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凌雲正一個人站來書房里發呆,梅香突然急沖了進來,對她道︰「小姐,老爺……去了。」
凌雲一坐在了地上,悲痛至極︰「爹……」
「小姐,你別這樣,小姐,咱們還是快去看看老爺吧,夫人已經病倒了……」梅香見凌雲幾乎崩潰的樣子,連忙勸道。
「對,對,你說得對,我不能倒下去,還有許多事要我做,我要撐下去……」凌雲無意識地呢喃,依靠著梅香的身體走去正房。
上至黃副官、李護衛、老管家,下至丫頭、小廝、門房,全部都跪在凌子峰的床前大哭,並沒有見凌夫人,想來應該是被安置回暖閣了。一屋子的哭聲听得凌雲眼前發暈,她深吸一口氣,驀地一聲大喝︰「哭什麼,爹還沒死,他只是病了。」
眾人哭聲一頓,黃副官幾人已經明白凌雲的意思,那些不清楚狀況的,卻一邊哭一邊對凌雲解釋︰「大小姐,老爺,老爺他已經咽氣兒了……」
凌雲胸口一陣發悶,厲聲喝道︰「住口!管家,將他們帶下去,去請大夫為我爹看病。」
管家連忙起身,默默地對著凌子峰的尸身一拜,對凌雲回道︰「是,小姐。」說完,他一掃跪在地上哭的下人們,沉聲道︰「還不起來,老爺只是病了,該做什麼做什麼去!」
下人們一听,心知內有蹊蹺,趕緊抹了淚,跟著管家出去了。
葉凌又看向已經冷靜下來的黃副官和李護衛,安排道︰「你們二人,一個去軍營交代一下,說我爹染了風寒,正臥病在床,暫時無法處理公務,有事讓他們轉到其他將軍那里;一個去郡守府,將我爹臥病在床的事稟告于郡守,就說我爹的病傳染,城中的難民諸事就全仰仗于他了,這是我爹病倒之前最放心不下的事情。」
黃副官和李護衛聞言,深深地看了凌雲一眼,雖然早就知道自家小姐不是普通的閨閣小姐,但是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還能將這方方面面並安排妥當,他們自出事後就緊張不安的心終于稍稍安定了下來。
見二人領命而去,凌雲看向最後留在房中兩個小廝,那是服侍凌子峰的下人,如今他們正滿臉是淚,身子輕輕顫抖著,努力不看向凌子峰的尸體,又擔心凌雲發怒不敢表現出來。
凌雲眨去眼中的淚意,看著兩人道︰「你們二人給我听好了,我爹現在感染了風寒,因為會傳染,我讓你們留在外間伺候,但是我爹平日所需要的茶水、換洗衣衫、梳洗用具等,卻要像往常一樣該怎麼做就怎麼做,如果出一點差錯,小心我讓管家打斷你們的腿!」
兩個小廝一听不用留在死人身邊,頓時如蒙大赦,立即跪下對凌雲叩頭道︰「是,小的知道了。」
凌雲立即揮手讓二人退下,被梅香攙著來到凌子峰身邊,她微微笑道︰「爹,你放心,我們都會好好的,不會有事的。」
蕭景站在外間听到凌雲一系列的吩咐,心里又放心又心疼,凌雲哪時不是無憂無慮的,這突然之間一大家子的事都落在了她身上,她還能處理得井井有條,真是難為她了。
凌雲自臥房出來,一眼對上蕭景心疼的眼眸,霧氣霎時彌漫了雙眼,最終她勉強笑道︰「景,這段日子恐怕要怠慢你了。」
蕭景微微嘆口氣,伸手將她攬在懷里,拍著她的肩膀道︰「雲兒不需要同我客氣,你要做什麼只管去做,我會陪著你的。」
凌雲點點頭,掩去淚水,推開他道︰「我去看看我娘,你有什麼事情盡管吩咐下人好了。」
蕭景放開她,看著她離開,漸漸低垂的眼眸中布滿了哀傷與苦澀。
凌雲來到距離正房不遠處的暖閣,看到守在外間做針線的兩個嬤嬤,凌雲道︰「兩位嬤嬤,我娘怎麼樣了?」
這兩個嬤嬤一個是凌夫人的女乃娘,姓宋,一個是凌夫人的教養嬤嬤,姓秦,如今都已經一把年紀了。宋嬤嬤和秦嬤嬤一見到凌雲,連忙起身相迎,宋嬤嬤道︰「不是很好,秋霜和冬雪兩個丫頭正在里面侍候著。」
凌雲點頭道︰「管家已經去請大夫了,一會兒讓大夫來看看,兩位嬤嬤是過來人,平日里要多開導開導我娘。」
秦嬤嬤道︰「小姐說的是,只是夫人與老爺同甘共苦二十載,這感情非同一般,還要夫人想得開才是啊!」
凌雲心中又是一酸,點點頭讓梅香留在外面,獨自進了里屋。
凌夫人正躺在那張燒得暖暖的炕上,因為她身體不好,尤其害冷,這暖閣便是凌子峰專門為她建的,只要天一轉冷,就讓她待在這里。
凌雲看著凌夫人昏沉的睡容,也沒吵醒她,叮囑了秋霜和冬雪兩句便離開了,這個時候還是少讓她想起傷心事的好。
凌雲對于古代的喪葬事宜絲毫不懂,更不要說暫時還要裝成凌子峰病重的樣子,十日後才能辦喪事。幸好眼下將要入冬,尸身不容易變質,後來的事情凌雲完全是在管家、黃忠和李龍的指導下支撐起了整個家。
那日凌子峰斷氣之後,凌夫人就一病不起,每日高燒不退,昏昏沉沉的,凌雲兩邊忙活,沒幾日就瘦得不成人形了。
蕭景雖然看得心疼,卻也只有默默地陪在她身邊,除此之外,他幫不上任何忙。
沒幾日,方平郡中就傳出了凌子峰感染風寒病重的消息,不少當地官員都上門來探望,這其中就包括本郡的父母官郡守大人。
為了不讓外人發現真相,凌雲只得聲稱風寒傳染,凌夫人便是因為侍候凌將軍才病倒的,這才阻止了眾人定要當面慰問的心意。
接著,凌子峰的病情日益嚴重,上門探望的人雖不見減少,但大多在管家詳細說明病情之後便放下禮物離開了。
一直到第十一日,凌府中傳出陣陣痛哭,郡中之人頓時心下一片淒然,凌將軍這是去了。後來,人們就听凌府宣布,因為凌子峰是病亡的,因此要盡快裝棺入殮,凌夫人和凌小姐即將扶靈回京。