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統四少 第一百零四章︰冬花盛開

作者 ︰ 盛寵萬千

汪銳和護兵的兄弟們從四面八方聚集過來。

中君抬頭淡淡一笑,「都處理好了嗎?」

月兌口而出的話,驚的她自己心頭一顫,這麼冰冷的話,竟是出自她口。

「尸體都交給弟兄們運到荒野埋掉,血跡擦干淨了,那邊幾個記者也都處理掉了,照相機全部砸毀。」

「派人去各大報社給他們敲敲鐘,探探風,今天的消息絕不能放出去。」

「是。」

中君將蕭寧的手放回他的懷里,站起身,冷冷道︰「都散了,今天的事不能讓韶嶸知道。」

汪銳看了眼蕭寧,點頭應了聲,薄傲寒真名叫薄韶嶸,是現在袁家軍的掌權者,護兵最大的戰略盟友。而蕭寧,听說跟他關系非同尋常,今日的事若傳出去,定會出大亂子。

「不是雲天祈的人干的,有人故意栽贓陷害。」中君眸子微寒,冷靜道。

「不是雲天祈的人,那會是誰?現在政壇,也只有雲天祈和薄傲寒勢均力敵,彼此想方設法的拔掉對方的虎牙,難道不是雲天祈為了給泰林報仇而為?」

「不是。」中君篤定道︰「薄韶嶸絕不會殺蕭寧,肯定有第三方勢力藏在暗處,很早我就察覺到了,韓耽的死有蹊蹺,皇都那幾日死了一個三當家叫南城,雲天祈折損了一名大將泰林,你想想,韓耽炸死了南城,蕭寧殺邯鄲的同時,無意中殺了泰林,牽一發而動全身,護軍,袁軍,北獅子軍之間的矛盾被幾個跟領導人物有密切關系的人激化,我們奪權的時候,各地暴亂不斷,我們煽動的只是南部地區,為何連西南,東南等外圍地區也開始暴亂,顯然是有人在煽風點火,攪亂局勢,等我們窩里斗的兩敗俱傷後,坐收漁翁之利。」

汪銳倒抽一口冷氣,他絲毫沒察覺到這些,將所有的問題綜合到一起來看,確實事有蹊蹺,不得不佩服蔣爺洞察力的敏捷。

「蕭寧已經死了,現在怎麼辦?如果這事傳出去,髒水無論潑到雲天祈身上,還是我們身上,都會引起局勢發生動亂,袁軍兵力龐大,失去這樣強有力的盟友,損失太大,若是為敵,護軍的處境就危險了。」

中君勾唇冷笑,狹長的眸子掠過一抹幽暗,「唯一的辦法,就是在薄韶嶸知道蕭寧死訊之前,查出凶手,汪銳,你去開輛車過來。」

「是。」

中君回頭看了眼蕭寧,唇角略勾,死都死的這麼不讓人省心,非要掀起點風浪讓韶嶸記住你,你才甘心是嗎?

在汪銳的幫助下,中君將蕭寧扶上車,坐回正駕駛室內看著汪銳道︰「今日的事對護軍內部也要封鎖消息,我們之間有內賊,注意安全,善後的事就交給你了,還有……蕭寧已經死了,你的心結也該了了。」

汪銳微微一怔,隨即點頭應道︰「是。」

中君開車,避開主干道,擇了僻靜的小路,一路疾馳,天色暗沉下來,灰蒙蒙一片,無邊無際的灰雲漫天翻滾,這里是貧民窟,道路設置的非常小,幾乎從沒有上流社會的車輛出入過,狹窄髒亂的道路兩旁,擠滿了歪歪扭扭的破敗民房,常年生活在這里的下層百姓,都從屋內涌出,驚恐而又稀奇的站在路邊看著這輛黑色軍車,小孩子們不時的從車前哄跑而過,以至于中君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按著喇叭。

中君看了眼後車鏡里蕭寧蒼白如紙的臉,笑道︰「蕭寧,對不起啦,我要把你偷偷藏起來,不能讓韶嶸找到你,你別恨我,等所有一切都處理完了,我就讓他來接你,天天把你的骨灰放在床頭,讓他抱著睡……」

中君自顧自的說著,說到好笑處,撲哧一聲笑了起來,「這個辦法好,你覺得怎麼樣?」

沒有人回應。

「我保證不破壞你們的二人世界,等所有的事情都解決了,我就離開這里,到一個誰都不認識我的地方,找個農民嫁了,種地,生孩子,過幸福日子,你要保佑我,听到沒?」

沒人回應。

中君抿了抿唇,笑道︰「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啦?」

依舊無人回應,中君突然一腳剎車,車子猛的停了下來,車內再度恢復死寂,她看著前方已經徹底變黑了的道路,淡漠的打開車燈,前方已進入無人區,道路兩旁長滿了雜草,她這是要去哪兒?

車外狂風呼嘯,荒草簌簌,中君在方向盤上趴了會兒,壓抑的輕輕咳了一聲,蕭寧是真的死了,再也不會有人來跟她拼個你死我活,也沒有人時不時善意的提醒她危險,也不會有人拿槍指著她的時候,點到為止,口口聲聲要殺她,卻從未開出那一槍真正的去殺她。

嗓子越來越緊,中君用力捶了一下方向盤,握緊的拳頭青筋乍現,她一定會揪出幕後黑手,千刀萬剮。

中君坐起身子,繃著臉繼續開車,她不能把蕭寧就這樣隨隨便便的丟棄在荒野,她要把他帶回雲家西邊的後院,那里曾經開滿小花,有母親的足跡,會比較溫暖。

車子從小路行至雲家曾經位于北華大街的豪宅,一場大火的洗禮,這里除了斷壁殘垣,就是干枯荒草,沒有重建,應是雲天祈的意思,這里從此被人們遺忘,隔絕開來。

中君背著蕭寧穿過長長的園林,透過車燈的光亮,遙遙的看見後院前的那片絢爛的花海,不是都枯死,被大火燒光了麼?

中君有些木訥的走到花海深處,將蕭寧輕輕放下,在原地站了許久,曾經的豪宅皆化為灰燼,後院的房舍也是斷壁焦土,這片花海是怎麼回事?

葳蕤旖旎,白色的冬花爛漫,狂風吹過,花浪一波一波的拂過,清香繚繞,遠處依稀可見閃爍的萬家燈火。

歡聲笑語在那里,她孤身一人在這里,蕭寧,應該也是亂世遺孤吧。

她輕輕彎起唇角,從車廂里拿出鐵鍬,一聲不吭的開始挖,這里的土很是松軟,應是常常有人翻土。

中君月兌下自己的毛呢外套蓋在蕭寧身上,笑道︰「等我回來接你。」

說罷睫毛微微顫抖了一下,握緊鐵鍬一點一點的填土,挖起來容易,填起來雙手灌了鉛一般的重,最後一把土灑下,心便劇烈顫抖起來,狂風新一輪的吹來,將她單薄的身影在這暗夜里,襯托的更加單薄,比冬花還要羸弱,天空不知何時飄起了雪,紛紛揚揚。

中君慢慢蹲子,抱住肩膀,看著眼前那一方淨土,久久不動。

雪花飛舞,霎時白茫茫一片,花海的另一端,一直靜默的男子清澈的眸子掠過疼惜的微光,踏著花,踩著雪,緩步向她走來。

中君耳朵動了動,听聞腳步聲,將頭更深的埋進臂彎里,來者是誰跟她有什麼關系,她現在心情很不好,最好別來惹她,她想殺人。

腳步聲在她身前站定,中君的身子縮成了小小的一團,許是只穿著短衣的緣故,冷的幾乎失去了知覺,手中緊緊的握著一把手槍,扣動扳機,繃緊了身子。

溫暖的感覺瞬息將她籠罩,帶著讓人安心的體溫,一件寬大柔軟的男士雙排扣呢大衣踏實的將她包裹,中君繃緊的身子微微一怔,心里莫名的柔軟,卻不願抬頭。

風里夾雜著青草香和陣陣花香,雪花撲簌簌的飄灑,不遠處的老槐樹銀裝素裹,天地間白茫茫一片,遠處宅院內傳來溫暖微弱的燈光,在這瀟瀟暗夜里,溫馨極了。

她蹲著,他站著,她不說話,他不敢打破寧靜,周聲只有輕啞纏綿的落雪聲。

壓抑的咳嗽聲在耳畔一聲聲響起,听著熟悉的聲線,中君剛剛放松的身體瞬間繃緊,眸光一暗。

「瘋女人!」薄韶嶸的聲音從遠處傳來,焦急中夾雜著巨大的憤怒。

中君暗淡的眸底掠過一絲光亮,突然抬頭,薄韶嶸大步穿過花海,一臉怒意的向她走來。

中君站起身,不顧一切的向他跑去。

「君兒。」身後傳來一聲低低的輕喚。

中君奔跑的身子猛地一滯,右手忽然被人牽住,牢牢的攥在手心,那般的緊,幾乎握疼了她。

中君困惑的回頭,迎上雲天祈清澈深邃的眸子,眸里倒影的簌簌雪花,讓中君剎那間感覺恍若隔世,指尖冰涼入骨,疼痛入心。

「放手。」比堅冰還要冷冽的聲音從她唇里劃出。

雲天祈眼底氤氳起一絲難懂的情緒,如畫的眉心掠過一絲涼薄的執念,不願也不想放手。

他從沒想過放手,恨他也好,棄他也罷,她是他的,任誰都搶不走。

「跟我回家。」他不知道要說什麼,有很多話堵上了心口,卻終究說不出口,他只想告訴她,他不在乎她所做的一切,一點也不在乎,然而月兌口而出的話,連他自己听著都覺得可笑之極,被風吹的斷斷續續,凋落一地。

「惡心!」中君眸光微寒,極其厭惡的咬牙道,你跟雲中月狼狽為奸的時候,可曾想過我,你們共同謀算的時候,可曾想過我,雲中月殺了你的母親,你連這樣的仇恨都可以無動于衷,我哪敢指望你愛我啊,雲天祈,不說愛,哪怕一絲一毫的眷顧啊,有嗎!

中君用力甩開他的手,大步向著薄韶嶸奔去。

「我可以告訴你真相。」雲天祈泛白的薄唇微微啟合,眉心微蹙,好似極力的忍耐著什麼,篤然的輕沉道︰「君兒,跟我回家。」

中君奔跑的步子被死死的定格在原地,怔怔的回頭看去,他如畫的眉眼在紛飛的大雪中朦朧而又模糊,身影遙遠的好似在天邊,明明離她這麼近。

中君眉梢微凝,掠過一抹痛色,唇角卻以漂亮的弧度揚起,綻放笑顏「沒有你,我照樣查的出來,我不管你以什麼理由做的那些事,你屠殺的那些鮮活的生命,他們便是你罪行的佐證,你與雲中月狼狽為奸,賣國求榮,他日史冊,你們定是歷史的罪人!」

雲天祈落雪般明淨的瞳仁劇烈的晃動了一下,想要拉住她,剛伸出手,極力壓制的咳嗽突然咳了出來,肺部絞痛,手在半空中虛無的劃了一個弧度,步子無法邁開,只剩下強行壓制的肺部高壓,看著她越來越遠,眸底微微黯淡,最終握了握拳,徹底的放了手,薄唇微抿。

賣國求榮,呵,他確實賣國求榮!

薄韶嶸盛怒的容顏布滿黑雲,本打算沖她咆哮一通,誰知,她狂奔而來,悶頭悶腦的扎進他懷里,心里的怒意瞬間蕩然無存,只剩下深深的自責和柔軟的心潮。

中君心里的歉意不比薄韶嶸少,一想到蕭寧就躺在他腳下的那片地方,陰陽相隔,他還不知,心里就生出深深的罪惡感,他要是知道了真相,會不會將她大卸八塊,五馬分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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