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低著頭,眼神寂寥,語調輕而緩,「你知道嗎?我活不過十八。」清寂的聲音黯然傳來,讓薄傲寒的心兀的緊了緊。
「我從小就有肺癆,前一陣子在醫院修養過,暫時得到控制,好久沒有咳嗽了,可是剛剛肺部又開始疼了,也許我活不了多久。」許久,中君緩緩抬頭,眸光幽深,「但是我現在還不能死,我要把建明救出來,跟他說清楚,不然依他的牛脾氣,肯定要給大哥添麻煩,還有那麼多的東南軍將士的生命,總要討回公道的。」
「有我在,你就死不了。」薄傲寒從前視鏡看了一眼她蒼白的臉,扯出一抹慣用的邪笑,心髒又收緊了幾分。
中君笑,「你信嗎?」
「信什麼?」
「我不恨他。」
「哦。」
「我不恨大哥,他有他的苦衷,夾在我和雲家之間,他也很為難,也許他知道其中隱情,卻不能點明,一旦點明,那個家就真正完了,牽扯的人太多,都是他在乎的人,何況這次叛亂的事,需要給上面一個交代,若是交不出,就會有很多東南軍的弟兄死去,所以他才會……」
「交出你?」薄傲寒戲謔道。
中君搖頭,「他在保護我,我若是落在別人手中會死的很慘,在他手上才會真正安全,我不想他為難,四爺是個麻煩,雲中君是個大麻煩。」
「執迷不悟,雲天祈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薄傲寒斜斜看著她,嘲諷道。
中君抿了抿唇,有些疲倦的闔下黑眸,慢慢道︰「我剛剛回憶過了,那一槍確實對準的心髒,開槍的時候,子彈的軌道卻偏移了,你還記得雲珠中槍的部位嗎?大哥不是那種任人擺布的人,他考慮的事情往往比我周全,這樣做定然有他的理由,他在救我,也信我。」
「你倒是看的挺通透啊。」薄傲寒冷笑,眼里隱約有了怒意。
「他就是這樣的人……」
薄傲寒突然一腳剎車,車子猛的往前一傾,中君重重的撞在車前的把手上。中君惱怒的扭過頭,額頭上殷紅一片,怒聲道︰「干什麼!」
「不干什麼。」薄傲寒挑了挑眉,面無表情的悠悠道。
「神經病!」
薄傲寒緩緩皺起眉頭。
中君豁然扭頭看著窗外,不在言語。
車行至上海市區,戰爭過後,廢墟之上,尸首成山,沿路都是駐守的士兵,中君下了車,在一處偏僻的殘垣中撿起一把剪刀,扯出一塊布,在車里取出柴油,點燃後,將剪刀和匕首一同烘烤,她起身從車內的工具箱里翻出一壺酒,喝了一口噴在刀上,皺了皺鼻子,又猛地連喝幾口。
薄傲寒站在她身後冷冷的看著她一系列無聲的動作,兩人很有默契的開始冷戰。
冷戰還在繼續,中君咬牙,將左臂上的布條解開,皺了皺眉,眼神發狠,用匕首將胳膊上的傷口劃開,隨後顫抖的拿起剪刀,劃過虛肉,將子彈捏出,鮮血如注,冷汗如雨。
薄傲寒心里莫名的動了一下,微微眯起眼楮,褐色瞳仁犀利冰冷,若是之前,他只是覺得她跟那個人很像,刻意的接近,那麼現在呢?
中君緊緊皺著眉,眉目間透著倔強的英氣,用牙齒將左臂綁好後,又開始拆右臂的紗布,顯然劇痛讓她力不從心,薄傲寒勾起慣用的戲謔,剛要走過去,中君不咸不淡的話傳來,「不用薄爺費心。」
話一出口,匕首再次狠狠劃開右肩,她眼神一凝,開始喘息,左手顫抖的抬不起來,薄傲寒皺了皺眉,接過她手中的剪刀,熟練的劃開虛肉,精準的將子彈取出,直到幫她把胳膊的傷口再次處理好後,才冷冷的站起身。
中君微微一頓,她在他垂眸的瞬間看到了*的痛苦,那種痛苦深刻的猶如瓖入生命的年輪深處的黑色,揮不掉,忘不了,擦不去。
那種目光不是在看她,而是透過她看到了很久以前,中君暗暗心驚,她一直搞不明白像薄傲寒這樣的人為何會盯上她,大哥跟她說過,薄傲寒的背景不僅僅只是黑道軍火這麼簡單,他還有更為強大的政治背景,只是他不常出現在人前。
她在東南軍部那麼久,也只見過他幾面,每次的理由荒唐至極,爛攤子全由蕭寧收拾,雖是皇都的老大,生意卻是蕭寧打理,就連上次的那批化學武器,他也不見得多關心,他會盯上她,肯定有確切的理由,不然以她的身份,如何會入他的法眼。
這男人神出鬼沒,行蹤不定,是敵是友一時難辨.中君站起身,將匕首順勢插在靴子里,看著薄傲寒孤傲的背影,難怪每次他看她的目光,有時候溫暖的好像至親之人,有時候卻冷漠的好似從不相識。
薄傲寒扭頭看著她,一本正經道︰「現在去哪兒?」
中君看了看街道那邊隱隱的士兵人影,思索了一番,沉聲道︰「南竹苑。」
南竹苑巨大的莊園前些時日遭逢大火,燒去了大半個連鎖竹苑,此時正值晌午,陽光金黃,竹林清脆,鳥兒鳴唱,然而竹林之外的宅院里,兩排士兵列隊而站,士兵森嚴,氣氛凝重的要滴出水來。
兩個身穿藏藍軍裝的士官將一個遍體鱗傷,渾身是血的男人拖進院子,報道︰「督統,人抓回來了!」
雲天祈從屋內出來,身後跟著半大的小姑娘,他止住步子,低頭看著小姑娘,眼里的鋒利盡數隱去,覆上淡淡平和的清瀲,淡淡道︰「青兒到後院等我。」
十來歲的姑娘听話的點了點頭,飛似的往後院跑去,兩條麻花辮在空中劃出愉悅的弧度。
青兒剛走,雲天祈眸光瞬間冰冷下來,目光冰鋒銳利,走到院中,低怒道︰「吊起來!」
話音落地,士兵立刻支起了八字木架,高達十米,將男子反綁,高高吊起。
士兵搬來椅子,雲天祈臉色冰冷,就勢坐下。
高建民虛弱的抬起頭,眼圈發紅,乍一看見坐在不遠處的男子,情緒突然暴躁起來,怒吼道︰
「姓雲的,你把君兒怎麼了?說啊,為什麼他們說四爺死了?他們開玩笑的對不對,君兒是不是在你手上?」
那日戰爭爆發,他乘亂逃走,出去後竟听說四爺已死,高建民只感覺心髒被人撕裂,五髒六腑都被掏空,他的君兒,那個從小到大乖巧倔強的孩子,受盡了白眼,遭夠了罪,現在只一句死了?就抹殺掉他所有的痕跡?呵呵,笑話,高建民精神近乎瘋狂的笑出聲,眼楮雪亮,笑道︰「君兒一直告訴我,你有多好,多好,多好啊!你知道嗎!」
高建民拼命掙扎,像只被蜘蛛捕獲的獵物,鮮血從他的嘴里流出,胳膊和雙腿都成了血紅色︰「你他媽說話啊!」
雲天祈雕塑般完美的面容冷峻異常,眼楮盯著院門口,暗潮洶涌,不移分毫。
副將從院外走進低聲道︰「督統,周圍沒有異常。」
雲天祈目光微沉,寒聲道︰「給我打。」
「是。」
加長的牛皮鞭劃破空氣,凌空呼嘯,帶著凌厲的殺氣猛抽在高建民身上,高建民清瘦的面容痛苦扭曲起來,喘著粗氣,咬牙道︰「我就知道君兒沒死,你想引君兒出來?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勸你別廢心機,老子要是吭一聲,就他媽不是爺們兒!」
又是一鞭狠狠揮去,高建民咬緊牙關,眼楮仇視的死死盯住雲天祈,一聲不吭,只有大量鮮血順著牙縫溢出。
雲天祈眉峰一凌,抬眸看了他一眼,唇角揚起一個鉤子,沉聲道︰「我既然能幫你戒毒,自然有能耐給你毒癮。」
語罷,立刻有士兵把高建民降下,將一代白色的粉末強行倒進他的嘴中。
高建民睜著獸一樣的眼楮,布滿駭人紅血絲,白粉入肚,不消片刻,身體里好似無數針扎般難受,慘絕人寰的叫聲一聲比一聲慘烈。
三里之外的路人听見都下意識的打了個冷顫,無法想象當事人正遭受著怎樣的痛苦折磨。
「雲天……祈,我操你十八輩祖宗!」高建民的脖子青筋乍現,滿面通紅,不成人形,卯足了勁兒怒吼道,明知道雲天祈想利用自己引君兒出來,可是體內的劇痛不受控制的侵蝕著他的身體,控制不住。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耳邊怒罵聲不斷。
雲天祈眉目微動,轉動拇指上的白玉扳指,似乎想到了什麼,緩緩皺起眉頭,沉聲道︰「副將。」
「在。」
「全國登報,五日後,槍決叛國賊高建民。」
「是。」
雲天祈站起身,深不可測的目光穩穩的投向遠方,你不來,我等著你來。
想死?沒那麼容易。
便是黃泉冥道,奈何橋上,哪怕地獄之下,九天之上,你也逃不出我的手掌。
中君昏昏欲睡的大腦一個激靈,猛的驚醒,下意識的豎起耳朵,她好像听到了什麼聲音,好像是建明的聲音。
「你听到什麼聲音了嗎?」中君急道。
「沒有。」
中君側耳傾听,除了貨車的轟隆聲,周邊一片死寂,她稍稍放下心來,突然,一聲慘叫那麼清晰的直擊耳膜,中君全身一僵,咬著唇細細辨別,越來越清晰的慘叫傳入心里,一聲比一聲痛苦,心髒立刻揪了起來,是建明,這個聲音絕對是建明!
中君四下張望,確認般再次問道︰「你听到什麼聲音了嗎?」
薄傲寒皺眉,沉聲道︰「嗯。」
中君只覺得全身發涼,車停在半路,前方有巡查的士兵,中君帶著薄傲寒繞過莊園外圍,翻過斷壁,進入竹苑,苑內重兵把守。
茂密的竹林郁郁蔥蔥,中君躲在院子偏門的木制小屋的花卉棚中,透過大棚木箱內的塑料膠膜的縫隙,清清楚楚的看清楚了院中的血腥,頓時如五雷轟頂般定在了原地,靈魂瞬間抽離了身體。
雲天祈,你在干什麼?
高建明痛苦的低喘,神智不清的喃喃道︰「姓……姓雲的……你怎麼忍心……利用她?她還是個孩子啊,那一晚的事都是我干的,她從來都是刀子嘴豆腐心,一怒之下要端了雲家,你知道嗎?軍隊包圍雲家的時候,她反悔了!雲中月跪著求她,她心軟了,這個沒出息的收回了命令,她要放棄大好機會,那些人該死,他們糟踐她,欺辱她,就這麼算了?我替她不值,在她暈過去以後,又暗自調的軍,是我干的,你……沖我來,她是無辜的……」
雲天祈微微眯起眼楮,眸光精銳,審視著皮開肉綻的高建明,緩緩道︰「是你?」
「對,是我,跟君兒無關,東南軍燒殺搶掠也是我縱容的,這些豺狼只有喂飽了,它才會听命與我,我才能讓君兒居的高位,再也不受任何人欺辱,余六的背叛也是我挑撥的,那批貨所能帶來的財富足可敵國,我要讓她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東南軍部人員的調換暗殺也是我干的,沒人可以忤逆君兒的命令,一切都是我干的,所以殺了我。」
「高位?幸福?」雲天祈冷笑,「你這樣的人才,一死了之太可惜了。」
雲天祈眼神頃刻凌厲,寒聲道︰「生不得死不能才配的上你,繼續打。」
中君握緊手里的匕首,她沒料到雲天祈竟會在這里,原來他如此介懷雲家之事。
那麼那些日子的相處,是利用,還是報復,是她將他想的太好,還是他本性如此。
薄傲寒鳳目凝聚起危險的氣息,森冷至極,唇角卻戲謔的勾起,斜眼端睨著她,「看來,你猜錯了。」
突然身後傳來野獸低沉的喘息,薄傲寒眸色暗了暗,不等他出手,中君眼神狠辣,已先他一步撲向獵犬,一手按住獵犬的利齒大嘴,將匕首精準的插進獵犬的喉嚨,另一刀泄憤般狠狠插在心髒處。
雲天祈正要往外走,突然暗中隱藏的獵犬狂吠起來,四周躁動,他波瀾不驚的眸子突起浪潮,猛的止住步子,向著聲音的方向看去。
為了引她出來,他部署了兵力的同時,暗中部署了軍犬。
很久以前,他听人說過,人看不見的東西,狗卻能看見。
他知道她若是想來,那便是閻王殿,阿鼻地獄她也會毫不猶豫的踏進來。
步子還沒移開,高建民突然睜眼,回光返照般失聲吼道︰「君兒快走!」
雲天祈僵站原地,一瞬間,暴戾的靈壓由內而外向四周蔓延,殺氣翻騰逼的周圍盆栽內的植物葉子嘩嘩作響。
身後傳來一聲槍響,高建民的心髒處頓時中了一槍,另外兩槍打在了背部,四五個東北軍舉著槍,高建明悶哼了幾聲,便沒了動靜。
中君愣怔在原地,她原想站出去妥協,可是邁出的步子被死死的定在原地,薄傲寒犀利的瞟了眼棚外,神色沉沉。
高建明的怒吼在她的耳邊無限擴大。
他殺了建明。
他……
建明,罪不至死。
中君眸光冷極,淚光凝結成了冰珠,她猛吸了一口氣,掩去眼中巨大的悲哀,鼓起勇氣看去,士兵們將高建明從木架上放了下來,雲天祈背對著一切,冷冷的站在原地,目光犀利的射向竹林深處,兩排士兵牽著獵犬向著大棚搜來。
中君繃著臉,顫抖的拉過薄傲寒的手,低啞著聲音道︰「走!」
說著,向著竹林盡頭跑去。
果不其然,不出半秒鐘,雲天祈如地獄修羅的聲音傳來︰「全面封鎖南竹莊園,方圓五里,可疑人等格殺勿論。」
中君眼楮發直的盯著前方,瞳仁已經無法轉動,只覺得耳邊的風呼呼而過,吹的臉頰生疼,生活,是否總是這樣不堪,出人預料的施舍,出其不意的奪回。
厚重的腳步聲從外圍而來,薄傲寒沉著目光,突然將中君攔腰抱起,幾個彈跳,翻身,借力便以兩倍的速度出了竹苑。
直到確定安全,他才將中君放下。
中君眼楮發直的看著地面,渾身因憤怒或震驚在不住的發抖,半晌,她繃著臉僵硬的轉身離開,走回大貨車上。
薄傲寒遲疑了片刻,坐回正駕駛室,發動車子,疾馳離開。
十日後,全國早報,二十萬東南軍戰俘被天坑活埋,四爺叛國,畏罪自殺。
太陽落下,升起,升起又落下,中君盯著撿來的皺巴巴的報紙,兩眼發直,骨骼摩挲的胳肢聲在充滿死寂的車內讓人新生恐懼。
薄傲寒靜靜的看著她,兩人都沒說話,中君看著報紙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又渾渾噩噩的醒來,到了第三日,她突然清醒過來,發瘋般的開始在車上翻找著什麼。
薄傲寒看著她一系列病態的動作,靜靜皺起眉頭。
中君在塑膠抽屜盒子中翻出一包劣質的煙,她顫抖的抽出一支,雙指哆嗦的幾乎夾不住,最終低沉的罵了句︰「該死!」
她從抽屜盒子里拿出火柴,擦斷了不知多少根,最後終于點燃了,狠狠猛吸了幾口,就像當初茉莉和王澤在他面前時那樣。
以前她抽煙不過是裝模作樣,從來不知道煙真正是什麼味道,現在,那苦辣焦躁的感覺從口中直沖到胃里,刺激的胃部一陣刺痛,劇烈的咳嗽使肺部炸開一樣的疼痛,減輕了心髒的絞痛,麻木至極,如此甚好,她神經質般的笑了出聲。
抽煙的人,是不是都不快樂。
薄傲寒冷著臉拿過她手里的煙掐滅,沉聲道︰「你鬧夠了沒?」
中君睜著布滿血絲的眼楮,胸腔內沉悶而壓抑,漠然的看著他,這句話雲天祈不知多少次問過她,你鬧夠了沒?鬧夠了沒?
我夠鬧了,你呢?
中君咽了咽嗓子,嗓子緊的咽不下去,啞聲道︰「給我。」
見薄傲寒無動于衷,她突然拔出匕首,猛撲向薄傲寒,將匕首抵在他的動脈上,失控的低吼道︰「你他媽把煙給我。」
薄傲寒略略側頭,側目看向她,目光沒有冷意,他將煙緩緩的伸出窗外,手一松,掉落窗外。
「混賬。」中君惱怒的將匕首壓的更緊,薄傲寒的脖子上立刻就出現一條紅印子。
薄傲寒皺眉,穩穩的握住中君拿著匕首的手,拉離自己的身體,五指成爪,緊扣,中君腕部一陣疼痛,匕首松軟的掉落。
中君反身揮出一拳向著薄傲寒的臉上打去,薄傲寒大手一擋,將他的拳握在掌心,猛的拉近,中君眸光陰寒,陰沉笑道︰「你為什麼跟著我?大上海的霸王,薄爺,薄氏洋行未來的繼承人薄大公子,還有你那神秘的政治身份,薄大少!你跟著我做什麼?看我笑話是嗎?看一個廢物如何被人玩弄在股掌中,看四爺如何像小丑一樣表演著你們這些資本大家編好的劇本,最後功敗垂成,還是在看一個被丟棄的棋子最後的垂死掙扎!」
中君突然湊近薄傲寒,鼻息相聞的距離,目光在他姣好的面容上流連很久,展顏一笑︰「你不是看上我了麼?娶我啊,我嫁給你好不好?我不做什麼四爺了,做薄家的大少女乃女乃可好?」
薄傲寒眼里冷光閃過,眼底一閃而過的厭惡,突然一把推開她,中君重重跌坐在位子上。
「我討厭煙味。」薄傲寒冷冷道。
「你不是討厭煙味兒,你是討厭我,因為我沒有你想象中的那個人的味道。」中君嘲諷的冷冷道。
沉默蔓延,車內的氣氛由詭異的壓抑變成了無聲的死寂。
半晌,中君突然眯眼冷笑起來,「不追究不代表已忘記,好,很好。」
不遠處傳來幾聲槍響,中君朝著聲音的方向望去,笑的毫無溫度,「雲天祈,為了你,我拼了命也要活下去!」
她的眼楮干涸的厲害,所有即將涌出的強烈感情和沖動被她生生的逼了回去,直直的看著前方,沉聲道︰「開車。」
大貨車向著落日的方向疾馳而去。
亂世紛爭,總是摻雜著淒厲的血淚控訴,伴隨著人性與良知的拷問,愛與恨的糾纏,棄與舍的掙扎,沒有誰對誰錯,信仰無錯,很多事由不得我們。
流年婉轉,華發早生。
------題外話------
哈哈,一大清早就看見燕子送的花花,多麼美好的一天,多更點多更點,預祝大家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