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中君瞥了一眼床榻,暗暗吸了一口氣,握緊拳頭,抬步走了出去。
密封的偏遠小屋內,光線異常昏暗,屋內站著幾個身型高大的漢子,神色凶如羅剎,老太太端坐在正廳之上,眼厲如刀。
中君站在屋子中央,在看到老太太烏紫嘴唇的那一刻,唇角揚起一抹詭異嘲弄的笑意,他怎麼忘了呢,老太太等不及了。
「回太太,沒有找到珍兒。」一個黑臉大漢,向老太太躬身稟道。
「繼續找。」老太太眼簾一動,眼里凶光乍現,冷然道。
「祖母,你這是要對君兒動用私刑麼?君兒做錯什麼了?」中君一臉無辜的看著廳堂之上的老太太,水眸溫潤,輕聲道。
「來人,封住他的嘴。」老太太淡定的端起一盞茶,眼里閃過一抹陰狠,穩聲道。
幾個大漢霎時像少年走去。
「慢著!」中君眼神瞬間凌冽,環視著屋內的大漢,氣勢逼人,揚聲冷然道。
幾個大漢被這股氣勢震懾,一時定在原地進退兩難。
「敢問祖母,君兒到底所犯何事,需要如此大動干戈?」中君一改剛剛的邪魅無辜,正色重復道,眼神里透著嚴肅,隱含微光。
「沒听到嗎?給我封上他的嘴。」老太太眼神一凌,猛的一拍桌子,不理會中君的詢問,厲聲道。
幾個大漢猶猶豫豫的不敢向前沖,其中一個黑臉大漢眼光一狠,猛的像中君撲去。
中君眸子一凝,迅速閃身移位,右手瞬間直抵男人小月復。
其他幾個男人正要往上沖,只見黑臉大漢雙腿哆嗦的站在原地,穢物從腿下汩汩而下,嚇的尿了褲子,顫聲道︰「都,都都住手,有,有家伙!」
話剛落音,屋內的其他大漢瞬間變了臉色,猶豫的站在原地,互相觀望,老太太眼神一凌,凶光乍露,厲聲道︰「一群飯桶,你們不敢,我親自來!」
中君猛然一震,沒想到老太太竟然親自動手,思慮間,還來不及收回抵在男人小月復的手槍,眼前人影晃動,長釘猛刺,勾刺倒轉,橫拉。
頓時,血肉橫飛。
中君僵站在原地,滿眼的驚愕,胸口被老太太狠狠插進一根金黃的長發簪,簪子橫拉,拉斷了所有的血脈親情,以及他心中最微弱的惻隱。
鑽心的痛瞬間席卷全身,心肺俱裂,脈絡寸斷,這種痛,是有多痛。
中君微微張了張口,嗓子緊的異常難受,如同掉進冰窟寒冷徹骨,就算她給了他三年的毒藥,就算她逼死母親,就算她屢屢設計置他與死地,就算她要殺他,可是,他從沒想到她竟會親手殺他,恨他惡他如此,他是她的孫兒啊,這一切到底是為了什麼?
少年的眼神漸漸凝聚,瞳孔微微擴張,眼眸深處,有什麼及其微弱的光芒戛然熄滅,他微微張口,開始輕輕喘息,眸底升起的薄霧覆蓋了讓人觸目驚心的悲哀。
老太太見簪針深深的扎進了少年的胸口,突然杏眼圓睜,放聲大笑了起來,揪住少年的衣領,狠狠推倒在地上,「除掉了,哈哈哈哈,雲家干淨了,終于干淨了。」
幾個大漢心有余悸的看著雲家老太太,她怎能如此狠心……黑臉大漢見有機可乘,突然翻身撲了上去,一把奪掉少年手上的槍,順手插進懷里,將少年牢牢的按在地上,其他幾個大漢見勢,齊齊撲了上去。
與此同時,兩個大漢抬著一個大木箱,吃力的走了進來,重重放在地上,敬聲道︰「太太,只找到了這一箱。」說著大漢將箱子用力砸開,彈簧砰張,箱內的東西頃刻呈現在眾目睽睽之下。
老太太用眼角斜了一眼箱里的東西,輕蔑的冷哼一聲,穩聲道︰「嗯,燒了它。」沒想到這小兔崽子還藏著那個賤人的遺物,雲家怎能留如此不上台面的東西。
少年的眼楮頓時睜大,眼里噙著一絲慌亂,呆呆的看著箱子里的東西,那是母親當年最愛的戲服,是那個男人親手為母親縫制的寶物,那是母親所有幸福的曾經啊,他們怎麼敢動它,怎麼敢動它,戾氣在眼中越聚越濃,由內向外擴展,少年突然像只發怒的獅子嘶聲怒吼,開始拼命掙扎,雙目赤紅,死死盯著那箱衣物,雙手拼命向前伸著,亦如七年前那一抹血紅。
這一刻,幾個大漢才覺得他只是個孩子,那種攝人的氣勢轉瞬即逝,在他們心中瞬間泯滅。
「君兒!」突然廳堂的門被人一腳踹開,雲二公子氣喘吁吁的站在門口,見中君一身鮮血的爬在地上,上身的衣物已經被撕破,露出大片大片白皙的肩背,震驚的站在原地,久久無法回過神來。
幾個大漢見雲家二公子突然出現,心虛的看向老太太,老太太杏眼一凌,怒聲道︰「月兒,大半夜不睡覺,來這里做什麼?」
「你們在干什麼?」雲二公子看著地上的中君,拳頭緊緊握起,俊臉漲的通紅,壓抑著聲音,低聲道。
「把二公子送回去。」老太太冷冷看了一眼雲中月,柱著拐杖往廳堂正坐走去,絲毫不動容。
幾個大漢頓時架起雲二公子的肩膀就往外走。
「放開我,我問你們在干什麼!」雲二公子突然一聲怒吼,奮力掙扎,他從小生性儒弱,寡言少語,這是他從小到大第一次發怒,將陸續趕來的各房都嚇了一跳。
屋內火光如血,霹靂巴拉的燃燒聲如同帶刺的藤蔓,毫不留情的攀附上中君凝固的心髒,他呆呆的看著大火吞噬掉母親的一切,干涸的眼楮疼的厲害。
雲中月臉色鐵青的大步像中君走來,大漢們見雲二公子動怒了,遲疑的放開少年,往後退去。
雲中月眼里一閃而過的痛楚,用襯衣將地上衣不蔽體的少年包裹起來,好似包裹一只瑟瑟發抖,傷痕累累的貓兒。
中君突然掙月兌開雲中月的懷抱,咬著牙站起身,緩緩像燃燒的箱子走去,眼底閃動著破碎的光芒,是有多久他不曾有過這樣的表情了,他發誓不再流露出這樣的表情,胸口鮮血如注,浸濕衣襟一片。
風從院外吹來,將火中灰燼零落卷起,他和雲家,自此以後,再也無義無情。
「都站著干什麼!」老太太杏眼一凝,厲聲道。
「母親,您這是……」大太太張氏站在門口,為難的勸慰道,若不是小圓半夜四處奔走,苦苦哀求,那模樣實在讓人心疼,她也怕出亂子,龍躍回來不好交代,就過來看看,見老太太這架勢,怕是她都無能為力。
「執行家法,這孽種私自和下人通奸,干出不恥之事天理難容,今日我定要清理門戶。」老太太坐上正廳,神色嚴肅,殺伐果斷,厲聲道。
「通奸?」中君身子略微僵硬,眼底涌上濃烈的悲涼,啞然失笑,血絲順著他的嘴角汩汩滴下,當真是沒有罪名可以嫁禍了?這樣的陳年舊戲用在他身上,會不會太不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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