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眾人齊呼,顧清璃頭罩婚紗,臉上漫著嬌羞的紅暈,被伴娘攙扶著,笑容優雅的從樓上走下,眼里卻蘊著看不見的悲涼,婚禮進行曲隆重的響起。
雲天祈看了看手表,眼底劃過一絲冷光,向著顧清璃走去。
顧清璃在一眾小姐太太們羨慕嫉妒的神色下,緩緩走向雲天祈。
她微微低著頭,看著腳尖,在心里默數著跟他的距離,婚紗迷蒙,蒼茫了那人的眉眼,替她掩去了他眼中觸目驚心的涼。
她將手小心翼翼的交到他手中,從心底感受著他掌心的溫暖,由指尖蔓延至全身,沁入心底,跟隨著他的步伐向外走去,紅地毯的盡頭,就是她幸福的開始,從今以後,這個男人將是她此生依托。
剛走完紅地毯正要坐上車,只听一聲驚呼,「慢著!」
顧清璃長長的睫毛劇烈的顫抖了一下,臉色白了下去,下意識握緊雲天祈的手。
街道另一旁,一小只隊伍疾步跑來,為首的女子白色襯衣,襯衣系進褲子里,干練精明,氣勢洶洶的跑來。
「雲督統,你這是什麼意思。」
雲天祈唇角染著優雅的笑,淡淡道︰「酒井小姐能來捧場是雲某的無上榮幸。」
酒井帶著一小隊人馬走進人流,環視眾人,冷然道︰「婚禮取消,雲督統立刻跟我回東北。」
貴族們愕然的看著這個突然闖進來的外來者,往兩旁退去。
約翰驚愕的看著日本在東北三省的大將酒井,遲疑道︰「酒井小姐前來上海為何沒有公文通報。」
雲天祈平靜的目光下詭異的刀光閃過,突然用日文對酒井低低的說了句什麼。
酒井臉色難看,二話不說,舉槍像著顧清璃打去,槍聲一響,四周突然混亂起來,雲天祈猛的關上車門,低聲道︰「帶顧小姐離開。」
司機領命,離開啟動車子,向著街道另一方疾馳而去。
顧清璃面無血色,慌亂的拍打車窗玻璃,急道︰「天祈,天祈,你不要去,天祈……」
槍聲突然四起,雲天祈舉槍赫然指向酒井,寒聲道︰「你真是大日本帝國的好戰士。」
酒井臉色發白,顫聲道︰「天祈,你背叛……」還沒說完,只听一聲槍響血花四濺,你說為大日本帝國效勞,你說跟我回日本的大阪家鄉……酒井胸口劇痛,子彈不偏不倚的穿透心髒,飛濺出去,目光致死看著雲天祈決然的背影。
四面埋伏,殺聲震天,約翰神色一變,隱隱覺得不對勁,被眾人護著往外退去,突然,一顆流彈呼嘯而來,打進約翰的左眼,穿透後腦,眼球釘子青花瓷瓶頸上,瓷瓶爆裂。
煙花沖天,籠罩在上海的上空,碎裂成無數塊殘破的夢。
雲天祈開車像著英使館的方向疾馳而去,身後槍聲連綿,慘叫沖天,英使館的方向傳來驚天動地的爆炸聲,大地顫抖,沙塵席卷,巨大的蘑菇雲籠罩了整座城市。
上海成為了真正的人間煉獄。
不知從哪里突然涌出大面積的軍隊,街道變成戰場,廝殺慘烈,百姓們在大街上你推我趕,驚恐的向城外跑去,世界全亂了。
雲天祈臉色瞬間煞白下去,他明明讓一鳴帶著君兒離開,怎麼回事,誰點燃的管道,君兒……擁擠的人潮像海浪般席卷了整座城市,汽車被人們踩踏,圍堵在路中央,寸步難行。
雲天祈打開車門,逆著人流,像英使館跑去,人牆如濤浪,如履薄冰,雲天祈臉色一寒,舉槍向著天空開了一槍,人群尖叫著四下逃離,讓開一條縫隙,雲天祈向著道路盡頭憤力跑去。
爆炸聲,槍彈聲,呼喊聲雜糅在一起,全國戰役一炮打響,潛伏在暗處的人馬暗樁浮出水面,為自由而搏殺,偽裝在百姓中的軍人一掀衣服,露出里面的軍裝,軍槍閃亮。
隱藏在城市外圍的難民們突然變成了訓練有素的戰士,成包圍圈像城市中心聚集而來,密密麻麻。
好似一點水,墜落在地上,噴濺出無數的水花,掀起巨大的海嘯!
雲中月坐在車上看著英使館方向的火海冷冷一笑,小桃,你做的很好,對,將身上的**點燃,沒錯。
突然,雲中月冷笑的臉猙獰起來,猛打方向,向著郊區駛入。
顧清璃跟管家失散,被人群推搡著像城外跑去,天祈,天祈,顧清璃哭濕了臉,拼命的抓住電線桿,抵御著強勢的人潮,用力爬上電車,顫抖著順著電車頂像英使館的方向跑去,天祈千萬不要是你,父親不是說換人了嗎?不會出事嗎?為什麼我看見你往那里跑去了呢?天祈……
顧清璃一把扯下累贅的婚紗服,不顧淑女閨秀的形象,大步從車頂上躍過,她從來沒有這麼勇敢過,從小到大,她只是默默的做著父母眼中的乖女兒,沉默的接收所有的饋贈,遠遠的看著心愛的男子不敢靠近,她終于要跟他相攜一生了,她的人生終于完美了,明知這是一場陰謀,她也願意不顧一切的飛身相付,天祈是她的幸福啊,她的命啊,沒有他,她要如何活的下去,心里反抗的抵觸情緒膨脹到無以復加,顧清璃感覺不到疼痛,縴細的小腳踩在玻璃岔上,沙子上,麻木的爬上一切可以奔跑的高地向著大使館的方向跑去。
雲中月打開房門,中君如嬰兒般安靜的躺在床上,他輕笑著拿出一件早已準備好的干淨軍裝,寵溺的將她攬入懷中,低聲呢喃,「君兒,二哥為這一天做了多少準備你知道麼?自從你離開雲家以後,二哥日日夜夜都在為這一天做準備。」
雲中月拔掉中君頸部的一支銀針,中君猛的睜開了眼楮,然而全身僵直,絲毫動彈不得,中君移動著目光,焦急的看向身側的人影。
雲中月見她醒來,眉目間的妖氣散去,又朦朧的附上一層單純的色彩,驚喜道︰「君兒,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