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大早,凌子峰就帶著她的副官黃忠和侍衛李龍走了。凌夫人同蕭景閑話幾句,便也回房了。凌雲早已在練武場擺下了龍門陣,就等著閑暇之時與蕭景過招。
平日當凌雲想舒展筋骨的時候還有凌子峰陪她,今日自然就輪到蕭景陪練。
不料蕭景一踏入練武場就忍不住失笑出聲,他睨著旁邊的凌雲道︰「雲兒,你這是不是也太夸張了?」
但見空曠的練武場上梅香和梅雁兩個丫頭已經侍候在側,旁邊的兵器架上,正是凌子峰專門為凌雲量身打造的十八般兵器,與之相對的一面也有一個兵器架,那上面的兵器是凌子峰往常用的。
凌雲指著對面的兵器架,對蕭景道︰「別說我欺負你,不讓你用兵器,看,我都準備好了!」
蕭景苦笑一聲,凌雲的功夫他可是從小就有所領教,早在凌雲練功之初,他和凌子峰就發現凌雲的功夫十分奇詭。雖然她也是按照凌子峰教的那樣一招一式都有出處,但每到關鍵時刻,她便突發奇招,讓他們措手不及。那些招式快狠準,每每直擊目標,經常讓他和凌子峰防不勝防。好在他們二人有多年的功夫底子,凌雲卻還是個女娃,力道和速度都被削弱,是以他們贏得不至于太過狼狽。一想到之前只是拳腳比試,他都不能完全克制她的招式,如今這幅架勢,想必是有苦頭吃了。
凌雲無意看蕭景的滿臉苦相,徑自掂量著手中的兵器。童兒卻知曉自家公子心中的苦,以免公子被誤傷,他連忙出言道︰「雲兒小姐,這刀劍無眼,依小的看是不是不用兵器比較好?」
凌雲瞥了他一眼,將手中的狼牙棒丟下換了一柄三叉戟,不以為然道︰「不行,今日比的就是兵器,再說了,練武之人哪有沒受過傷的,我和景又不會朝對方下狠手,有個刮傷劃傷什麼的都是小事情。」
梅香和梅雁早就習慣自家小姐雷厲風行的作風,他們自小見凌雲跟著凌子峰習武就沒叫過苦喊過累,受了傷也是咬牙忍著等它慢慢痊愈,即便是留了疤也不在乎。還是凌夫人每次看見女兒受傷就埋怨凌子峰,結果父女二人皆是笑笑了事。于是凌婦人只好常常去配一些祛疤藥拿給凌雲,凌雲雖不在乎,卻也不願意辜負娘親的好意。然而,小傷還好,可重傷留下的疤痕又豈是普通傷藥可以完全消除的,因此,凌雲身上從小到大積累了不少疤痕。
蕭景也曾經見過凌雲受傷的樣子,他清楚的記得正是三年前,凌雲十二歲那年,他也剛到弱冠之年。當日凌子峰正在教凌雲槍法,他在一旁觀看,結果兩父女原本還是一招一式有來有往一個教導一個學習,可一個時辰之後,凌雲大概是厭煩了這種慢節奏的打法,突然主動向凌子峰發動了攻擊。凌子峰感覺到危險,條件反射地回擊,十二歲女娃的力道哪里比得上高大健壯的凌子峰,自然一下就把凌雲的攻擊擋了回去。凌雲不甘示弱,眼看兵器幫不上忙,毫不猶豫地丟了長槍竟伸出手去擋凌子峰的攻擊。凌子峰在出招之時就有些後悔,待卸去力道就要收招,沒想到槍頭被凌雲的小手一握,那未盡的力道便作用在了那只白玉般的小手上,頓時血流如注,嚇傻了一干人等。
還是凌子峰反應快,那時他慌忙丟了還被凌雲握在手中的長槍,一把抱起她拿自己的衣袖堵住傷口,匆匆忙忙地一邊回房一邊大聲吼道︰「快去找大夫!」待在原地的下人們這才反應過來趕緊領命而去,而蕭景急急趕到凌雲房間的時候,卻見凌雲正笑著安慰凌子峰,凌子峰只是冷著臉不吭聲,他看得出那是既懊惱又生氣的表情。幸好後來大夫診斷說只是較嚴重的擦傷,養一陣子就好了,還好傷口不深,才沒有留下疤痕。
那次事件之所以給蕭景留下了如此深的印象,主要因為那是他第一次見到一個女孩面對自己的傷勢還可以笑著安慰他人。這麼些年,他也曾見過不少大家小姐,他們無不是弱柳扶風,才華橫溢,卻嬌氣得很,很少有像凌雲這樣流了許多血還為別人著想的。
「景,你說,難道你怕受傷嗎?」。凌雲見蕭景沉默,遂問道。
蕭景還在回憶中,听到凌雲直爽的聲音傳來,他看向她灑然而笑︰「雲兒都不怕,我又怕什麼?只是一年沒見,雲兒的功夫定然有了很大長進,待會兒交起手來,雲兒可要對我手下留情,我可不想輸得太難看。」
這一句話逗笑了立在旁邊的書童丫鬟,凌雲也笑︰「放心,即便摔個大馬趴,你依然是好看的。」于是,笑聲就更熱烈了。
蕭景無奈搖頭,他來到對面的兵器架旁,一一掃視過去,對凌雲笑問︰「我們先比哪一種?」
凌雲朝身旁的梅雁伸手,眼神直視蕭景︰「就從劍術開始吧。」梅雁會意,立即從兵器架上取下那把三尺青鋒,放到凌雲手中。
蕭景道︰「好,那就請雲兒多指教了!」劍術是他的長項,凌雲曾說看他舞劍是一種享受。那年她十三,自己耍劍耍得無聊了,就讓蕭景做陪練,彼時蕭景仍是一襲白袍,一套劍法耍得飄逸靈動,揮灑自如,她卻看得如痴如醉,在他收勢之時她忍不住贊嘆︰「景,看你舞劍真是享受,更何況還是個絕世美男子!」當然的,蕭景把那後半句自動忽略了,一點不理會這略帶調戲意味的言語。
眼下,凌雲聞言頓時拱手道︰「好說好說。」她的劍法絲毫沒有飄逸的感覺,更沒有那些用來做連貫的好看招式,對方在哪她刺哪,與現代的格斗技巧相配合,倒也頗佔優勢。
下一刻,凌雲和蕭景便各自執劍相對而立,梅雁、梅香和童兒立即退避于場外。三人雖然也學過幾下拳腳功夫,但與自家的主子比起來連花拳繡腿都不算,定然要保護好自身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