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機場里排了一條長隊等著換登機牌的人紛紛側目。
寧畫丹聲音小了些，「你們還沒有來？」
她本來還擔心和他們一起回去的飛機上對著他們三個人會很無聊，因為她對他們已經無話可說了。可是，現在突然變成她獨自一個人回去，不知道為什麼又覺得有些不自在。
「臨時有些事情要處理，不說了，你就先上飛機吧。」葉友禾匆匆說完，抬頭看著藍顏。
行李箱就在腳邊，藍顏的膝上擱著打開的電腦。
他們就在機場里。不過，是真的取消了這趟航班。
因為有些事很突然，也很棘手。
「一藍是我一手創立的，」藍顏關注著屏幕，「是我和你們一點點打拼出來的天下，為了不受到藍晴帆，以及我母親的任何影響，很少有人知道這個公司和我的關系。」
「我傾注了多少心血，你們知道。」他終于合上電腦，「所以，無論是誰將方案泄露出去的，我一定不會放過這個人。」
「你干嘛剛才不直接留住她問個清楚？」黃子怡說的她是誰，他們都明白。
「畫丹一定和這事沒關系。」葉友禾搶先回答，雖然有點惴惴不安。因為最終方案是藍顏和寧畫丹經手的，之前他和黃子怡雖然有參與，但其中也有不少被槍斃和刪改的地方，所以現在方案泄露，毋庸置疑，最大的嫌疑人是寧畫丹。
「你憑什麼這麼肯定？」黃子怡不爽。「現在幾個競爭對手很快都會知道委托公司下一步的行動，他們也一定會采取措施，市場先發制人的機會已經失去，其實委托方從一開始就不是完全信任我們，否則既然是我們中標，為什麼還要提出必須從其他競標公司中選擇合作者的要求？總之現在這個漏子捅得太大了。」
「所以你們就不要在這說廢話了，」藍顏不耐煩地將行李桿拉了出來，「現在就給我找解決方案，我只希望亡羊補牢，為時未晚。」
黃子怡小聲說，「你昨天和媒體的合同都簽了，方案已經不能改了。」
這一點藍顏心里也清楚得很，如果他們現在再更改活動細則和要求，已經簽好的合同如何跟進？「不行的話，就只有違約重新來過。」他說得斬釘截鐵，已經下了決心。
「違約？」黃子怡叫了起來，「這麼多活動和設施，違約涉及的金額會是一個什麼數字，你有沒有想過？一藍根本就承受不起。」
「如果我們接下來的每一步宣傳活動都被人知道得清清楚楚，對方每一步都可以搶在我們前面，那我們的所謂策劃還有何意義？」
面對藍顏的質問，一向神采飛揚的黃子怡也垂頭喪氣了，「這我知道。」
藍顏深吸了一口氣，「無論多少，如果必要，一藍就只有承受。」
十幾個小時的飛行就可以把人帶入完全不同的世界。
寧畫丹站在以往工作的大樓前。這里和昨天象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交錯了軌，而她終于回歸現實了。
現實就是，她不是千金小姐，所以下了飛機，就來公司。
平靜的，安心的生活。
她走進電梯。
為什麼她卻覺得昨天像是天堂？不，昨天，她是已經被判打回原形的灰姑娘，午夜十二點的鐘聲敲過，她的魔法不見了。
「難怪我覺得眼前金光閃耀呢，」前台吳蜜展著平常慣有的甜蜜笑容，「原來是鍍了金的畫丹來了。」
「鍍什麼金啊？」吳蜜是她的好朋友，所以寧畫丹無所顧忌地靠在前台桌邊，打了個呵欠，「很困就是真的。」
「還不是鍍金？瞿總把這麼好的見世面的機會給了你，你就感恩吧，說說，外面花花世界是什麼樣的？」吳蜜一副久被囚禁的籠中鳥的模樣。
「下班了自己出去看吧，啊，」寧畫丹不理會她那套，接著小聲說，「肖綾瑤呢？在嗎？」。
「好像在忙呢，你找她干嘛？」吳蜜配合地小聲說。
肖綾瑤是經理，說起來既是寧畫丹的上司又不完全是，所以寧畫丹一回來就問她，還是蠻奇怪的。
寧畫丹抽了一張面巾紙擦擦鼻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氣候變化太快，她有點感冒了，「捅了婁子了，我可能得罪她了。」她並不知道此時她以為把她忘在腦後的一藍正為另一個婁子奔波忙碌。
「得罪她？這個小心眼女人？」吳蜜同情地以默哀的眼光向她行注目禮。「說說？」
寧畫丹嘆了口氣，繞過前台，「想知道？今晚請我吃飯吧。」
「忘了吧。」吳蜜收起了同情心。
和各同事不可避免地聊了幾句，寧畫丹走到自己桌前。
她覺得形勢很不妙，她連一顆糖都沒帶，更別說給各美女帥哥的小禮物了。
連瞿總她都忘了，她不是被洗腦了吧？魂不守舍的。好在瞿總出差還沒回來，她還有機會補救。
至于今天，她就只有低著頭，假裝認真地瀏覽去一藍之前她轉交出去，現在又被轉交回來的工作。
專心得她都不知道有人在她桌前站住。
「小寧，」肖綾瑤和顏悅色，「到我辦公室來一下，有些關于工作上的事情。」
通常板著臉，最多是皮笑肉不笑的人，竟然皮笑肉笑的對她說話，寧畫丹覺得這是危險的信號，絕對是的。
她硬著頭皮跟了過去。
肖綾瑤坐進她墊了幾層軟墊，恨不得雕龍畫鳳的考究的轉椅，示意寧畫丹把門關上。
「小寧，」她手支著下巴，很悠閑地開口。
「那個方案我本來是打算在回來的路上問藍總監借來參考一下，也算是互相交流嘛，沒想到他們沒上這班飛機。」不等她問，寧畫丹心虛地解釋。
「那個啊，」肖綾瑤瀟灑地一笑，擺擺手，「你別放心上，我就隨口問的。我要說的是另一件事。」
「啊？」
「關于柳記的項目。」
那個項目寧畫丹知道，之前瞿總就一直在親自洽談的一個大項目。
「怎麼樣了？定了吧？」她趕緊問。
「定了。負責人也定了。」
寧畫丹沒有留意肖綾瑤含義頗深的眼光。對她來說，此時轉移話題總是好的。
「那太好了，負責人是誰？如果有需要接手的工作就都給我吧？」
她很明白，這種大單是輪不到她的，她能做的就是接手那個幸運兒手上那些雞毛蒜皮的小單。
「是需要你幫忙，」肖綾瑤笑著說，「把你手上那些單交接一下，這個星期就要開始和柳記溝通，有的你忙的。」
「哦，」寧畫丹轉不過彎來，不敢相信地問，「你是說，我來做柳記這單？」
「由你全權負責。」
難道這是傳說中的走運了嗎？由她負責這麼大的一單，這意味著重用，前程似錦啊。
寧畫丹還是不敢相信肖綾瑤有皮笑肉笑的時候。
「瞿總吩咐說你也算是飛靈里上得了台面的設計師，能力優秀，又有和一藍合作的經驗，眼界不同。」
原來是這樣，這麼說她信。
「好了，快去準備吧。」肖綾瑤暗示談話結束，「所有資料馬上就會調配到你工作的電腦上，有沒有問題？」
「沒有。」寧畫丹回過神來，回答得很肯定。
走出去，她再三提醒自己，低調，一定要低調。
可是，她還是忍不住徑直走到前台，吳蜜剛放下听筒。
「今晚老地方吃飯，唱k。」
「你請？」吳蜜不敢輕易上她的當。
「要你堅持的話，就讓給你。」
吳蜜當然不堅持，「老地方？那上次那帥哥呢？他去嗎？」。
「哪個？」寧畫丹一愣。
「哪個？你怎麼就這麼好命？到底有幾個青梅竹馬？」
「哦，你說林楓啊？」
這麼一說，她想起來，王琪給她的網站她還得廣為傳播呢，更何況，也有些天沒見著林楓了。
「他去。」想想她拿出手機，又補充一句，「應該去吧。」林楓不加班的話，業余時間還是挺空閑的。平時他都是隨叫隨到的，可是，也許是覺得自己受到重用的消息必須得盡快和林楓分享，也許是心里有了隱隱的預感，她覺得有必要趕緊確認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