,宗族,可都是靠著我們來維持著榮華富貴。若是我們見罪于皇上,那不止是我們的前程盡毀。我們的家人也會遭受連累的啊。妹妹……」
齊宣點了點頭,道︰「姐姐既然深知這個道理,便知道,此刻闔宮上下的人都在瞧著姐姐的肚子。如果姐姐能夠為皇上誕下皇嗣,不拘是皇子還是公主,皇上都會顧念著姐姐。如果姐姐的家人果真是有什麼不事之處,皇上也會從寬處理的。所以,姐姐眼下最要緊的便是好生安胎。」
通過旗下的排解,玉貴人的心情似乎比之前要安定一些了,抬起頭看著齊宣,問道︰「妹妹,你是這方面的行家,你告訴姐姐。姐姐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男是女啊?」
齊宣略微有些為難的道︰「姐姐,這讓妹妹如何說的清楚呢。這生男生女都要看上天的意思。妹妹可沒有辦法和姐姐說姐姐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
玉貴人的眼淚撲簌簌的就掉了下來,哽咽道︰「其實本宮也知道的。妹妹是最宅心仁厚的了。只不過這事情總會有例外的。若是妹妹不肯說,也就罷了。橫豎再過幾個月,它也就出來了。」
齊宣嘆了口氣,道︰「姐姐,並不是妹妹不肯告訴姐姐。實在是,唉。這樣和姐姐說吧。姐姐自從懷孕以來,孕吐十分嚴重,而且臉色也一直都不是很好。齊宣按照素日里瞧過的那些醫書上來看,姐姐此胎多半都是男孩兒。」
齊宣話音一落,玉貴人臉上的欣喜便是再也掩飾不住。緊張的抓住齊宣的手,問道︰「妹妹此話當真?姐姐肚子里的孩子果真是個男孩兒?」
齊宣無奈的點頭道︰「姐姐,妹妹只是說很有可能是。可是不能確定一定是男孩兒。但是姐姐可以放心的是,姐姐的孩子十分的健康。若是姐姐能夠保持平穩的心境,日後姐姐一定能夠生出一個和皇上一樣英明睿智的皇子。」
玉貴人含羞道︰「即便是如此,那妹妹也是孩子的姨娘啊。」
知道玉貴人心情不是很好,齊宣陪著玉貴人又說了好一會兒的話。直到藍天凌來了,齊宣都還在玉貴人的寢宮之中。
「宣美人也在啊。正好今兒個內務府送來了新鮮的蜜瓜,朕想著玉兒懷孕應該多吃一些水果,正好朕要過來,就順道給帶過來了。宣美人也一起嘗嘗吧。」能夠在翔罄殿見到齊宣,藍天凌心里也是一陣開心。自從齊宣搬進了翔罄殿之後,藍天凌便很少有時間和齊宣單獨相處了。每每想要去齊宣的西偏殿,齊宣都會找借口吧藍天凌趕到玉貴人的正殿中。還說什麼有利于孩子健康成長什麼的。
如今好容易在這里逮住齊宣了,藍天凌自然是不肯如此輕易的就將齊宣放走的。
齊宣略微有些尷尬的看著兩人,道︰「皇上明鑒,臣妾此前還和姐姐說臣妾的宮里有些事情。可是和姐姐說話這會兒臣妾竟然給忘記了。如今皇上一來,臣妾倒是想起來了。臣妾就不打擾皇上和姐姐了,臣妾先告退了。」
齊宣說完,便不等藍天凌反對,逃也似的飛奔了出去。倒是留下玉貴人和藍天凌兩人獨處。
「唉,玉兒你可知道宣兒為什麼每次都會躲著朕?」藍天凌之所以對玉貴人特別的厚愛,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玉貴人的恬靜。她從來不會如同別的女人一樣喜歡嘰嘰喳喳的八卦。
玉貴人一愣,她從來沒有想到過藍天凌竟然會用這樣的問題來問自己。認真的想了想,道︰「皇上想要听實話嗎?」
藍天凌輕輕的刮了刮玉貴人的鼻子,道︰「朕的玉兒什麼時候也會和朕玩這些鬼把戲。朕若是不想要听實話,那朕問你做什麼。」
玉貴人順勢躺在藍天凌的懷中,道︰「或許啊,妹妹是想著臣妾如今有身孕了。需要皇上多多的陪伴著,所以才故意給臣妾制造機會的。並非是妹妹存心躲著皇上。」
听著玉貴人如此說,藍天凌的臉色稍微好了一點。玉貴人卻是自顧自的說道︰「對于我們宮里的女人來說,皇上不止是外面的夫君,還是我們的天,我們的地,只要有皇上的恩寵在,我們心里就不會害怕。不管遇到什麼樣的事情,都會想著,我是皇上的女人。只要我乖乖的,皇上就一定會寵眷著我的。」
玉貴人的眼楮瞬間朦朧了起來,仰著頭看著藍天凌,道︰「皇上,你說臣妾說的可對?只要臣妾乖乖的,皇上心里總會顧忌著臣妾的。」
藍天凌的臉色略微有些不自然,想要起身,卻發現自己的手已經被玉貴人牢牢的抓住了。當他的眼神接觸到玉貴人那楚楚可憐的眼楮的時候,藍天凌的心情不自禁的就軟了下來。
將玉貴人抱在手里,輕聲安慰道︰「愛妃想太多了。你是朕的妃子,朕自然是會顧忌著你。何況愛妃的肚子里還有朕的孩子。這可是朕的第一個孩子。朕十分的渴望他健康順利的成長。愛妃可要好生愛惜自己的身子。如此,朕在前朝才不會為了愛妃的身子煩心。」
藍天凌的言下之意,玉貴人也听得清楚。連忙抹去了眼淚,笑道︰「臣妾明白。臣妾多謝皇上眷顧。臣妾定然會好生的保養自己的身子。讓皇子健康的成長。」
雖然沒有得到藍天凌的正式允諾,不過藍天凌已經保證了會顧忌著自己。玉貴人的心里也就放心了許多。不管怎麼樣,藍天凌心里有自己,也就足夠了。
日子不疾不徐的又過了幾日,獨孤瑤兒依舊每日里來翔罄殿瞧瞧玉貴人。眼見著玉貴人的胎就已經五個月了,站起來也有些看得出來了。眼下玉貴人的活動範圍都已經縮減到只能在翔罄殿中自由走動了。若是想要出去逛逛,那必定要齊宣或者是旁人陪著。
所幸這玉貴人素日里的性子就是安靜的,這些日子養胎倒也是不好意思老是麻煩別人。所以大多數的時候,玉貴人都安安靜靜的呆在自己宮里。實在是憋悶的慌,也不過是和齊宣一起做做針線活兒罷了。
春日的人總是容易犯困,這日齊宣正在宮里午睡,就听見雲芝哭道︰「娘娘,等等奴婢。娘娘您不能跑啊。」
齊宣听到動靜趕著就出來了,卻沒見到主僕二人的影子。拉過一個行色匆匆的小太監問了,才知道玉貴人不知道從哪里听來的消息,說是自己的父親和兄長都要被斬立決了。齊宣也被嚇了一跳,連忙問道︰「這消息可屬實?」
瞧著那太監有些支支吾吾的,齊宣就料到了這事情約莫*不離十了。想著自己眼下直接追出去也已經追不到了,便抓著那個太監放,道︰「情況究竟是怎麼樣的,你最好是一五一十的和本宮說清楚。你若是不能和本宮說個清楚明白,當心你的腦袋。」
那太監雖然說是翔罄殿里的奴才,可整個宮里的人都知道皇上最是寵愛齊宣,所以那太監在齊宣面前也不敢不說實話。
腿一軟便跪了下去,道︰「娘娘,這並不是奴才多嘴啊。這件事情整個宮里都知道了。也不過就是奴才們幾個人私下里談話被貴人主子听見了。才……」
齊宣心里一驚,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本宮如何不知道?」
那太監道︰「娘娘素日里和貴人主子在一塊兒,也不經常理睬外頭的事情,娘娘自然是不知道的了。這件事原本是皇上下了嚴令,禁止奴才們提起的。奴才們也不過是私下里談論一下。卻不曾想被貴人主子听見了。娘娘饒命啊,奴才們都不是故意的啊。整個宮里的人都知道了啊,除了翔罄殿里面的二位主子,宮里都傳遍了。」
齊宣揮了揮手,道︰「你去吧。法不責眾,就算事情果真是出了,只怕本宮也是拿你毫無辦法。」
「多謝娘娘,多謝娘娘。」那太監趕著就連滾帶爬的走了。
小梅皺著眉頭看著齊宣,道︰「主子,那如今可怎麼辦?」
齊宣嘆了口氣,道︰「眼下還能怎麼辦?不過是等著玉貴人回來罷了。皇上那邊定然是發了雷霆之怒了。否則,皇上也不會不顧及著玉貴人肚子里的胎。玉貴人如今去了,只怕也是白去。指不定還要受些什麼委屈呢。本宮還是不去添亂了。本宮若是去了,只怕皇上心里還要更加的難受了。」
小梅原本是可憐玉貴人,想要讓齊宣幫著說說情的,瞧著齊宣這樣說,自己都打消了這個念頭。
不出齊宣所料,不過是半個時辰的功夫,還在痛苦的玉貴人便被藍天凌身邊的太監強行送了回來。
可瞧著玉貴人那發髻散亂的模樣,齊宣就知道,只怕這玉貴人在養心殿那邊也是吃了不少的苦。若不是皇上顧念著她的胎,只怕她也不會這樣完好無損的回來了。
「娘娘,咱們要去瞧瞧玉貴人嗎?奴婢瞧著玉貴人好可憐啊。」齊宣身邊一個叫翠屏的宮女心有余悸的看著正殿里。
饒是隔著這樣遠,齊宣也能夠听到玉貴人那沙啞的嗓音,可是哭又有什麼用呢。皇上已經定下來的事情了。任何人,只怕都是難以改變的。
「唉,這事情,叫本宮如何去瞧。這事情,也總得要她自己想得通才好否則,任何人去瞧,都沒有什麼用處。」齊宣話音一落,就听得雲芝帶著哭腔在外面求見。
「宣美人,求求你去看看我家娘娘吧。」
齊宣嘆了口氣,道︰「得,眼下是本宮不想去,也得去了。你們不必跟著本宮來了。」
齊宣說完,便抬腳走了出去。一出門就看見正殿門口多了好些守衛,一個一個看上去孔武有力。似乎是在防止玉貴人和此前一樣發瘋一般的跑了出去。
帝王的無情,齊宣也不是沒有見到過。當初的雲逸初為了自己的皇位就可以連自己的親生骨肉都可以殺掉。藍天凌也是一個皇帝,並且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藍天凌還是一個相當出色的皇帝。
走進寢宮,就看見玉貴人癱軟在地上,無聲的流著眼淚。因為懷孕,她原本就畫著不濃厚的妝容,可如今看起來也有幾分狼狽的模樣。
「雲芝,去給你們家主子打盆水來。記得,要熱一點兒的。」齊宣走過去,將玉貴人扶了起來,道︰「姐姐你這是何苦呢?」
玉貴人就如同一個沒有生命的女圭女圭一般,雙眼空洞的道︰「妹妹,姐姐命苦啊。姐姐到現在才知道皇上已經下令將姐姐的家人斬立決了。怪不得皇上這些日子老是不來翔罄殿,原來是不願意見到姐姐。妹妹,你說,皇上是不是已經把姐姐間接的打入冷宮了。若不是姐姐懷著龍裔,只怕姐姐眼下也已經不住在這翔罄殿了吧。」
「姐姐,快別多想了。身子要緊啊。」齊宣輕輕的幫玉貴人順著氣,生怕她一個不好就暈了過去。
玉貴人有些電抗的抓著齊宣,道︰「妹妹,我心里好恨啊。」
齊宣事後也找人了解了一下玉貴人的家人的事情,知道了真相的她對于藍天凌的做法一點都沒有反對的想法。此刻看著玉貴人分外平靜的道︰「姐姐是否是覺得姐姐的家人很冤枉呢?」
玉貴人一怔,顯然沒有想到齊宣竟然會這樣問。半晌,才蠕動嘴唇道︰「姐姐知道姐姐的家人素日里是橫向霸道慣了。這一次,也的確是哥哥太莽撞了。可是,姐姐還是期望皇上能夠看在我和肚子里的孩子的份上饒了我家人的性命。這一次,他們也得到了教訓了。」
玉貴人看著齊宣,就好像看到了自己全部的希望一樣,起身噗通一聲跪在齊宣的面前,道︰「妹妹,算姐姐求你好不好?皇上是最心疼你的了。如果你去求情,皇上一定會的答應妹妹的。妹妹就看在你還沒有出世的小外甥的份上,答應姐姐吧。」
齊宣也筆直的跪下,道︰「姐姐快起來吧,地上寒涼,姐姐的身子可受不了啊。玉貴人滿臉淚痕的看著齊宣,道︰「難道妹妹不願意幫姐姐?」
齊宣搖頭道︰「姐姐,非但是妹妹不願意幫。皇上素來不喜歡後宮妃嬪過問前朝的事情。若是妹妹此番去勸說了,只怕皇上心里會更加的不高興。再說了,姐姐,妹妹用什麼身份,用什麼理由去勸說皇上啊?妹妹實在是找不到立場。」
玉貴人怔怔的看著齊宣,半晌,才道︰「妹妹,自從在翔罄殿第一眼見到妹妹。姐姐就把妹妹當做是自己人。可眼下姐姐有難了。妹妹卻不肯幫助姐姐。姐姐的心里實在是難過啊。」
玉貴人說著,掏出絹帕為自己仔細的擦干淨了眼淚,便自己強撐著身子爬了起來,齊宣連忙上前準備扶住她,卻不料她玉貴人卻冷漠的推開了齊宣的手,道︰「不敢勞動宣美人,本宮這里已經沒有什麼事情了。還請宣美人早些回宮歇著吧。」
齊宣一愣,知道她和玉貴人再也回不到從前那樣的時光了,也只能苦笑道︰「那妹妹就先出去了,姐姐自己當心身子。若是有什麼事情,姐姐讓雲芝來叫妹妹就可以了。」
玉貴人冷冷的道︰「不敢當。」
看著玉貴人如今的冷漠,齊宣心里也十分的不好受,只能默默的低著頭退了出去。
宮里從來都是沒有秘密的,自從齊宣和玉貴人鬧翻了之後,整個宮里就又換了新鮮的說法了。有的人說是宣美人想要靠著玉貴人爭寵不得,和玉貴人鬧翻了。也有人說,玉貴人想要宣美人去和皇上說合,宣美人不同意,兩人鬧翻了。
反正各種各樣的版本,最終也只有一個主題,那便是宣美人和玉貴人的關系再也不復從前那般融洽了。而皇上似乎也受到這件事情的影響,已經有好久沒有踏入翔罄殿一步了。
如今玉貴人的龍胎也已經有六個月了,雖然說不上是大月復便便,可也是孕味十足。
從自己的家人出事之後,玉貴人就很少出翔罄殿。因為眼下的她不管去哪里,身邊都會跟著一大群的侍衛。獨孤瑤兒也已經有很久都沒有來翔罄殿了,這些日子的翔罄殿就好像是一個被人遺忘的角落一般。
「雲芝,給本宮換一杯熱茶來。」玉貴人獨自坐在窗邊,有些木然的看著窗外盛放的花朵。
「玉貴人。」一杯熱茶放在了玉貴人的手心里,獨孤瑤兒的聲音卻響了起來。
玉貴人一回頭,就見到獨孤瑤兒的笑臉在眼前放大。
「臣妾該死,臣妾不知皇後娘娘駕到,有失遠迎,還請皇後恕罪。」玉貴人起身,就要下拜。
獨孤瑤兒連忙將玉貴人扶了起來,道︰「玉貴人如今已經六個月的身孕了,太後早就免了玉貴人的跪拜之禮了。難道宣美人沒有告訴玉貴人嗎?」
玉貴人臉色一變,道︰「臣妾未曾听說。只是這皇上給臣妾的旨意,為何會……」
獨孤瑤兒恍然大悟一般的道︰「哦,或許是宣美人忘記了吧。前幾日在太後宮里,太後問起你的身子狀況。宣美人便說你如今一切都好。只是快六個月的身子了,有些行動不便。太後當時就免了玉貴人的跪拜禮,著宣美人回宮告訴你一聲。怎麼?宣美人竟然沒有和你說嗎?」
玉貴人的臉色變了變,冷冷的道︰「人家是太後和皇上身邊炙手可熱的大紅人,哪里還會想得到臣妾。」
獨孤瑤兒笑道︰「這是你們姐妹倆這是怎麼了?你們素日里不是最和睦的麼?怎的如今弄得像斗雞一樣的了?還有啊,宣美人可是說你如今好得很。太後和皇上信任她也不多問,可本宮卻不得不多嘴問一句了。玉貴人如今到底怎麼樣了。本宮瞧著你眼下可是清減了不少啊。」
玉貴人一听此話,眼淚即刻就忍不住了,強撐著跪下,哭泣道︰「臣妾求皇後娘娘救命。」
獨孤瑤兒似乎早就料到會有這樣的事情,竟然也沒有十分驚訝,反而是輕輕喝了一口茶道︰「即便是你不說,本宮也知道你想要說什麼。你家里的是請本宮也都听說了,本宮十分同情。可本宮在皇上面前也說不上話。本宮也和皇上說過很多次了,請皇上看在你肚子的孩子的份兒上,饒了你的家人。可是皇上的性子玉貴人你也是清楚的。皇上最是嫉惡如仇不過了,听著這樣的事情,自然也就煩悶了。如今這幾日,皇上越發的連本宮也疏遠了好多呢。」
玉貴人涕淚漣漣的道︰「都是臣妾不好,連累了皇後娘娘。臣妾在這里給娘娘賠不是了。」
獨孤瑤兒順勢將玉貴人扶了起來,道︰「趕緊起來吧,本宮可憐的妹妹。這次的事情,誰也幫不了你了。也只有你自己才能夠幫助你自己了。」
原本以為毫無希望,可如今听著獨孤瑤兒如此說,玉貴人心里又升騰起了一絲希望,道︰「臣妾愚鈍,還請娘娘指點迷津。」
獨孤瑤兒道︰「皇上素來都是鐵面無私的。對任何人都不會是例外,唯獨對一人……」
獨孤瑤兒一邊說,一邊看著齊宣房間的方向。
玉貴人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道︰「娘娘的意思,臣妾明白。臣妾也知道她在皇上心里的分量十分的重,所以才拜托她在皇上面前幫臣妾美言幾句。可是她卻說後宮不得干政。還說什麼臣妾的家人原本就有錯……臣妾生氣極了,因此才和她生分了。」
獨孤瑤兒搖頭道︰「傻妹妹,你怎麼能夠和齊宣生分了呢。倘若你真的想要保住你家人的性命,便要和齊宣多多親近。此刻,也只有齊宣才能夠救你的父母了。難道妹妹你連這一點都看不明白嗎?」
玉貴人怔怔的看著獨孤瑤兒,不知道說什麼,只顧著流淚。獨孤瑤兒嘆氣道︰「本宮可憐的妹妹。其實這次的事情也並非是完全的沒有辦法。倘若他們能夠拖延到妹妹你生產完,皇上定然會網開一面的。只是皇上下的旨意是斬立決。」
看著玉貴人瞬間蒼白了的臉色,獨孤瑤兒連忙安慰道︰「妹妹你放心吧,本宮顧忌著你呢。本宮已經私底下求了本宮的父親,讓父親在文書行走方面拖上一些時日。如此,妹妹方才有時間籌謀。」
玉貴人此刻已經是無頭的蒼蠅了,眼瞧著獨孤瑤兒都這樣說了,連忙起身準備跪下,卻被獨孤瑤兒給扶住了,道︰「妹妹如今可是嬌貴的很,哪里能夠動不動就給人下跪的。一不小心若是傷了胎氣,那可是本宮的不是了。」
玉貴人淚眼歐婆娑的看著獨孤瑤兒,哭泣道︰「臣妾代替臣妾的父親和哥哥,感謝皇後娘娘的大恩。」
獨孤瑤兒嘆了口氣,道︰「妹妹此話說的本宮倒是有些心酸了。本宮如何當得起你的感謝。本宮也不過是做個順水人情罷了。還是那句話,如今能夠救得你的父母的只有齊宣了。」
玉貴人搖了搖頭,道︰「她不會答應的。」
玉貴人說著,就哭了起來,道︰「娘娘,您一定有辦法救臣妾的父親。娘娘,求求你幫臣妾想想辦法吧。只要能夠救出臣妾的父親,娘娘您讓臣妾做什麼,臣妾都是願意的。娘娘,求求你了。」
獨孤瑤兒沉吟道︰「辦法也不是沒有,只是,這個辦法實在是太冒險了啊。」
玉貴人臉上一陣蒼白,半晌,便咬了咬牙,肯定的道︰「娘娘,臣妾不怕冒險。只要能夠救得臣妾的父兄,哪怕臣妾這條命也豁了出去,又怎麼樣。臣妾只想要救臣妾的父兄。」
獨孤瑤兒點了點頭,輕輕拍了拍玉貴人的手,道︰「本宮也有父兄,本宮能夠體會到你如今的心情。只是那個法子實在是太冒險了。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能用啊。」
玉貴人點了點頭,堅定的看著獨孤瑤兒道︰「臣妾懇求皇後娘娘為臣妾指點迷津。」
獨孤瑤兒若有所思的看著玉貴人的肚子道︰「如今已經六個月了吧,還有四個月就可以臨盆了。不過你父兄可是等不了這四個月了啊。」
玉貴人低頭撫模著自己的肚子,母性的光輝展露無疑,獨孤瑤兒今日也見到了玉貴人第一個笑容,安詳甜美的讓獨孤瑤兒嫉妒的抓狂。
「是呢,已經六個月了。臣妾都可以感覺到他在里面揮舞著小拳頭。他很調皮,還會和臣妾做游戲呢……」話題一說到孩子,玉貴人就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整個人都變得鮮活了起來,就連容貌看起來也靚麗了幾分。獨孤瑤兒的眼楮里閃過一絲怨毒的神情,只不過玉貴人只顧著和她嘮叨孩子的事情,並沒有注意到。
等玉貴人都嘮叨完了,獨孤瑤兒才道︰「玉貴人很是喜歡這個孩子吧?總是盼望著他早些出世吧?」
玉貴人一臉幸福的笑道︰「正是呢,臣妾做夢都想要這個孩子早些出來。如此,那臣妾的父兄便可以……」
玉貴人說著,又紅了眼眶。
獨孤瑤兒見到時機成熟,低頭道︰「若是本宮說,如果想要保住你父兄的性命,便要舍棄這個孩子,你會怎麼想?」
玉貴人的臉色頃刻間又蒼白了幾分,嘴唇輕輕的哆嗦著,道︰「娘娘,這……」
獨孤瑤兒看著玉貴人,一雙眼楮里滿滿的算計,道︰「這是本宮能夠想到唯一的法子了。若是你不肯用,那本宮也沒有辦法了。橫豎四個月,是拖不到的。你好生想想吧,若是你覺得你父兄的性命更加的重要,那你就來坤寧宮找本宮。本宮自然會教你法子。」
獨孤瑤兒說完,也不理會愣在哪里的玉貴人,趾高氣昂的走了。
玉貴人無助的滑落在地,獨孤瑤兒的話不斷的回響在她的耳邊︰如果想要保住你父兄的性命,便要舍棄這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