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她所在的凌家是21世紀的軍人世家,四代皆從軍,她從小在軍區大院長大,卻很少感受到親人的溫暖,之後進入軍校正式成為軍人,接受的是隨時準備著為國犧牲的教育,後來一次任務中她遇難身亡,投胎到這一世,才算完成了一生的使命。
同樣是軍人世家,她也從小跟隨凌子峰習武,卻有一個同上一世截然不同的溫馨家庭,一家三口過得其樂融融,到如今已經十五年了。因此,雖然被這世的父母養出了幾分小女兒的嬌態,可她的實際年齡可是和凌將軍夫婦差不了幾歲,她又怎麼肯輕易叫二十幾歲的蕭景為大哥呢?
凌雲還記得她第一次見到蕭景的時候,凌子峰介紹說蕭景是他已故上司的遺孤,所以對他向來敬重,連帶著讓凌雲也要尊敬他。認識蕭景這麼多年來,他似乎一直居無定所,每年也不過來一兩次,有時會逗留些日子,期間同凌子峰談談話,與她過招練武,或者在城中游覽一番,甚至和她一同布施,倒也算得上青梅竹馬了。
「對了,我知你素來喜歡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兒,這次來時搜集了兩件,就當是給你的賀禮吧。」蕭景同凌雲話告一段落,才看向立在身後的書童︰「童兒,快把禮物奉上,讓小姐瞧瞧。」
凌雲聞言立刻將目光投向童兒,眼光乍亮,她因為一直被困囿于這一城之中,即便是出身將門,沒有那些書香世家的繁瑣規矩,卻仍有封建禮教的束縛,讓她不能如男子般暢游天下。所以,她開闊眼界的途徑除了書本,就是听蕭景講述他的見聞,所有的娛樂除了練武看書,就是蕭景從四處搜羅來的小玩意兒。
沒辦法,這年代沒電視沒電腦還不讓她隨便出門,甚至看個才子佳人的話本都得偷偷模模的,雖然母親沒有逼著她學習穿針引線規矩禮儀,但如果她自己不找點樂趣肯定會被悶死的。
上次景送給她的是一件玉質的九連環,不知道這次會是什麼。凌雲一邊打開童兒遞過來的匣子一邊思考,說實話像九連環那種玩意兒,也就在這個時代新鮮點,對于有三十多年記憶的她來說還真有點小兒科。這次的木匣分兩層,上層是一套金瓖玉的梳妝工具,小梳子、小鏡子、小篦子,還有一根簪子,做工很是精細,看起來十分討喜。
凌子峰面露慈愛地看著自己的女兒,蕭景也一直盯著凌雲的表情,見她看見那套袖珍的梳妝工具時眼楮微微一亮,忍不住笑道︰「雲兒果然還是個小丫頭,就喜歡這種小東西。」
凌雲對此不置可否,蕭景這話說的並不準確,她之所以喜歡這套東西是因為它的精致與小巧,看起來甚是可愛,無論是女人還是女孩,對于可愛的東西總是沒有抵抗力的。但是礙于她如今本就是個小丫頭,是以也不反駁。
卻听凌子峰道︰「雲兒今日及笄,已經長大成人了,可不能再像往日那般不懂事了。」凌子峰這番話也不過是場面上的客套話,在他眼里,他的女兒可是十分乖巧懂事的。
蕭景接道︰「雲妹向來聰明懂事,將軍大可不必向那些規行矩步的人家學習,讓雲妹成為一個古板木訥的女子。」
凌子峰聞言點頭道︰「公子說得對,那就先不急。」
凌雲倒是沒有听出來凌子峰的言外之意,可蕭景卻是听懂了,凌子峰的意思是現在不急,但是等凌雲要成親的時候就不得不學了,不懂規矩的女子在夫家可是不好過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凌雲好。
凌雲大概是安逸日子過久了,只想著這世她才十五歲,距離嫁人還遠著呢。即使潛意識知道這年代女子成家早,但是總覺得怎麼也還有個三五年,再說凌氏夫婦絲毫不曾對她提起過此事,平日對她還像對待一個孩子,她自也不去多想。
听到父親說暫時放自己一馬,凌雲心頭一松,沖蕭景得逞一笑。她就知道父親對于蕭景的意見一向都十分慎重,不輕易否決,所以只要有蕭景為她說話,她就可以很容易得償所願。
蕭景神色怔了片刻,最終對她一笑,看著她手中的匣子道︰「快看看下面的東西喜不喜歡?」
凌雲點頭,抽掉那層隔板,發現下面竟然是一個琉璃材質的魔方,晶瑩剔透的琉璃表面繪的是六種姿態的猴子,正是她的生肖屬相,一只只憨態可掬的猴兒做出各種令人捧月復的動作。
看著凌雲面帶苦惱地擺弄著手中的魔方,蕭景問道︰「雲兒可知這是何物?」
凌雲剛想回答是「魔方」,但是想到這個年代或許同她那個時代的叫法不同,遂裝作一臉好奇道︰「這叫什麼,是用來做什麼的?上面的幾只猴兒倒是繪得栩栩如生。」
蕭景輕笑,接過魔方,將原來的圖案打亂,對凌雲道︰「這個叫魔方,雲兒現在試試將原來的圖案拼起來。」
凌雲恍然大悟地接過來,學著蕭景的模樣擺弄了好一會兒也沒有做到,最終無奈地遞過去讓他復原。她這可不是裝的,對于魔方和九連環這類東西她實在天賦不高,倒是蕭景對這些物件十分拿手。果不其然,片刻之後,六只小猴兒就完完整整地回到了她手中。
這邊凌雲正向蕭景請教秘訣,那邊就見管家來報︰「老爺,夫人說吉時已到,可以讓小姐過去了。」
凌子峰道︰「知道了,施粥也可以開始了,我們這就過去。」
管家退下張羅施粥的事,凌子峰對蕭景道︰「雲兒的及笄禮要開始了,雲兒先去準備,公子請隨我前去觀禮。」
凌雲遂同二人暫別向祠堂走去。按說及笄禮應當請家族長輩觀禮和族中有德行的長者來主持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自凌雲出生起就不曾有親戚來走動,也沒听父母說過家族的事情。當然,對于凌雲這種早就厭惡了大家族間勾連牽扯的性子來說自然樂得輕松。再加上眼下正值饑荒,人民流離失所,不宜奢華鋪張,所以這大宴賓客一項也就改成了設粥棚施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